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美丽》狗血汗茶

2、灰灰

　　灰灰
　　季芳飞快地奔跑过小镇的大街小巷，如一道湍急的明泉流过干涸的土地。小镇的模样也随着季芳颠簸的视角展开在我们面前。这是一座不北不南的平原小镇，国营企业，事业单位，集体工厂几乎是人们工作的全部。这里的民风狡揭中带着一抹迷糊，时髦中又有未开化的懵懂，细水长流中暗涌，文明与阴影，这是一座灰灰的小镇。
　　季芳压着铃声飞奔出校门，心里默念快点，再快点，离校门不远处的寺庙里，两个和尚正在闲谈。谈先什么了？拐到一条冷清的马路，歪歪斜斜立着几个工厂，最尽头的螺丝厂里，何源的父亲何语冰正在皱着眉头思考着，而月香的父亲正在故作严肃训斥手下的学徒，月香妈妈为食堂里多填一道红烧肉。接着穿过一片片灰暗的家属区居民楼，在几枝老树的映衬下一座一座明亮的红瓷楼把灰灰的天空映衬的更加阴暗，丽达和何源的母亲正在两家相对的窗口里昏昏欲睡的闲话。季芳加快脚步奔跑，跑过温老师的瘫痪的吹笛子的老公面前，跑过李文李武父亲开的斌斌便利店前，跑过杨羡正坐镇的政府楼前。跑。跑。跑。跑。跑。
　　季芳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再快点，如一道湍急的明泉流过干涸的土地，飞快地奔跑过小镇的大街小巷。希望天色的灰能使时间凝固，希望时间的灰能使距离消失。
　　季芳跑过最后一片最破旧的街道，她近了，她快回家了。
　　季芳摸黑爬上一段楼梯，急忙打开家门。
　　季芳几乎和一个陌生或熟悉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季芳进屋，发现母亲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疲倦而美丽的朝季芳笑了笑，没有一点羞愧。
　　季芳失落的退到外面，蓝灰色的阴影笼罩着她。季芳和时间赛跑的想留在母亲身边，就是想她多扮演一会母亲，而不是被抛弃，已放弃的女人，美丽女人季然。
　　季然微笑着坐在床上，左眼笑出了一滴眼泪。眼泪滴在被子上。你们注意过泪痕总是灰色的吗？
　　在许多年以前，这一滴灰色曾滴在夏语冰的衣襟上，杨羡正的袖角边。
　　许多年后，在擦去浓墨重彩后，人会发现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来源于一滴灰色的泪痕。
　　灰色隐身于夜色后，看见月香一家的欢声笑语，看见何语冰的回忆，看见杨羡正的影子，看见何源的关于温老师的梦。而温美玉和丈夫白鼓风清晰的注视着彼此心中的灰色，却无语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