1、旧梦重现 ...
-
鼻尖缭绕着浓烈的酒气，阮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暴怒的眼睛。那里面仿佛倒映着什么他厌恶的东西，他只说了三个字，就直接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扔在了床上，然后压上来，狠厉撕扯着的仿佛不是衣服而是她的皮肉，如一头嗜血的豺狼，残暴而血腥。
他揉捏着禁锢着她稚嫩的颈项，让她动弹不得挣扎不开，一次次接受摧残，一次次更惊更怕。
记忆就像是被掩埋在黄土中的贝壳，逐渐被风化蚕食，终于慢慢的什么也不剩下。她看不清他的脸，更加记不起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孔，唯一记得的只有那双眼睛，冷漠而戏谑，可怖的让人永远也忘不掉。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幽暗的深不见底，他仿佛恨不得掐死她，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攢进她心里：“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阮一猛地惊醒，衣袖早已被冷汗濡湿，她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生怕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去见马克思了。她阮一可还有大好的青春没有挥霍，大把的帅哥没有泡过，大笔的Money没有赚过，要是为了一个噩梦翘过去，也太冤屈了！
于坚就坐在她身后，伸直手臂贴心地递了一张面纸过来：“开学第一天就打瞌睡，没事吧你？”
“你才有事！”阮一一句话噎回去，接过纸巾连头都没回，“我布置的单词背完了吗？”
于坚不吭声了，继续把脑袋埋进书堆里。
如今这时代，好文凭是通行证是敲门砖，为了以后少吃点苦头，必须从小抓起。于坚显然是不行了，年纪一大把了才想起来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根基太烂智商不高，只好被阮一每天黑着脸监督着，按她的指示循序渐进。
阮一不去理他，高三学生的时间比金子还珍贵，睡觉不知时间飞逝，早读课几乎已经进行了大半，她得抓紧收拾一下开始背书。
昨儿晚上没睡好，今早趴在桌子上睡的又太累，整个脑子都还是混沌一片，却还是记得先从背包里把日记本拿出来。
日记本是跟了她四年的密码本，她将烂熟于心的三个数字旋好，然后按下开关，“咔”的一声打开。迷糊的脑袋开始恢复运作，翻页、拿笔、写字，像机器人一般做完了一切，再习惯性地记录下这一次的梦境。
一样是噩梦，一样看不到对方的脸，一样心生恐惧如同淹溺，单一的梦境四年来时常重复，而这一次是第297次。
他问她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啊，为什么是她，还有，他是谁……
晚自习依旧在月黑风高时结束，虽然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虽然今天是元宵节。
于坚跟她的出租屋差了不过几百米，两人向来结伴而行，今晚自然也不例外。阮一很快收拾了背包，于坚拿了本英语书，两个人一边提问单词一边一起离开教室。
一边走路一边背书的效率可能不怎么样，却能让于坚记得更加牢靠。走了差不多一刻钟，阮一心满意足地合上书本塞进于坚手里，在路口跟他说再见。
十字路口，于坚需要右转，而她，一个人笔直朝前走才能回到家。
“别忙！”于坚急急忙忙从包里找出一本杂志递给她，“你最爱的Felix Chang。”
杂志几乎是被夺走的，于坚吓了一跳，不过也见怪不怪，拍拍胸口就当压惊了。
阮一不迷歌星不爱影星，偏爱金钱至上的商业巨擘Felix Chang，有关他的任何消息都能让她欣喜若狂。
阮一拿过杂志在路灯微弱的光亮下认真欣赏，封面上的男人西装笔挺抱胸而立，虽然只是平面上看得见摸不着的画像，虽然只是侧脸，可他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还是看的她心神荡漾。
光瞧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多喜欢了，于坚也跟着她高兴，总算是没浪费他的苦心和三顿早饭：“又上了财经版的头条，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阮一连忙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咽回去：“那是自然，等闲人做的了我阮一的偶像么？”
说话间她已经将杂志放进了背包里，拉了拉肩带跟于坚说拜拜。
今晚似乎更冷了，北风呼呼刮着，前路漆黑一片，竟有些可怖。于坚还是不放心，长腿朝前一迈就拉住了阮一的手腕，指着漆黑的路说：“我送你到家门口好吗？”
阮一瞪他：“于坚！”
“我不送我不送！”于坚立即弃械投降，最受不了她那种防备的眼神，他充其量就是不放心，一点儿小瞧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还差不多，我走了。”
“嗯。”
阮一很骄傲的昂着头朝前走，像孔雀像公主，但于坚很清楚，她只是阮一，不靠任何人，努力想要活得更好的阮一。
等到完全看不到阮一的身影于坚才离开原地，可他却没想到有人会在距离家门十米之遥时，仰头看着雾霭沉沉的无星天幕，攥了攥拳头，仿佛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调转了前进的方向，一步一步离家越来越远。
今天是元宵节，对阮一来讲却是没有分别的，因为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没有所谓的团圆，自然不需要元宵节。春节的时候同妈妈一起去了舅舅家，外公早些年去世了，可是外婆还在，老人家总是喜欢热闹的，所以再不想再不愿还是受了节日的约束，几家人聚在一起，一起过节，一起团圆。元宵节自然是不用再去了的，假期结束了，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市人快节奏的生活，没有谁还能真正的聚在一起。
阮一的妈妈水云霞在医院工作，不过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只是护工而已。真不巧，水云霞今晚夜班，明早才会回来，所以她有没有回去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会知道。
阮一想起了早上的梦境，又或者说是那个梦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桓不定，所以在今天晚上，在这个特殊却又普通的日子里，她那样迫不及待地要去一个地方，哪怕不知道为什么要去。
一场冬雪一场寒，北风吹在皮肤上像刀子一样，不着痕迹也能让你疼上一阵，渐渐疼到麻木。雪地靴还是前年的，保暖效果果然不怎么样了，饶是她一路走也觉得冷，脚指头都像是没有了，但她固执地朝前走，记忆中勾勒不出的走向，却是最最熟悉的路线，她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朝前走，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
锦缘花苑，终于到了，曾经的家。
阮一没有进去，只站在大门外看了一会。这里是A市首屈一指的优质别墅区，哪怕过了十几年还是那样漂亮典雅，难怪她妈妈当年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即便没有无敌海景也非要住在这里不可。
可当年再执拗又怎么样，在外公去世后靠山倒下后，她们失去了水云苑，被赶出曾经的家，还是一无所有。
这里的保安太严密，她已经不是这里的住户了，没办法进去，只能站在外面遥遥看着最近的一幢楼，幻想着另一幢稍远些但构造相似的大楼，回忆着曾经的家，像个傻子一样。
阮一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离开，却并没有回家去，因为记忆中的路线还没有走完。她继续本能地走着，不消五分钟就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鲜少行人的锦缘广场，几个准备收摊的小贩，光秃秃没有叶子的银杏树。实在太冷了，也太晚了，偌大的空间零零落落没有几个人，广场中央更是冷落，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就只有个低着头离开的背影，黑色的皮衣裹挟在身上，因为瘦尤显得形单影只，细看之下肩膀甚至在微微发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旧梦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