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猫的心事 ...
-
“事情是这样的。”周美娜敛起笑容，抽出一张茉莉香的面巾纸，坐正，然后情绪就转换到了现在这么一个梨花带雨、赵优然见尤怜的模式。
原来是一个少女的暗恋心思，周美娜委委屈屈地告诉赵优然，昨天她和高中的闺蜜通过电话，得知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第二次模拟考试没有考好，担心他来不了北京不能在同一座城市念书。
“你们在一起了？”赵优然问道。
周美娜脸色微红，“当然没有，我是想大学和他在一起的。”
“如果你们心意确定的话，即使不在北京，也没有关系吧。我是说，如果好好珍惜，异地，也是可以的。”赵优然不太确定这样跟周美娜讲对不对，总觉得是在教小朋友不好的东西，但周美娜却来了兴致，
“可是，优优姐，我是绝对不会接受异地恋的，这样还算好的，如果他没考好复习了怎么办？那就成了我学弟了，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接受姐弟恋的！”相当地义愤填膺。
赵优然的眉头微蹙，“你这样，很好。”
她的眉梢是略微上扬的柔和形状，脸上最明丽的点缀便是一双叶子一样的大眼睛，双眼皮很深，这样一皱眉显得有些稚气和可爱，周美娜看到又笑了，“优优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特别好看？”
赵优然喝了一口热果汁，慢悠悠地说道，“少给我打岔，我是说，你这样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又有自己要坚守的原则，这样挺好的。对了，你喜欢猫吗？”
虽然觉得有点莫名，但周美娜还是默默点了点头，想想，又摇了摇头，“还行吧，猫啊狗啊的，都差不多，觉着挺可爱的，但也没多喜欢。”
“嗯，明白。不过我呢就特别讨厌猫，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看多了恐怖片的原因吧。不过后来啊，我琢磨着其实女孩儿跟猫挺像的，都觉着好像世界的半径是根据自个儿的想象力决定的，但其实最后还是人家给喂什么吃什么。所以呢，你这个年纪当然喜欢胡思乱想了，不用太发愁的，小猫女。”
赵优然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没头没脑的，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吸管，周美娜当然也没怎么听懂自己和猫的关系了，不过没关系，女生之间的谈话很少需要清楚明白的。
于是任何的话题都可以继续进行，时光也可以在任何节奏下慢慢流淌。
回到宿舍后，周美娜收到了赵优然发来的一条很长的短信，像是段子，但又押韵，应该是诗：
一直一直，都不满意这跳跃的姿势
还有当阳光斜射时无法率性奔跑的影子
抱怨持续不安的舔舐那利爪厚垫的手指
提醒它还拥有这仅存的本能举止
就像那印制成小鱼干模样的猫食
可是，猫有猫的心事
被豢养在一个干净塑胶制的专属房子
活动范围离不开这几平方公尺
然后只被要求提供乖乖的可爱的样子
可着狭窄的空间却污辱了它叫猫的这个专有名词
这不愁吃喝幸福的日子它竟怀念起年幼时
在野外那根卡在喉咙深处的鱼骨头尖刺
这是否会显得太不知足与放肆
可是，猫有猫的心事
这六楼底下那条阴暗弯曲的巷子
那个橘红色的垃圾桶里，到底有什么它不知道的事
到底是否能照自己的方式
去尝试一段不属于宠物，纯粹猫科动物的恋爱史
然后结尾还有一句，“你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可以放肆。”
很久以后，周美娜才知道那是台湾很有名的一个作词人写的诗，那时的她蹲在图书馆的角落，突然就想起多年前的午后咖啡馆，自己问赵优然喜欢过的是什么样的人，她低头，答，“他，嗯，是个很好的人。”
四月的最后一周，赵优然成功升职了，在参加工作四年后成了策划二组的小组长，26岁的她也终于在公司从小赵变成了部分人口中的赵姐。
四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迎来了T大一年一度的校庆日，赵优然作为给T大毕业生平均工资水平拖后腿的经典代表，自然没有那个觉悟去自取其辱，不过倒是接到了周美娜的邮件。
看着邮件里磕磕绊绊的邀请文字，赵优然终于相信她曾经说过的话不算自谦：“其实我就是数学好，要真参加高考我哪儿考得上T大啊！”
终于赶上一次是周末去见周美娜，赵优然特地打扮地“年轻”一些，白T恤、牛仔裤，再配上减龄神器马尾辫，没了均匀的粉底液脸色显得有点苍白，不过没了眼线的遮挡双眼泛出简单的光彩，赵优然对着镜子里自己久违的样子挑眉笑了笑，庆幸自己的娃娃脸可以装嫩。
T大从东门外一直延伸到主楼门前的鲜红条幅在热烈欢迎校友返校，连平时空空荡荡的旗杆也飘着各色的彩旗，赵优然虽然不能为母校争光，但还是涌起了一点珍贵的自豪感，同时思索着周美娜这个丫头又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公寓楼下似乎也比平时热闹，学生、家长、校友、游客，各种形象穿梭在绿意盎然的紫荆和玉兰树下，干燥闷热的空气里周美娜的出场声音显得特别嘈杂，“哇，优优姐，原来你不化妆也挺好看的啊！”
赵优然佯装不高兴，“你的意思是以前都以为我素颜很丑？”
周美娜忙否认道，“不是啦，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帖子，讲美女养成的，那里面皮肤啊、眼睛啊都是画出来的，你看。”说着便开始翻看手机。
赵优然在树荫下笑开，眉梢上扬的弧度是刚好的好看，周美娜突然沮丧了，“优优姐，我想象的我大学时候就是像你现在这样的，所以特盼望上大学，现在人是来了，可我还是我。”
赵优然踩着帆布鞋比周美娜要矮一点，抬手摸了摸柔软的蘑菇头，“你啊，快说正事儿，这么正经八百地把我请回来不是为了瞻仰母校光辉吧？”
坐到了长椅上，周美娜这才开始说起“正事”，原来是她看到T大校庆的热闹所以想组织北城一高考上T大的“优秀毕业生”也回母校发表一下金玉良言供人瞻仰。
“优优姐，帮帮我吧，我好想找个借口回去一趟。”
赵优然习惯性地蹙起眉头，“说吧，你想找谁？”
“我跟你最熟了，你会陪我吧？还有你们那届另一个学长，曹老师说今天给我联系方式，”话还没有说完，赵优然腾地站起来，双唇紧闭，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相信。
“学姐，怎，怎么了？”
“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赵优然没有看向周美娜便转身走了。
在东门外的一株玉兰树下，赵优然抬头紧紧盯着树干，那上面干净得很，只有冬天涂的白漆被春风吹剩的痕迹。赵优然就这样盯到了太阳落下，然后走了。
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边走边喃喃，“我怎么没刻下我们的名字呢，这样我也能看着哭一场。”
周日一大早，周美娜接到了赵优然打来的电话，“美娜，昨天，对不起啊。”周美娜正迷迷糊糊要回答，又听她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猫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