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阳光温煦

3、结亲

　　到达苏州时，已经是五天后。
　　苏州城门外，俞府管家领着庆和丝绸铺的管事正焦急等待，见俞岱他们赶着大车出现时，不禁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苏州繁华不输杭州，春日柳絮正自在飘逸，繁花似锦，将这苏州城点缀的尤为动人。小铮儿自进城后就掀开马车帘子不断的打量着苏州城的景致，比起杭州的美丽大气来，苏州城显得非常精致。
　　到达庆和丝绸铺的时候，天色将晚。庆和的东家名唤蒋翊，他迎接了俞岱，将蚕丝都运到铺子后院，才与俞岱、俞铮去了云来酒楼。
　　各色菜肴流水而上，蒋翊招呼俞家父子和俞管家吃饭饮酒，见小铮儿十分可爱，忍不住道：“俞兄真是舍得，这么个小人儿就带出来一路颠簸，我家小女也是六七岁，被内子娇惯的不得了。”说着自怀里取出一袋珍珠来，送与俞铮。俞铮虽小，但自小父母就教育他不可轻易收人财物，连忙放下筷子摇手说不要。蒋翊哈哈一笑，“俞兄呀，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真是佩服你哟，把铮儿教的如此懂事。”
　　俞岱抚着小铮儿的头，笑道：“女儿家自当娇养，男孩儿顽皮，且以后得当家做主，自然要早早教他为人处世。犬子看着懂事，实则也顽劣，喜好农桑之事，对读书写字、弹琴作诗毫无兴趣，我也是头痛不已。”
　　蒋翊摇首道：“知农桑，则明农事之苦，我们这等人家，专做丝绸事，喜好这些也是自然，耳濡目染而已。俞兄呀，你可是生了一个佳儿，真是令人羡慕。”复又递上那袋珍珠，“小小见面礼而已，俞兄莫要推脱。”
　　俞岱无奈，谢过蒋翊，接了珍珠递于俞铮玩耍。他思量着前些日子出门，妻子闵氏给他一枚珠钗带着，以示相思之情，这枚珠钗是闵氏嫁予他时带来的嫁妆，据说是曾祖母传下的，以黄金打造，做工精细，钗柄极细，却镂空雕琢了凤求凰，还镶嵌了一颗南海珍珠，其曾祖母家是官宦小姐，此钗是皇家所赐，极其珍贵，故作为传家之宝，专传给嫡长女。此钗本应珍藏，闵氏却记挂丈夫，生怕他与周管家一般遭遇不测，此种担忧难以言表，便将这枚珍贵的珠钗给他，希望他记挂自己平安归来。
　　俞岱暗想，身上别无他物，是否要将这珠钗赠与蒋家独女呢？他又觉得不妥，珠钗太过贵重，若轻易赠给他人，恐怕夫人要生气，毕竟这是她的家传之物啊，还是明日去街上买一件首饰相赠吧。当下谦笑道：“我可也羡慕蒋兄有个娇女，女儿爱静可人，且细心体贴，哪如我家小儿一般令人烦忧啊！”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怒吼，席间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静下来细听，似有外族话叽叽哇哇，语气中愠怒非常。蒋翊令下人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说外面有金人来了，要一个包厢吃饭，可酒楼里现下的包厢均已坐满，店家掌柜便只能安排金人坐在大堂里吃饭，金人非常不满，正大吵呢。
　　说毕，大家又沉默一会，蒋翊忍不住道：“六贼误国，开封已然岌岌可危，江南虽暂时安稳，未来也不知会如何啊……”
　　俞岱见蒋翊一脸忧色，也感慨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北方多少百姓惨遭金人凌虐杀害，活着的人也遭到劫掠，真是惨不忍言，前些日子，金人又逼我大宋议和，要求上贡五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银币，还挟皇子赵构逼着圣上割让中山、河间、太原三镇。真是令人愤慨！”
　　蒋翊惨然道：“大宋富裕，早被人视作肥美之肉，即使出了这些黄金银子、割让了三镇又如何，迟早还是要来攻打我大宋！届时……”他已不忍再说下去。
　　“金人肆无忌惮，竟然到江南来公然杀人，他们的狼子野心早已朝野尽知。蔡京、王黼、童贯等六贼祸国殃民，圣上又无良策。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活该被金人屠戮吗？”俞岱想到惨死的悦和客栈众人，忍不住大声怒道。
　　蒋翊连忙嘘了一声，让俞岱噤声，“楼下金人还在，俞兄切莫高声，以免惹祸上身。”
　　俞岱满眼悲色，只得饮了杯中美酒，满嘴苦涩。
　　蒋翊见气氛不好，连忙道：“俞兄这次来苏州，实在难得，不要急着回杭，明日我且请兄来我家做客，饭毕再去太湖游玩一番。”
　　俞岱勉强咽下悲愤，强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明天一定过府拜访。”
　　第二天，俞岱带着打扮一新的俞铮到蒋府拜访。
　　蒋家独女小名丝丝，大名叫做蒋敏，年龄与俞铮相仿，仅比俞铮小了三个月，便喊俞铮小哥哥。两个小儿性情倒也合得来，丝丝将素日玩具都拿了出来，让俞铮和她一起解连环。
　　俞岱本想将买的璎珞赠与丝丝，等见到丝丝，发现这女孩儿雪肤玉貌，小小年纪便长着一付好容貌，伶俐可爱，被蒋家教的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便起了结亲之意，取出了凤求凰黄金钗作为见面礼，给了丝丝。
　　蒋翊看见了珠钗，精致珍贵非同俗品，不由大吃一惊，连声道礼物太过贵重，不敢收。俞岱将自己心思与蒋翊一说，蒋翊不禁抚掌大笑，觉得自家与俞家确实相配，两小儿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且俞铮家教良好，将来肯定是个人中龙凤，同意了俞岱的结亲，便收了珠钗交予夫人好好珍藏。
　　两家订下秦晋之好，相处的越发融洽。正宴饮之时，庆和丝绸铺的管事来了，手中持着一块苏罗，与东家道：“老爷，我们在昨天运来的蚕丝里发现了这块苏罗，不知是不是俞老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