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BUG补完计划》积微北望

5、4

　　施歌立刻点击确定，对话框闪烁了几下，突然爆发出上千个窗口，瞬间充斥了两层楼高的所有间隙，交叉着无数黑色编译框飞速累积向四面八方，片刻堆叠成一堵血红的城墙。无数弹窗以惊人的速度闪现闪现，最后简直如化学爆炸般斑斓模糊成一片，壅塞得几如针尖大小的光芒扎得人眼睛剧痛。恍惚间空间摇晃，破碎的代码倾泻而下，掺杂着耳边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警报，警报，数据库链接断裂，无法链接到动态修正点dls15739.3，错误代码705.1，栈指针调用错误，回溯失败，断裂点无法定位，储存崩溃，数据区间强制关闭执行中……starve指令失效，链接重建，重建失败，逻辑树指令紊乱，A级警告发布，系统即将强行关闭，倒计时10、9、8、7、……2、1。”

　　计时停止，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施歌双眼早已盈满了泪水，强烈的闪光刺激得她睁眼无法视物。深入颅内的痛感缓了好久才慢慢消散，耳边只听见若有若无的细微蜂鸣。系统音又欢快地回来了：“重启完毕，执行自我检测，检测完毕，未发现异常状况。游戏读取中，请稍后……叮咚~亲爱的玩家您好，欢迎来到虚拟实境游戏《秘境之都》。本游戏由奇迹虚拟多媒体交互平台发展有限公司荣誉出品，采用领先世界先进水平的虚拟引擎技术……”

　　这是……bug？

　　施歌泪眼婆娑地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呆呆地听着系统喋喋不休。结束程式错误的游戏并不少，但那是在液晶屏里，隔着次元，现在这诡异的游戏连操作者自己都不知身在何方，以前普通的处理办法还有用吗？
　　事实很快回答了她，在系统崩溃后的不知道多长时间里，施歌尝试了所能想到的每一种方法破解这个该死的界面，结果十分明了，毫无建树。

　　泪水从眼角不断溢出，说不清是疼痛还是被现实打了一耳光的委屈。年轻女子捂住脸，良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不情不愿地戳了下去。施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往那碍眼的注册信息里打字，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现在也别无他法。黑色空间似乎有隔断正常代谢的效果，迄今她没感觉到渴也没感觉到饿，十二个小时前吃的那碗拉面似乎蕴含了白帽超人买买提的意志，但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冒险。

　　【玩家档案】
　　姓名：王尼玛
　　性别：男
　　年龄：20~30
　　国籍：□□
　　生日：2012.12.21
　　联系方式（邮箱）：[e-mail]
　　注册密码：XXXXXXXXXXX
　　确认密码：XXXXXXXXXXX

　　Loading……玩家信息注册中……扫描已完成，正在生成初始人物形象……正在生成人物档案……档案已生成，是否查看？

　　【人物档案】
　　玩家姓名：王尼玛
　　当前空间：登陆平台
　　人物等级：LV1
　　天赋：未开启
　　人物技能：无
　　人物装备：新手指导
　　技能点数：0
　　物品栏：未开启
　　金币数：0

　　档案同样是全息的，一张悬浮在半空的光屏，左半写着文字，右半是一幅3D立体图像，上面360度翻转的人正是施歌的模样：死鱼眼，面色苍白，黑发凌乱地垂在肩头。图像身穿一件做工简陋的白色长袖衫，下面是灰色的裤子，手指移上去可以看到注释：【新手套装】。
　　图像板着一张呆滞的面孔，毫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十分生硬，像是某种塑料制品，看久了让人感觉背后毛毛的。施歌盯着那张僵尸脸看了很久，毕竟程序员自带三分宅性，明知这诡异的游戏不可以常理论，她还是有种特殊的即视感——这真的不是某种名为无限的以飞升成仙破碎虚空为最终结局的神级网游么？

　　有种不好的预感啊……要知道这种设定都是有主角的，与其他沉迷游戏急需电击的废柴不同，主角他自带绿坝6.0！毫无PS痕迹地于千里之外窥破大BOSS的阴谋，比GM开挂还吊地噙着只属于绿坝战士的冷笑，高贵冷艳地游离在世界之外刷分！
　　最终，他站在世界的尽头，轻轻提剑，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将那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BOSS狠狠操翻！绿坝神的旌旗飘荡在大陆之巅，传自磁暴超人DR.杨的雪白电芒一瞬间普照整个世界。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中，沉迷网游的渣渣们仿佛看到了杨教授慈祥的笑容，想到天堂盛开的七十二朵菊花，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如果是这种设定，施歌就必须好好考虑包装路线了，要知道该网游里面的角色只分三种，主角和主角的妹子和供主角练级的炮灰。幸亏她自带先天优势性别女，比之光环普照下活不过一天的雄性生物，雌性生存的几率明显大一些。但练级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充当刺激主角肾上腺分泌开启基因锁的金坷垃的概率在90%以上——
　　似乎还挺有趣呢，施歌一边想，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箭头指在【新手指导】旁边，便伸手点了一下。

　　【欢迎来到秘境之都。登陆本游戏的玩家年龄须在十四岁以上，十四岁以下须有家长陪护。不建议患有心脏、精神类应激性疾病、或有相关病史的用户接触本游戏。】

　　伴随系统语音的同步直播，新的对话框列出了一个十分醒目的标题——【游戏须知】。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条款，看一眼右侧的滚动条就知道这篇说明冗长无比。

　　往常看到类似的说明或协议，施歌大多是扫一眼关掉，连题目都懒得看完。开发商也十分贴心地替读者在“我已阅读过该协议”前面的小方框里打钩，或直接在框架外标注“同意”按钮。但鉴于目前诡异的处境，施歌少有地发挥出严谨耐心的优良品质，将所有条款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感想就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玩游戏饿死了。

　　【游戏进程中，玩家躯体将处于休眠状态，请妥善选择游戏环境。游戏时间与现实时间存在10:1~30:1的差异，具体数值因各人年龄体质有所不同，玩家可自行测算。】

　　呵呵标准控制上还有所欠缺啊兄弟，玩家游戏效率差别那么大，这网游还怎么做得下去。然而吐槽并没有什么鸟用，施歌还是登不出去，记忆中进入游戏前她正低头查看光驱，如果当时陷入休眠的话，大概会一头栽到地上。施歌“呵呵”冷笑两声，如果说无法退出都是bug，那整个登陆空间找不到一个计时仪器大约也只是设计缘故？
　　她懒得为了这点鸡毛蒜皮召唤那个毫无智能的系统，任何一个拥有自我认知的意识都不能容忍自己一直用“998！只要998！霸王金链带回家！”的口气说话吧。新手指导的开局是春风吹小草的BGM，欢快的音乐像鸟儿般飞进观众的心灵：

　　“当当当当~亲爱的玩家您好，您是初次载入，游戏将为您提供新手教程一份。该教程仅限完成一次，系统随机生成剧本，该剧本无支线/隐藏剧情，通关后根据任务评价发放初始奖励，详情请参照《游戏须知》。本教程仅可完成一次，若您因死亡、强退、任务失败等原因无法通关，再次进入教程，系统将更换新的剧本。剧本中可能有物品掉落，仅作为游戏奖励使用，不影响您角色的初始属性。”
　　“游戏中玩家可通过面板查看当前角色和任务状态，祝您游戏愉快！”

　　施歌伸手点击了光屏上的确定键，地板上纵横的光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不一会便一片漆黑。系统音在耳边回响：“新手教程已载入，剧本匹配中……角色抽取完毕，数据载入完毕，即将播放片头CG，请注意观看。”

　　一道悠扬的钟声在黑暗中响起，声音由远及近，逐渐环绕整个空间。周遭渐渐传来模糊的人声，嘈嘈切切，仿佛有几百人在耳边交谈。施歌刚想侧耳倾听，眼前忽然一花，竟然身处一间阳光明媚的教室。
　　只是角度有点奇怪，施歌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像个监控摄像头一样挂在教室的后墙，俯瞰屋子里形形色色的学生。这里应该是日本，少男少女身穿统一的制服，发型清奇五彩缤纷。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腋下夹着书的中年教师走上讲台。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喊过起立，教师咳嗽一声，摊开桌面上的教案：“今天我们来讲第二单元的练习……”

　　施歌在他开口的时候就愣住了，中年教师讲的明明是日语，她却能流利地听懂他的意思——仿佛有人在她的脑皮质塞了一个语言翻译器。不等她品味这种奇怪的感觉，视角发生了移动，施歌像个幽灵一样穿透砖墙和玻璃，漂浮在绿化良好的校园上空。视角越升越高，她看见操场、泳池、跑道，看见挺拔的教学楼和绿草茵茵，俯瞰整所规划整齐的学校。最终视角飘出了院墙，定格在校门口的铭牌上。醒目的鎏金字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下面缓缓浮现出一行中文：帝光中学。

　　CG不长，大约停留了十秒，眼前的景象骤然崩碎成漫天泡沫，施歌来不及反应，肩头忽然一重，一个细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真由？”

　　“啊！”施歌猛地扭头，同时惊叫出声，入目是一张呆滞的脸，少女浅咖色的卷发乖巧地垂在肩头，身穿蓝白色的校服，大大的眼睛写满惊吓。施歌呆了呆，茫然地看向四周，几十张课桌，几十双眼睛，一个班的少男少女静悄悄的，视线全锁定在她身上。
　　“深田真由，站起来！”背后响起一声大喝，先前CG里见过的那个中年教师正站在讲台边，满脸怒气地瞪着她。

　　施歌眨眨眼，心中有了一丝明悟。她从善如流地站起来，看着那老师走到跟前，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你怎么搞的？！上课大声喧哗，严重违反课堂纪律！讲的东西你都学会了是不是！看看你的作业，十道题有五道都是错的！你有什么资格上课睡觉？刚才我就在盯着你，手底下抠抠搜搜干什么呢！还有你！”他猛地瞪向施歌的后桌，“寺岛绪子，这是你的座位吗？我怎么记得你不爱晒太阳呢？深田走到哪你跟到哪是吧，你俩干脆绑在一起算了！她不学，你也跟着不学，看看你上回考试的成绩，都不觉得丢脸！亏你父母还在大学里工作，女儿成绩一塌糊涂，回头连高中都考不上，走到人前都抬不起头！”

　　几句话训得少女泪盈于睫，施歌忍不住向后瞟了一眼，正好被中年教师逮到，顿时拉回仇恨：“你看什么看，说的没有你吗？小小年纪不专注学业，成天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伎俩，想出名想疯了！你以为你的成绩比寺岛好多少？不思进取，看看你的本子，讲了大半节课了一个订正都没有，敢请全听懂了？态度不端正！”
　　施歌垂着脑袋任吐沫星子喷了一头，眼睛却在浏览摊开的作业本。秀丽的日文在她眼里仿佛加了一行行字幕，很轻易就看懂了上面的内容：“太郎和次郎同时骑自行车从两地出发……”

　　……二元一次方程组啊，日本的中学就教这个？施歌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在干嘛，见她耷拉着头一言不发，中年教师或许认为这学生知错了，又喷了两句，令两个人放学前把错题补上交过去，才放她坐下。没多久下课铃就响了，寺岛绪子被当面揭破，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时发现施歌一言不发，不禁气恼地叫她：“真由，你今天怎么了？哪里出岔子不好，偏偏惹到数学老师，差点把我们两个都害死！”
　　施歌转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那时候太困了，不知不觉就坐着睡着了。”看见少女气鼓鼓的脸颊，她再次道歉，“抱歉绪子，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瞪了她三秒就泄了气：“好吧我知道，数学真是超无聊的我也差点睡着了。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练习了？今天一大早就没精神。”
　　“嗯。”虽然不明就里，施歌还是点了点头。
　　“你也太拼了啦，本来实力就够强了，再努力就要超过我表姐啦。”少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啦我原谅你，下次不准再害我被溜冰场骂，在全班面前丢脸。”她忽然露出一张苦瓜脸，“糟了，溜冰场是不是让我们两个交作业？我整整错了八道题诶，再不改没时间了，谁的作业有全对的？”
　　后面一句是扭头朝外喊的，立刻就有男生取笑：“寺岛，这回可倒霉大了！”
　　“下回就轮到你们！”少女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那小斗鸡的姿势不禁把施歌逗笑了，她敲敲寺岛绪子的胳膊：“别找了，看我的吧。”
　　“你的？”寺岛愣了下，“你不是没改么？”

　　施歌把本子塞到她手里，寺岛翻了翻，顿时惊呼出声：“原来真由你会做啊！”
　　施歌似模似样地点头，她脑子里想的是中文，可笔落到纸上却自动写出了日语。寺岛绪子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工了：“开玩笑的吧真由，你居然会做数学……诶，这个算式写得怎么那么奇怪，刚才老师不是骂你没订正吗，怎么才过了五分钟你就写满了？”
　　“回去看答案了。”施歌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下一节是什么？”
　　“哦哦我知道了！最近大学生家教超~流行的，是不是阿姨也给你请了一个？帅气阳光的大哥哥？温柔善良的大姐姐？或者本体是外星人会奖励你吃了就能变聪明的巧克力！”
　　“……不我只是抄了网上的答案而已。”
　　“少来，网上哪有答案！真由你肯定发现了什么破解数学之谜的钥匙！难道你捡到一只猫、其实是被情敌诅咒的科学家？初中数学根本不在话下啊！”

　　“……你想太多了。”施歌莫名觉得亚历山大，“我就是抄了别人的作业答案，你看我都没写步骤。”
　　寺岛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看了黄濑的作业对不对！”少女双眼明亮地看着她，可转眼间又疑惑起来，“可你不是跟黄濑君吵架了吗？当时哭得那么凶，吓死我了，你们终于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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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算上今天已经一周没有码字了……忽然感觉前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