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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一场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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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几步,我又退了回去。
人多少还是对鬼神有敬畏之心的。
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不过寥寥数日就人迹罕至,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话,缘何会萧条到如此地步?
“还是小心点的好。”我轻声对自己说道。
又小心地转身向外面走了几步。
去看看风停了没有。
停了就走人吧。
背后一股阴风袭来,带起寒毛无数。
我又嗅到一些味道。
是血,没错。
顾不上刚才的担忧,我冲进后面,没人。
向里面壮着胆前进,内室外间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个血印子。
我左手捞起宽大衣袖,右手沾地去碰,手指向上翻,没有血色。
印子应该留了一阵子了。
都干涸了。
印子旁边黑乎乎地堆砌了一堆死掉的蚂蚁。
莫非流血的已经身中剧毒?
我捏了一小撮群蚁的尸首放到鼻尖,果然有小小的腥臭气。
只嗅到一点,就让人连连作呕。
立即用衣袖捂住口鼻。
先前吹来阴气十足的穿堂风再次来袭。
我眯眼分辨出来方向。
气味最浓重的地方,是内室。
耳畔不意听见轻微几不可闻的呻吟。
是活物啊。
我心放了下来。
死掉的跟活着的都没什么恐怖的,最怕的就是些许不死不活的脏东西。
内室外面的木门只残存了半扇。仅有的那半边孤零零的。
我侧身穿过。
三两只黑灰色的老鼠从我脚边掠过。
我克制住心中厌恶的情绪,借由内堂里窗口透过的光线看清室内的景象。
果然有人。
就卧倒在角落里。
走过去,腥臭味更胜从前。
角落地面上的几块石板上都残存着半湿的痕迹。
这个人究竟倒在这里多久了?
我伸手上前要去给他把脉,就在碰到的刹那他忽然睁开双眼双手将我格开!
我吓了一跳。
男人手上已经无力,所以那么近也只是将我推开了些。
若是平常,近到这种地步,不死也起码半条命没了。
真是大意。我不该那么莽撞的。
他的眼还是睁开的,但是几乎耷拉着要合上了。
眼神涣散,聚焦不清。
看来全凭借着意志撑住。
我自兜里拉出原来铺在地上,垫在我尊臀下面挡过灰的帕子,又随便拿了身边小包防身带着的蒙汗药,叹口气,无奈地往上面倒,揉搓着。
我带蒙汗药是想药山道旁的鸟雀吃的啊……
这回遇到这个冤家,真是讨厌得紧。
师父说过,医者,理应抱持着一份仁者之心,要救助一切自己遇见又有能力救治的人;医者,还要有一份赤子之心,随时随地都能发挥出自己的热心肠……
我自问自己的仁者之心修行得还不够,因为我讨厌见到一个就要救一个的劳累。
我再问自己,觉得自己赤子之心很足,因为我对山林里那些多到令人发指的麻雀什么的很热心肠……
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我的蒙汗药浪费了……
我的烧烤飞了……
别转头去,我不禁阴笑:这可是我药鸟几个月的分量,我要是掌握得不好,你可要见谅啊~
然后直接捂住半晕半醒之间的某人。
他胡乱挣扎了几下,就被我镇压了。
直到我从一数到一百才松开。
左右开弓扇了他几个耳光,没反应。
自己无谓地点点头,很满意。
很满意我新改良的配方。
站起身,我环视屋内四周。
家具什么的都空了。
这庙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所谓一夕之间空无一物的寺庙还真是诡异呢!
对了,这个人怎么处理?
要不,运到山下去?
不行,天就要黑了,下山路难走。
何况,师父训示非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在山下过夜。
难道我为了他,还要破戒不成?
我甩开自己的杂念,弯腰动手拖人。
看来这小子我只得带上山去了。
拖到大堂,这人的身体已经被我不小心在犄角旮旯里碰撞了多次。
有几下声音之大连我都汗颜了。
门口的米车翻了,我卖力气地重新装米上车,等把男人在板车上勉强固定好,这才再次踏上了我归去的路。
又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停下卸货。
车上东西都被搬空了,我也累得气喘如牛。
进房衣服都没脱下就躺倒在床上爬不起身。
师父,我被你的教诲害苦了啊……
大师父,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好人果然不是随便做的……
我好后悔啊!
自省中,我和衣睡去。
迷糊间心口一阵剧痛,立即睁眼。
“你怎么起身了?”我意识还不很清楚,只见到连累我梳洗都没就睡死的罪魁祸首右掌按在我心房上。
心口竟然又是一阵绞痛,我不禁皱起眉头。
他正在我心房上的手掌居然在施力!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东郭先生么?
我一急,额上出现了冷汗。
心里慌张,身上才顺的毛又竖起来了。
他脏兮兮的脸我瞧不分明,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仿佛是震惊。
他牙齿咬得紧紧的。
莫非他在我拖人的时候是有意识的,醒过来是为了向我报复?
不是吧?
那我也太冤枉了。
还不如置他于不顾。
自作孽啊……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你……”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哑,“没死?”
说实在的,我听得不很清楚,只能从他干裂的嘴唇上结合着猜测出来。
没死?
不明白。
“你不是中毒了么?”他缓口气比较顺畅地说话。
还是……不明白。
是说我该中了毒的,是吧?
“开,这回终于被你候到机会了。你一定等杀我等的心急了吧?呵呵……”
“你叫我什么?”我几乎立刻问他。
手悄悄向床的另外一侧挪去。
“虽然多年不见,你的样子可没大改,不要装了,我认出你了。”
“我叫什么?”我诱供道。
看来他是神智不很清楚,认错了人。
手小心掏弄暗阁里面放的瓶瓶罐罐,我在寻找合用的小玩意。
终于摸到一样好货色,我心里暗喜。
待会儿你就给我好好休息去吧。
他腾出一手扣住我左手腕上的脉门,“林开,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傻冲愣么?”
倏忽间脸色陡变:“你的功夫呢!”
声浪大到吓我一跳,我结巴道:“我,我哪有什么功夫?大侠你说笑了……”
他愣神,在我胸口上的力量收拢了些,我慢慢将玩意准备好,嘴上依旧不停地说:“我看大侠你受伤甚巨,想来是一时认错人了吧?”
功夫我可没有,气功练过,不算吧?
面前禁锢住我的男人脸色青白,腰杆也挺得不很直,下盘虚浮,我心里思量是不是可以不浪费药材直接撂倒他了事?
不行,毕竟人家是有功夫的人,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反倒是亏了本钱,不划算。
“难道,真是我认错了么?”他竟然松开了钳制住我的手,喃喃自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地就给他用迷药,先堵上了口鼻,看他还逃不逃得了!
人呢,本来就不坚强的的身躯,立即随着药力生效软倒了。
我又是一阵七手八脚地苦命伺候拖到别间房里去。
这下,我索性把他身上扒干净,清水擦洗了遍,老老实实给人医治。
咦?内伤倒并不很重,反而是他身上本就有的奇珍蛊毒被伤势给催生出来,棘手得紧。
难道他来自苗疆?
看装束打扮不像个蛮夷啊?
哪怕他事先做过装扮,可是一口地道的官话,怎么样都不是个来自荒蛮之地人会有的模样。
我把他收拾妥当,随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热汗,心里琢磨等这人醒了过来要好好探听探听才是。
苗疆,那可是个我梦寐以求的神秘之地啊……
如果可以打通关节到那边去弄些药材回来,我的药方定能弄出些别的什么花样来!
默默握了握男人的手:“兄弟,你好好养伤,就冲你身上这奇怪的蛊,我也会仔细研究研究你的……放心吧,交给我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