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故事之蓝岛往事》飘雪迷洲渚

18、意外收获

　　又过了一个月，这天晚上方菲吃过饭后无所事事，就在联众里下起了围棋。以前那台笔记本早被公司收回去了，这台是陈至诚不久前送给她的，说是为了工作方便。方菲心里明白这是他自己买的，不过不能上网的日子还真有点不适应，也就没再推辞。赢了两局后，看了看“爱你一万年”还没有上线，不知为什么，这个棋友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有上线了，于是就发过去一条信息：最近很忙吗？
　　等了一会儿，对方果然没有回信，刚想开始另一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忙又退出了棋牌室。看了看手机，却是一组很奇怪的号码，接起来后，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请问是方菲小姐吗？”
　　方菲听到那遥远却熟悉的声音，失声叫到：“金总！”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一时也想不出他怎么会和自己联系。
　　“对，是我。”
　　“你还在蓝岛吗？”说着又不禁想到那组奇怪号码。
　　“我刚从蓝岛回来。其实我这次是想向你打听些私事。”
　　“您说。”方菲想到在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之前，最好先稳住他，于是说话又客气起来。
　　只听金总说：“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老家是不是河北省辛兴市的？辛兴市也就是以前的金鹿县。”
　　“是呀。”方菲朦胧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那清晰。
　　只听对方继续问：“那你认识方艳萍吗？”
　　“啊？那……那不是我二姑吗？”一种强烈的无法表达的感觉瞬间占据了方菲的心里，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
　　手机里的声音仍在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你姓方，又跟我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了。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父母当年是从河北那边逃荒过来的。就在前几天，我终于找到一个当年和我父亲一起在海港上干活的人，这才了解到他们的一些情况。”
　　“那我二姑现在在哪儿？”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方菲仍想确认一下。
　　“找不到啦，那里早已变成了一片高楼大厦。”
　　“哦。”方菲听了心里也不免一阵失落，过了好几秒才问道：“那金总……”
　　“不要叫我金总了，其实我不姓金。我的中文名字叫吕继祖，看来父母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
　　“那……”方菲觉得自己应该叫表哥，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稍一犹豫，对方却已猜到了她的心理，说道：“关于贵公司的事我很抱歉。当年我离开中国时，心里还带着许多不满，自从得到父母的消息后，我想了许多，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中国人了，一个人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本，是不是？你放心，那些钱我这两天就给你们退回去。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收款人帐号？”
　　方菲赶紧把自己的汇款方式告诉了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家里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们呢，奶奶临终前还念念不忘……”
　　对方苦笑了一声，打断了她：“我还有脸见老家的人吗，你就帮我带个好吧，告诉大家如果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找我了，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被人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可是奶奶还给二姑留了些东西……”方菲忙说。
　　“不用再劝我了。表妹，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你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而原谅我，可别人却不会。总之，如果是为了我好，你就不要再打听了。”
　　方菲觉得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忙叫到：“表哥，那我怎么联系你呢？”
　　对方却说了声再见后，就挂掉了电话。
　　方菲拿着手机，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激动，有欣喜，有难过，还有惋惜。二姑有了消息，被骗的钱也可以回来了，总的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可是心里却异常沉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整理了一下思路，方菲还是决定先跟陈至诚说一下。公司在此之前就考察过的另一个项目已经有了眉目，项目采用的是国内一所研究院近几年才开发出的新技术，而且吉林、浙江和广东已经有三套装置在运行了，基本没什么风险，唯一的缺点就是技术易得，一段时间后国内很有可能会出现产品供过于求的局面，但早建成的总能早占领市场的，而且蓝岛市地理位置优越，实在不行了，还可以出口。如果能追回那笔技术费的话，那么因为这次事件而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就微乎其微了。陈至诚听了她的话也不禁感慨万千，庆幸了一番后，又嘱咐她赶快告诉家里。
　　挂掉手机，方菲紧接着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几年家里的农资供应站生意还算不错，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方菲和方程都上了班，家里又没有额外开销，还清了账务后，就只剩下准备方程的婚事了。方程当初上了一所名气很大的技校，可惜分配的工作并不理想，因此早换了地方去当普通的临时工了，平时也能帮爸爸进进货什么的，就是对象还没有着落。方菲打通电话后，恰好是方程接的，说了两句关于工作的话，随后就问起他找对象的事。方程便说又有人给介绍了一个，见了几次面，双方感觉还不错，就是听说那个女的太泼辣。方菲说泼辣的人才不吃亏，本事也大。方程于是说那么你有时间就回来帮我看看吧。方菲随口答应着，便问爸爸在哪里。听到爸爸接过电话后，方菲就把表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说他骗钱的事，只是说公司恰好与他们有一笔业务，因此一见面就认出了她，后来才打电话确认了一番，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让人知道真实的出身，所以也不能回老家认亲。爸爸听了很激动，问了不少细节，又猜测他不能认亲的原因，最后才心有不甘地挂断了电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人每次都会问表哥有没有再跟她联系，方菲一再强调他说过不要再找他了，这件事的热度才渐渐退去。
　　不久的一天下午，其他人都走出了工厂的大门，陈至诚来到方菲办公室的门口说：“走吧！下班啦！”
　　方菲锁好门下楼后，陈至诚已经把车开到了办公楼大门口。方菲有话要说，便坐到副驾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总觉得大家已经看出我们的关系了。”
　　陈至诚笑道：“都快变成陈太太了，还在担心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谁这么无聊整天关心这些事，你要是想不开的话，结婚后干脆在家给我当全职太太吧！”
　　“那可不行！我必须得出来工作，要不然就更没有安全感了。”
　　“哈哈，看来你对我还是不放心啊！有了你，我哪还有精力应付别人。”
　　方菲听出他话里有话，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说正事呢，这件事怎么跟家里说啊！”
　　“如实说不就行了。你呀，总是这么多顾虑，事还没办，倒先把自己累坏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噢！对了，浩轩快回来了吧？”方菲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故意说起了别的话。
　　“看，我还忘了跟你说了，他明天就到家。明天晚上叫上薇薇，我们一起聚聚吧！”
　　“薇薇现在可忙了，听说还雇了新员工，看来还是朋友多了好啊！”方菲一说到谢薇薇，脸上就浮现出羡慕的表情。
　　“那是个人性格问题。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娴静淡雅，多好！”陈至诚看着前方说。
　　“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也好。”
　　看到前面的车渐渐多了起来，方菲便住了口。
　　回到住处，两人吃了方菲煮的面条后，陈至诚就半躺在沙发上看起新闻来。方菲洗了碗筷，回来拉着他说：“越来越胖了，还不快出去转转，你不是说要去看看薇薇吗？”
　　陈至诚被她拉得坐不住了，只好站起来说：“好吧，这就去！”
　　到了谢薇薇的店里，果然见到一个新来的小姑娘，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一般，但身材很好，看到方菲带着陈至诚进来，就甜甜地叫道：“姐姐好！叔叔好！”
　　方菲脸一红，谢薇薇早奔过来说：“这位陈大哥就是我们店的大救星。”
　　小姑娘忙用更甜的声音改口道：“陈大哥好！”
　　陈至诚点了点头，便抬起头看店里挂得满满的衣服。小姑娘也走开去招呼顾客了。方菲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姚小A的一个同学的表妹，叫小凤，因为没考上大学，便来城里打工，于是对谢薇薇说：“小A又来过吗？”
　　谢薇薇说：“这几天没有。”说着，两人就聊起了宿舍里其他人的消息。毕业一年了，大家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姚小A该升研二了，现在正忙着督促虎子考研。听说王钰和豪哥关系发展得也不错，王钰还打算暑假去豪哥家过。只有老大跟谁也不联系，刚毕业时还在校友录上露过几次面，之后就沉底了，□□也再没亮起过。
　　聊了一会儿，方菲就说起陈浩轩明天回来的事，谢薇薇走到小凤跟前商量了两句，就同意了。
　　第二天下班后，方菲和陈至诚一起回家去接陈浩轩。快到家时，陈至诚已经给陈浩轩打过电话，因此车开到楼下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方菲从车里向他望去，只见他正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衫和运动鞋，好像胖了点，但整个人显得更加成熟了。陈浩轩看到方菲正朝自己招手，于是也甜甜地笑着招了招手，便打开前车门上了车，很礼貌地向着后面说：“方老师好！”
　　方菲笑道：“怎么这么黑了？”
　　陈浩轩一边说着太热让爸爸把空调开大点，一边又说：“练球晒的。”
　　陈至诚调好空调后，就开始调头。方菲于是问：“在馆里打球还晒成这样？”
　　陈浩轩仍呼扇着衣领散着热说：“你不知道，篮球早就过时了，现在学校里最火的是足球，我踢得不好，当然得苦练。”
　　“哎呀，除了球就是球，难道就没点别的话题吗？比如学习什么的。”
　　“呵呵，又来了。放心吧，方老师，我学习好着呢，别忘了我将来可是要成为中国首席大律师的。”
　　“你们男生呀，总是这么自信！怪不得满天飘的都是牛！”方菲不禁开起玩笑来。
　　“我这只牛可不吹的。告诉你，二等奖学金，绝对没问题！”陈浩轩说到得意处，还伸出了两个手指。
　　“首席呀，怎么才二等！”
　　“嘿嘿！”陈浩轩不好意思地转回头说：“一等还是有一定困难的，那我不成书呆子了。”
　　陈志诚听到这里便说：“这样就很好。学得好，更要玩得好，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陈浩轩得意地哼了一声。方菲想辩驳说应该是先干好正事再说玩，但终于还是忍住了。看起来陈浩轩还没有看出他们的关系，最好还是先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到了饭店后，方菲才拿出手机叫谢薇薇过来。谢薇薇的服装店离这里不远，因此她很快就过来了，与陈浩轩一见面，两人照例是一顿海侃。不过到底还是谢薇薇棋胜一招，没过多久就赚了一顿饭钱。
　　吃饱喝足后，谢薇薇推说店里那个小姑娘住得太远必须早回去，就要先行离开。方菲也说回去还有事，忙跟了出去。陈至诚忙说开车送送她，她却说吃得太多，溜达一会儿消消食，然后就追上了谢薇薇。
　　两人拉着手过了马路后，谢薇薇忽然问道：“你们的事还没有跟家里说吗？”
　　“也透露了点儿，家里人都说年龄大的更稳妥。”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是先让我弟弟结吧，再过几个月他就够了年龄，估计是不能再等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商量……”谢薇薇说着就放慢了脚步。
　　“什么事，说吧，怎么你也学会了磨唧？”方菲也跟着慢了下来。
　　“你也知道小凤住得太远，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恰好我们店楼上有处房子到期了……”
　　“你也想一块儿搬过去，是吧？”
　　“是有这个想法，到时候方便点。不过我们这么好的房子以后怕是再也租不到了，所以我打算还租着，有时间还过去住。”
　　“你哪里还有时间啊？放心，这点房租我还承担得起，再说估计我也租不了多久了。”方菲拒绝了她的好意。
　　两人又谦让了一番，最后商定在找到新的合租人之前，仍然维持着现状。
　　回到住处后，方菲看了看时间还早，就打开了电脑。这次“爱你一万年”却正在线上，看到她也上线了，于是发过来一条信息：嗨！好久不见！
　　方菲也回道：好久不见！最近很忙呀？
　　对方回道：是呀，忙着考试呢？
　　方菲回道：哦，你是学生啊？
　　对方回道：没想到吧，是不是有点失望？
　　方菲回道：没有，其实我也是刚毕业不久。怎么样，再来一局？
　　对方回道：不好意思，今天没心情。
　　方菲回道：？
　　对方回道：其实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可是又没有勇气说出来。
　　方菲回道：那万一她也正好喜欢你呢？
　　对方回道：但愿吧，可是万一她不喜欢我，那岂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方菲回道：不会吧，她知道你喜欢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过了好久，对方才回道：谢谢！再来一局吧！
　　于是两人又开始下棋。方菲虽然经常上网，却很少聊天，因此与“爱你一万年”风轻云淡地聊过几句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聚精会神地投入到了对弈中。
　　正险象环生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方菲忙跑过去开门，原来是陈至诚，便说：“快进来，正下到一半呢！”说完又忙跑回电脑前。
　　客厅里的灯没亮，陈至诚便跟着她径直进了卧室，看到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方菲正坐在上面，便在床边坐下来。方菲回过头说道：“马上就完成。”说完又盯着电脑上的棋盘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陈至诚柔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灯光很暗，陈至诚便把台灯调了一下，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他虽然多次来过这里，可是这个房间却很少进来。本来床就不小，又加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后，就显得更加狭小。衣柜、床单和窗帘都是蓝色调的，半开的门后面挂着方菲平时替换的两件衣服，桌上除了电脑还零乱地摆放着台灯、书、闹钟、水杯、手机、笔筒、纸筒等等，最里面还有一瓶水栽的竹子，满得几乎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装笔记本的背包斜挂在椅背上，到处都显得很拥挤，但是他却觉得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家，虽然很宽敞，可是冷冷清清的，缺少人气。方菲已经换上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长发随意盘在脑后，完全露出白皙秀美的脖子。他不由地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