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苏墨末

5、故人归来（一）

　　如果不是后来唐砺的再次出现，赵子默甚至以为自己会和秦漠在一起多年，当然，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会和秦漠天长地久，他的家庭必定是不允的，他也未必愿意娶她，但五六年还是可能的，如果他对这段关系没有厌倦，而对待感情她又是习惯现状的人。她21岁时遇见秦漠，25岁离开他，四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若有爱，也千疮百孔。
　　秦漠出差去了悉尼，赵子默百无聊赖地刷网页看新闻看娱乐报道，看到又有秦漠的花边新闻，只当又是女明星团队的炒作，她自己从事宣传，深谙此道，也未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也没有立场去管。他和她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关系，他从未对外称过她的身份，只是以叶云帆为首的一帮公子哥看见她陪着他出席各种活动，私底下都叫她“大嫂”，有一次当面叫顺口，话刚溜出口便硬生生止住，自觉尴尬，毕竟秦漠身边的女伴众多，若每一个都叫“大嫂”，不说滑稽，还辱没了秦家的面子，但人精似的叶云帆好巧不巧地抓住了秦漠嘴角的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但绝对是笑了，反倒是赵子默，脸微红，抗议似得看一眼秦漠，希冀他帮忙否认，对方视而不理，自此以后，众人便叫开了这个称呼。
　　转头看向窗外，32楼的落地窗外有这个城市最好的风景，他的公司其实也在附近，只是比赵子默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更为高级，视线也更好。
　　桌上内线响起，传来宋之城的声音，“子默，来我办公室一趟。”
　　等听完宋之城的询问，赵子默才应声，有丝不确定，“进组？”
　　“是的，这个项目比较特殊，我也不放心别人去，要不你……”他语气里有一丝犹豫。
　　他也不想安排赵子默去另一个沿海城市，进组的话意味着至少待三个月的时间，倒不全是为了赵子默着想，而是考虑到秦少，若是他回国后知道女友被调走，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呢。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圈子里都知道秦漠和赵子默在一起，但媒体却从来没有曝光过，想来秦漠也是做足了功夫的。
　　“我考虑一下。”赵子默答应道。
　　宋之城在她转身出门之前，又叫住她，语气里有一丝长者的温柔，她跟着他几年，他把她当妹妹看待，按说不应该就她的感情状况提出意见，但他希望她不要受伤，“有些事，还是希望你冷静下，你和他……”
　　宋之城知道赵子默是聪明的女孩子，会明白他的意思。
　　赵子默背影僵了僵，点点头才走出办公室。
　　她和秦漠在一起的事情，身边知道的人只有唐芯，原来宋之城也知道的，相同的是，他们都持否定态度，劝她冷静。
　　她一直是冷静的，从小到大，无一不是如此，但她的第一次不冷静不理智就给了秦漠，现在想来也是注定的孽缘，两人在一起已有两年，相处方式没变过，但在外人眼里就是莫名的亲昵，似乎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璧人，只是他和她并不自知。
　　不过也许旁观者清，她是要理理两人的关系，这么想着，隔天她便给宋之城发去了简讯：我去。
　　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那头的宋之城看了眼，暗暗想希望不要出事，但又希望出点什么事，让赵子默有全新的生活。当boss当到这个份儿上，也不知道是造福还是作孽，终究苦笑。
　　赵子默那边刚发完简讯，便收到秦漠的电话，“你在哪儿？”语气里有一丝恼火。她顿时暗道糟糕，他今天回国，自己答应了要去接机的，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她匆忙开车到机场，注意到他的行李不在，他才开口，“我让司机先带回去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她的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询问。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是回不回的问题，是她来不来接的问题，手上也不客气起来，搂过她的腰便往车子那边走，自己坐上副驾驶座，闭眼小憩，他看起来有些累，估计是悉尼那边的案子有点棘手，这段时间晚上通话都是简单地道晚安，并不多说什么，但却不挂电话，她倒是想挂，又不敢，只好一边心疼国际话费，一边听他那头轻轻浅浅的呼吸，最后自己便睡着了。
　　他似乎睡着了，她想抽出从上车后就被他握住的手，开车不方便，但手一动，便被他扯住，撑开她的小手十指相扣，她侧过脸看他，他依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勾了起来，她也不自觉地笑笑，就由着他牵了。
　　隔天叶云帆请客吃饭，美名帮出差回国的秦漠接风洗尘，秦漠大大小小出差那么多次，哪里需要什么“接风洗尘”，还不是打着聚会的名义见赵子默，秦漠看着梳妆台前补妆的女人，“叶云帆那小子怎么那么粘你？”
　　她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笑得无奈，“你问我我问谁。”
　　其实秦漠是知道的，叶云帆一直想要个姐姐，不过他们家只有一个独生子，恰恰冒出个赵子默，给人的感觉很沉静，他们那一帮男孩子都喜欢跟她在一起，想到此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正抹唇蜜的赵子默身后，倾身从她身后圈住她，嗅她发间的香气，很奇怪，她其实不太用香水，但身上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怎么啦？”他极少有这种姿态。
　　他不做声，她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叶云帆打电话来催，他走到一边去接，转过身看她已经收拾好，便扣着她的手出门。
　　照样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每个人都带着女伴，见着她都乖乖的叫“大嫂”，她被叫习惯了，便都应下。等吃完了饭转场，有人闹着打牌，她不会，正要拒绝，他已经拉着她坐下来，“我教你。”
　　几局下来，她竟赢得不少，想来也是另几家不敢挣她的钱，拂他的面子，便越发觉得没意思，可怜兮兮地侧过脸看他，她极少用这种表情看他，他便心软，自己上阵，让她坐一边喂自己吃零嘴，他也不是非吃不可，就想看她喂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偶尔碰到她的手指，她的脸色便红了红，看得众人心里痒痒，简直想把这对秀恩爱的男女赶回家去，又哪里有那个胆子。
　　她包包里的手机响时，已快到晚上十点，是宋之城的电话，通知她进组时间提前，第二天就出发，她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还在打牌的他，他没留意她的眼神，只是觉得接过电话的她表情有些奇怪，便停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笑笑。
　　他和她在一起两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情绪，便让大家散场，众人皆作鸟兽散，因为赵子默的关系，秦漠的情绪有多反复众人都很清楚，就怕两人闹起别扭来殃及池鱼。
　　直到睡前，他习惯性地压上她的身子，她才坚定地推开他，“我有事跟你说。”
　　“嗯？”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撑起手臂伏在她上方。
　　“我要出差。”
　　“多久？”
　　“大概，”她顿了顿，“三个月。”她不敢说这是最快的时间。
　　他翻身下床，去了卫生间，再回来时似乎冷静了些，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她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昨天就决定的事，竟没有告诉自己。
　　怎么不和我商量？他想这样问她，但终究没开口。
　　好好的一个夜晚，便以这样冷漠的对话结束，半夜她起床喝水，回到床上时他习惯性伸手一捞，将她抱在怀里，她犹豫了下，也环上他的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终究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不在家里，估计上班去了，他很忙的时候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心底也有丝庆幸，不然不知道怎么和他告别。
　　其实不过是出差三个月，周末双休，若是他提出来，她也会回来的，只是他不开口，她也不主动交代。
　　一次出差，弄得跟分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