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Tikiko

4、3

　　我们说到哪里了？
　　名叫葵的少女与名叫和歌子的少女相遇了。
　　她们的共通之处显而易见。她们背负着违反自然规律的罪孽。
　　并且，她们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和歌子家境困窘，葵那边又因出轨爆发矛盾。前者见不得光的工作根本偿还不了父亲嗜酒造成的空缺，后者则是矛盾的导火索与当事人，更是无能为力。
　　自从二人相识，便时常去桥洞下幽会。她们所能做的只有在雨幕中紧紧相拥，彼此依靠。
　　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是吗？
　　同病相怜，同舟共济，同甘共苦……怎样都好。这不重要。也不是故事的主题。
　　重要的是——她们相爱了。
　　如果是你也许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浪漫。实际上，在槭树叶泛红、微漾碧波的古都街道，深秋风霜，归途小雨，少女们嬉笑打闹——如此情节甚是美好。正因为美好，才引人注目，才会造成不容预计的可怕。同时，现在想来更让人回味绵长。
　　有时她们会一起去一家古书店，嘲弄后院那棵长歪的百年老树。主人是个十分衰老的婆婆，但是心地好，为人好。
　　“我将来想要开一家安静的店！”
　　“诶？”葵惊讶地瞪着心血来潮的和歌子。
　　“感觉一定有很多故事的店！”
　　“嗯……好。我陪你。”
　　“永远在一起吧。”
　　聆听爱人心跳，许下誓言。
　　然而，异变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或许和歌子还记得那天的情形。至少，葵记得。
　　十月十日。她第一次完整地得到和歌子的躯体。细腻的肌肤在月色掩映下圣洁无比，葵没有触碰。因为这是她们最后一次会面。她与和歌子分离在即。
　　母亲忿然出走，父亲也撇下女儿。葵莫名被托付给一个远亲。
　　“我们会再见的。”
　　临近最后之日，和歌子对爱人只是如此低语。
　　后来葵改变了性别。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当她因为雄性激素而失去伴随数年的性征，她在接受摘除□□的手术时，内心想着的是：和歌子会喜欢这样的我吗？当然是没有答案的。
　　葵发现，她所欲求的不是和歌子的□□，只是对方的笑颜。毫无负担、温柔可亲的笑颜。她——现在是他了，想守望这样的和歌子，而不是占有或者保护。
　　如果和歌子还记得那种笑容就好了。

　　“那家古书店名字正是梦野。而我，是葵。”
　　北条镇定、一字一句地告诉听众。
　　“店长是来与爱人重逢的吗？”小森问道。
　　“嗯。”对面的人毫不在意地接受了她的问题。
　　“当你变成了男性……还能继续这份爱情吗？”
　　“是守望，不是继续。”
　　“那么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
　　“不知道，”北条苍无可奈何地摇头，“也许我厌恶因为某些因素而被全盘否定。”
　　“可是……”
　　店门铃声猝然响动。新的客人来了。
　　小森久枝循着北条苍安详的视线望去，那套金鱼纹振袖和服的主人静静站在原地，亭亭玉立。
　　“葵，贵安，”原名小森和歌子的少妇甜蜜地微笑，“十年光阴，真是个很长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