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废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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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度四百二十三年，瑞国，木石村。
夜。
位于瑞国南境的木石村笼罩在一片火海中，没有哭喊声，没有惨叫声，没有鸡鸣狗吠，有的只是木头在火中烧裂的劈啪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阿扬，慢点，万一西临沙匪还没撤完怎么办？别跑远了——”后面的声音被少年嗒嗒的马蹄甩了老远，丝毫不顾身后焦急无奈的劝告。
于扬骑着马到处乱窜，试图找到幸存的人。
三日前，于扬跟着白若林来浔江下游治理水患。适逢夏季，水流量大，靠近南境的浔江河道有一道急弯，一遇暴雨，排水不畅便导致洪水泛滥，加之下游多平原，洪水一起，沿岸的村庄城镇便都遭了殃。随行的侍卫工匠在浔江西岸的一处高地驻扎，忙活了近两日才把所有人安顿好。
这日一早，白若林带人在周围受灾的村庄视察，在村庄往南十里左右的地方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那人醒后便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众人听了几次才算明白过来，原是西临沙匪杀进了木石村，那男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一会儿子功夫，男人又是哭喊着骂自己骂西临沙匪，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哭着央求白若林救救他们村的人。听到这消息，于扬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随手扯了件便服，死乞白赖的央着白若林带他去。
西临多是荒漠，浔江只是流过了西临东北部的小片地区，那片地区多是平原，而西南部大片都是沙漠，多年来沙匪猖獗，西临王族并不管平民死活，偶然象征性地出兵镇压一下。近年来沙匪日益猖獗，往北进犯瑞国南境的村庄，不少村庄被洗劫屠杀，瑞国军队屡次镇压却连沙匪的影子也找不到，欲与西临王族沟通解决，西临王齐正林却态度冷漠。
七拐八拐地，也不知道到了村子的那个角落，国师一行被于扬抛在了身后，四下又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焦炭味。饶是于扬胆子再肥，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新下不免又害怕起来，却还是蹑手蹑脚的四下搜索着。“咔嚓——”踩断了一根树枝，于扬心里暗骂自己没用，竟被一个小树枝吓到，又心有余悸地绕过木枝。重心一歪，背部被极大的力道击中，于扬一头栽到废墟中去，挣扎着想起来，身子又被什么东西压着，而后右肩被人狠狠地咬了下去。“啊！”惨叫声回荡在空空的村庄，惊了马匹引起一阵嘶叫。
“阿扬！”杂乱的脚步声纷沓而至，背上的人被侍卫拉开，白若林忙赶过来将于扬扶起，却发现这小子——很没出息地哭了......
“你们还我阿爸阿妈！你们这群坏蛋！”一个又黑又小的身影侍卫牢牢箍着，不甘地吼着。白若林转身朝那个孩子走去，理了理小孩沾了灰尘的头发，拉下一根稻草，用极温柔的声线道：“杀了你父母的人是西临的沙匪，我是瑞国的国师白若林。孩子，你想不想报仇？”
小孩咬着泛白的下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跟我们走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义父，我会把你送到云城，会有人教你如何报仇。”说白了就是教那个孩子如何杀了罢了。白若林用足以蛊惑任何人的声音继续道：“那个被你咬了的人是瑞国最高女祭司的养子于扬，瑞国未来的大巫祝，以后你便是他的侍卫，你要保护好他，可以吗？”
小孩望了一眼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少年，视线又收了回来，低下头，沉默半晌，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渡。”
“你几岁了？”
“七岁。”
“欸，比我小六岁哈哈！以后你要叫我大哥，你就是我小弟了！对了，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渡撇开小脸，坐回江边，目光眺过草原望向西南方向的那片废墟，于扬顺着渡的目光望去，登时后悔的要死，许是这名字是渡的父母取得，这个问题怕是勾起了渡的伤心往事，便羞愧地耷拉着脑袋。目光又偷偷瞥了眼渡，洗干净了脸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抱着膝盖蜷在一块大石头上，缩成小小的一点，渡太瘦太小了，更像只有五六岁的小孩。
“呃——渡，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于扬挪到渡身边坐下，渡依旧望着远处发呆，于扬怒了，扯开嗓门大吼：“喂！臭小子！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给我摆脸色，你什么意思！都俩月了，你才跟我讲话，还惜字如金，这会儿又跟我摆什么少爷谱！”
说着于扬跳到渡面前示威般的跺跺脚，渡抬起淡淡的眉眼望着于扬，于扬以为臭小子想通了终于打算道歉，装模作样的抱着手臂，鼻孔仰得老高，用下巴对着渡。“我是女孩子。”渡淡淡道。
于扬因为震惊然后反正过度激烈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渡起身从摔得四仰八叉的于扬身边走过，绕道他的脑袋处停下，弯着腰对他说：“难怪国师让我做你的护卫，果然，连站都站不稳的人，确实很需要护卫！”于扬臭着脸趴在地上瞪着渡，挂起一阵大风，尘土砂砾擦着脸颊飞过，于扬只得将眼睛眯起，渡的口一张一合又在说着什么，蓝天下逆光的脸并不十分清晰，只觉得冰块脸目光柔和，说话时嘴角噙出一抹温暖的笑。“这绝对是错觉！”于扬心想，又瞪了瞪眼睛，一颗沙砾飞进眼睛，于扬怪叫了一声坐起身使劲揉着，倒了倒灌进耳朵里的沙子。
风停了，“真蠢。”又传来渡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果然是错觉。”于扬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十二岁的少年并不高，但站在渡面前，渡只是到他的胸口，于扬以俯视的姿态白了渡一眼，朝营地方向走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水患的事才算处理得差不多，一行人便起程回了泽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废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