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时》林林晓生

2、相遇2

　　她停住了，先是一愣，心里转而为喜，她似乎听到了她日夜思念着的那个声音，“就是他，就是他！”她激动地转过身来，望见了站在路边的那男人，满心欢喜宛如一声齐发的礼花，瞬时间全都绽放了。她想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个男人，又想满怀愤怒地给那个男人一记耳光儿，狠狠地问他：为何消失五年，再也不见她？她还想，还想……还想的太多，一时间她竟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更没有发泄她一丝一毫的爱与恨。
　　“我就看着像你！”那男人先开了口，“怎么五年没见，不认识我了？”
　　“不，认得………”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它爆发，只是她无法控制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她望着他，再也抑制不住了，滚烫的泪不停在眼圈里打转。或许，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或许是五年杳无音信的悲痛，更或许是其他什么因素，让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再也是无法把积蓄了五年的思恋之泪锁在眼眶里。
　　“别哭嘛！怎么一见我就哭啊！”男人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急忙放下手里的包，从身上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轻声问道：“这些年过得好吗？”
　　她一边接过纸巾擦眼泪，一边答道：“还好，只是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收拾自己，今天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那被细雨淋湿了的头发和紧紧包裹在身上潮湿的衣服，在孱弱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可爱，如同刚从甩干机里拖出来的洋娃娃。男人笑了，说：“还是当年的臭丫头，一点也没变！”
　　她也笑了，在淡淡车灯照耀下，竟然是那么的美丽、可爱。这一切，了男人看在了眼里，也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这么晚去哪里啊？”她问男人道。“最近我休假，带孩子到这里转转。这不，刚下火车，正要找住处，没想到竟遇见你了！”男人拍了拍趴在他怀里的小女孩，想换个胳膊抱她，那孩子似乎被弄醒了，喃喃道：“爸爸，我要背着！”男人没法，只好将孩子从怀里掉向了身后背了起来，哄道：“好，好，宝贝儿，啥都听你的！”
　　这不经意间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并慢慢存入在了心里，在这种信号触及她心底最深的那道五年都不曾好过的伤疤时，一种莫名的悲泣从四周阴暗的空气里迅速地爬遍了她的全身，她收住了内心的狂喜，暗暗压抑起了自己内心那声声悲鸣。她轻声问道：“你，你结婚了？”
　　本来还是笑脸的男人，顿时收住了笑，阴郁和痛苦立刻布满了男人的每一寸肌肤，哄孩子的声音嘎然而止，喜悦和欢愉悄然而逝。他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她无言了，思恋与愤恨在她的心里痛苦地扎出长长的一道裂纹，又一股难以分辨是苦涩还是甘甜的泪涌上了头。此时此刻，她站得像块木头，而男人那只伸出去的手，在还未碰到她的那一刻，又悄然滑落。
　　就在这时，停在路边的Taxi司机大叫道：“喂，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就开车了！”
　　她才缓过神来，稍稍挪动了身子，朝出租车走去。不忍与不愿离去此刻似乎再也拦不住她离开的脚步，尽管这五年来她一直期盼着见到他，期盼着不再和他分离；尽管她不愿意走开，不愿意把他放弃；尽管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愿去想，但此刻，她无言了，失败了，甚至可以说她被那个站在旁边的男人欺骗了整整五年的爱！这种恨，这种情，又让她如何承受，如何面对。如今，他又回来告诉她，他结婚了……她不愿再想，也没时间再想，她匆匆上了车，就在关门的那一刻，她又探出头来泪流满面地对着站在车外的男人说：“为了等你，我一直独身!从今天起，我们永远不会见面了，愿你们幸福！”
　　“砰！”一声车门关上了，车轮立刻在路的两旁溅起了一片片泥水的花儿，车灯的亮白顿时划破远处昏黑的夜，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男人背着的孩子依旧站在路边，她的话音还一直在男人的耳边萦回。雨大了，打在男人的身上，不知是雨水还是那男人的泪，和着风声，带着回忆，夹着无助，潸然落下，湿了一地的，竟是他无限的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