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那年正是青春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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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
透过玻璃窗户，顺着赵漙长长的睫毛洒下，点点光线落在课桌上，如同织起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语文老师用柔柔的声音念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苏蔓趴在课桌上，望着撑着头、眼睛紧闭，享受阳光浴的赵漙，精致的五官在阳光的映衬下多了一丝温暖和柔和，晃乱了苏曼的眼，只觉得世上万千人物，只有他这般好看。
下课后，苏曼铺开茉莉香味的信纸，认真的写着语文课上老师念的那首诗，一笔一划间，一个一个漂亮的小楷字出现在信纸上。
苏蔓出生于书香之家，父辈倒不是有过什么文学建树。只听说祖上出过一位秀才，自那时起便要求后世子孙多读书、习字，做文化人。苏蔓从小就开始临摹字体，小楷是母亲喜欢的字体。而苏蔓的母亲在苏蔓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难产而死。
“蔓蔓，你写字的时候很好看，带着一股灵气”赵漙将苏蔓额前凌乱的长发拢到而后。“长发，真好。”
苏曼回头，刚好看着赵漙脖颈上的红色印记，那，应该是蚊子咬的吧。
彼时，苏曼13岁。赵漙14岁。
苏曼将抄写好诗句的信纸装入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拿出薄荷绿的荧光笔，写上赵漙的名字。这两个字，她比赵漙自己都写得好。手里的荧光笔只剩下一半的液体，就如此时的苏蔓。
同每个学校里的校草一样，赵漙也有着一大堆追求者。
看球有人递水，
踢球有人准备毛巾，
就连去图书馆看书，都有人帮忙占座、帮忙拿书。
而苏蔓，赵漙名义上的妹妹，负责帮他收情书、回情书。
“对了，你课桌里的情书，我已经帮你扔了，小孩子，要以学习为重。”赵漙眯着双眼，嘴角弯弯，点亮了苏蔓心中所有的阴霾。
“恩。”苏蔓收起手中的荧光笔，将信封递给赵漙，不经意间碰到赵漙的指尖，下意识缩手，心却砰砰跳个不停，伴随着心跳的还有那完全掩饰不了的面红耳赤。
偶尔赵漙也会牵着苏蔓的手，可是从未像今天这样，让苏蔓如触电一样全身酥麻直达心底。赵漙一把逮过苏蔓缩回去的手，“走啦，买冰淇淋。”
小小的手静静的躺在大手中，一前一后。苏蔓没有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阳光下的小手只觉得仿若被灼烧般滚烫，却舍不得抽出。
周围的同学对这一切早已习惯。赵漙和苏蔓，清白如同白开水，永远没有奸情的可能。
苏蔓抬头，赵漙递过来的拆开封袋的薄荷味雪糕正好塞进苏蔓的嘴中。淡淡甜甜，大概就是喜欢的味道吧。
如往常一样帮赵漙收情书，帮赵漙抄写表达思念爱慕的诗送给他的女朋友。苏蔓掐指一算，这已经是第十个了。赵漙和他的女朋友们再一起的时间都不长，赵漙说爱情如同食物一样，是有保鲜期的，只是有的长有的短。而赵漙爱情的保鲜期最长的不过半年，最短的只有三天。从最初的伤心郁闷到最后的坦然处之。苏蔓已经能够很好的面对这个问题了。只是他想不明白，赵漙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呢？那么花心，也不怕最后什么都没有。
苏蔓偶尔也会收到情书，只不过这些情书最后的下场都是被赵漙阅读后丢进垃圾桶。赵漙从来不告诉她信的内容，只是嘲笑写信的人字写的不好或者文学造诣太差。苏蔓看看自己铺开的信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情书哪一封不是自己写的，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
时光里，正青春。有一种疑惑，大概一睁眼一回头，就已经踩在青春的尾巴上。而青春正洋溢着那张越来越慢模糊的脸，跟我们挥手作别。
当苏蔓收拾着手上的图书，准备回宿舍时，有人来告诉她，赵漙打架了，被揍得头破血流。苏蔓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补脑了事情的经过，大概可能就是赵漙以他英俊无敌的小白脸俘获了某妹纸的心，谁知道妹纸名花有主，于是妹纸的现任男朋友纠集了校园黑势力对赵漙进行打击报复。活该，谁让他花心来着。只是等苏蔓看到赵漙的狼狈样子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印象中那个翩翩少年佳公子，就是打完篮球再跑个三千米臭气熏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高挺的鼻梁中间是一个紫红的肿块，左边脸颊也红肿红肿的，嘴角还留着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白色的衬衣上沾满灰尘。苏蔓想不通，平时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赵漙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真的有校园黑恶势力？
看到苏蔓过来，赵漙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尴尬。
“你也是没用，有脾气抢别人女朋友，就别受伤啊，丑死了。”苏蔓拿过医务室桌上的棉签，一下一下的擦拭赵漙脸上的伤口。
“谁给你说我抢别人女朋友？”赵漙如一只炸毛的公鸡，一下子跳了起来。“苏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坐下。”苏蔓一把按住赵漙的肩头，命令道。意外的是，赵漙当真坐了下来。不是赵漙听话，而是苏蔓的脸色很难看。眉毛都快皱成一条线了。生气的苏蔓，很难搞。这是赵漙花了好几年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
苏蔓的动作越来越轻，赵漙只觉得苏蔓不是在给他情理伤口，而是在挠痒痒，这一顿痒不是挠在脸上，而是在心上，苏蔓握在手上的也不再是棉签，变成了一根柔柔的羽毛。从赵漙的视线看去。殷红的小嘴上一层薄雾，水嫩而饱满，雪白的细长颈项、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微微隆起的双峰。随着喉结的蠕动，赵漙听见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慌忙中别过头，认真的苏蔓总是发着光，让人移不开眼睛。苏蔓浑然不觉，只是认真的帮着赵漙情理，只是那眉毛越皱越紧。在看到赵漙的第一眼，苏蔓的心里就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难受的紧。
两道眉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炼成一条线，赵漙看得心里一阵难过，想要轻轻将他抚平，这么想着便这么去了。却不想，苏蔓在此时低了低头，脸颊刚刚好落在赵漙伸出去的手上。
突如其来的碰触，惊得苏蔓手上的棉签滑落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跌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两道视线相对，苏蔓差一点就以为赵漙看穿了自己隐藏了五年的心意。
不料，赵漙只是偏过头，干咳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那个……刚刚……有只蚊子……。”赵漙的视线看向地面。面前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子上画着彩色的花，苏蔓好像是很喜欢这双鞋，经常穿着。
看到赵漙盯着自己的鞋，苏蔓恨不得将自己的脚藏起来。脚上的鞋子是初二时和赵漙一起买的，赵漙也有一双，只是他的鞋子上没有彩绘。自己已经穿了三年了，他不会认出来吧。
“喂”苏蔓一根手指戳向赵漙的头“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宿舍，周末一起回家”。
“恩，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两人不语。苏蔓走在前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凑得近一点就会发现，此时的苏蔓正在小声嘀咕，“他知道，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不知道，那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苏蔓摇了摇自己的头，不要想，想下去自己也不会想出答案的，就算想出了答案自己也不敢去求证的。苏蔓回头，想看一看自己一时贪色看上的小白脸现在的丑样。刚好看到赵漙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腋下肋骨处。感情是还有内伤？
苏蔓走回去，将赵漙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脑后，右手环上赵漙的腰。“痛了就说，有什么好逞强的。”
那时的苏蔓只有160cm，而赵漙已经是180的大个子。从背影看，就像一座伟岸的山峰坍塌时倒在了一颗堪堪才成年的树上，有些莫名的心酸。
“你今天用了什么洗发水？真好闻。”赵漙整个身体压在苏蔓的身上，贪婪的嗅着。
“今天没洗头。”苏蔓在赵漙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这头猪，好重。
被打事件只是穿插在高中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那天过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苏蔓依旧帮赵漙写情书，而赵漙依然带着女朋友和苏蔓一起逛街、看电影。与之前并没有太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苏蔓那双穿过三年的鞋子再也没有出现。她将鞋子洗干净包起来放在衣柜上面。偶尔经过时，会抬头望一望，却再也没有拿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那年正是青春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