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BUG补完计划》积微北望

3、2

　　“皇上，该上朝了，皇上，该上朝了，皇上，该上朝了……”
　　五月日渐炽烈的阳光从未拉严的半边窗帘里透出来，驱散屋子里浓重的倦意。闹铃在窗边不知疲倦地鸣叫，营造出一股盛夏的气息，宛如绿荫里生机勃勃的蝉鸣。

　　一条胳膊从团成一坨的被子里挣扎出来，朝窗户用力伸展了两次。施歌眯眼盯着那两米宽的空隙，最终还是放弃了靠伸展运动够到手机的想法。套上背心，揉揉睡出来的一头杂毛，她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床头上。

　　好想去厕所可是不想起床啊……

　　严肃地思考了十分钟人生后，施歌终于撑不住闹铃上那个太监的喋喋大法，从床头柜里揪出短裤，抬起臀部，吃力地套在了身上。两分钟后她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摁下了整个房间里最扎眼的东西——那台足有三个屏、活像从黑客帝国穿越过来、散发着强大存在感的台式机的开机键。

　　那个装逼西装男送来的东西装满了两个牛皮纸袋，施歌一边刷牙一边把它们从箱子里拾出来。在开发区住了四个月，她其实没带回来多少东西，被褥衣服等大部分生活用品直接丢掉了，纸箱里盛的除了这一次工程做下来的材料，就是书和各种硬盘数据线。

　　大部分内容没什么意思，无非一些注释和免责保密协议，每个新人工作前都要签一大堆的那种玩儿意。每个老板都在强调公司提供给员工多么丰厚的福利，但凡智商高于80，都不会相信那套百度第一页就能看到全篇的鬼话。这家叫奇迹的游戏公司声明不显，施歌叼着牙刷翻了一遍公司简介，游戏的翻新率倒是挺高，注册四年来大大小小推出的手游页游加起来足有十几款，有几个还在商城排行里拿到了不错的成绩。
　　可惜跟□□其他信息娱乐公司一样，没有特色，什么游戏热做什么的典型。施歌在编程这行干了三年，该懂得多少都懂一点，□□的游戏产业就那样儿，大鱼吃小鱼虾米吃泥巴，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丁点儿变化。统计报告写得再傲视群雄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你核心设计潦草简陋的事实；开发不动引擎，做不出精细的动作捕捉，买不起复杂的贴图，就只能在山寨界面上一走三千里，Q版卖肉脑残片都能续作个三四五六七部曲。

　　毕竟第一次干外包，施歌还是秉持了谨慎的态度，花了一整个小时看完了200页文字简介。这个名叫《秘境之都》的游戏由魔都奇迹虚拟网络平台发展有限公司独自研发，据说采用了全国领先的感应式磁场反馈技术、次世代物理引擎，在传统游戏界面上首次推出虚拟体验模式，在场景拟真和自由度上号称全行业第一，玩家可以做出任意举措，游戏即时演算的还原度能趋近80%。撇开这些吹嘘的成分，这款游戏涉及格斗、射击、策略、经营数个方面的操作系统。这也是当前ACG界的大趋势了，伴随算法和用户终端大幅升级，可运行的程序体积也越来越大，动辄几十上百G的游戏若单纯只包含ACT或FPS模式之流，无疑有滥竽充数的嫌疑——占了我一百G的盘，你特么就让我打一百天飞机？

　　——故而游戏可玩性、多样性的提升是必然的。量变早晚积累质变，眼下键盘手柄的操作尚可被消费者所接受，但游戏模式彻底革新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著名工作室倾向于开发拥有广袤地图和完整世界观的史诗级背景设定，全息线上游戏则在霓虹提上了日程，无数宅男欢呼雀跃，妄图打破次元障壁与萌妹相亲相爱，网游玩家也跃跃欲试，以为封神纵横的时代就此到来。不过似乎有技术上的难题无法攻克，迄今未有成果。

　　至于其他的厂商，没有国际巨头雄厚的财力与影响力，也做不到霓虹同僚对部分人群的狂热吸引，在行业的底层走得跌跌撞撞。这些人是数量最多的一部分，为了不赔掉老板的裤子今天贷款明天破产，只有踩住多元化的尾巴，另辟蹊径，靠广泛收拢游戏类型作卖点。在这样的一款游戏里，你可以见到格斗、赛车、解密、射击、经营、塔防、连连看、炫舞团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类型，恰如小区南门菜市场一样花样繁多品种齐全。而且由于原创设定、剧情严谨性、制作成本上的差距，这些草根厂家反而比知名公司更先一步，把可玩度多元化贯彻得更加彻底。正如多年前垃圾小网游小页游的春秋鼎盛，山寨们高举富有民族特色的社会主义大旗，再次在□□神奇的土地上焕发出勃勃生机。

　　《秘境之都》就显然充满了这种民族自豪精神，组合表下长长的一列仿佛耀眼的勋章，向任何一个看到它的人展示自己国货的身份。不过这个厂家还真敢吹，人人都知道全息3D还在岛国难产，它打上虚拟实境也不怕涉嫌商业诈骗……嘛，说白了只是噱头而已，□□游戏自有一番规则，国人国货当然示以“呵呵”……

　　等看完大部分材料施歌都饿了，泡了碗方便面一边吸溜一边翻开最后一本客户投诉统计。这家公司是典型的民企，除了官样的公司介绍，别的文件都装订得特别粗糙。这本投诉尤甚，简直就是一叠A4纸随便钉了个封皮。里面甲方圈出了200多个重要错误项，施歌看着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她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擦嘴，打算放着以后边做边看。不料胳膊一不小心挂到方便面叉子，老坛酸菜面的油汤一下歪在两指厚的投诉书上。

　　施歌“嗷”一声跳了起来，急忙地抄起湿淋淋的书沥水，不想忘了扶倒下的方便面桶，热辣辣的汤瞬间泼了一桌子。她又手忙脚乱地去端方便面，可惜已经太晚，汤水沿着桌缘瀑布样袭击了她的键盘，转眼抽屉里汪洋一片。

　　“……”
　　这个简陋的房间仅有一张桌子就是这个电脑桌，目睹如此惨状施歌绝望地捂住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手上还沾着片油腻腻的脱水蔬菜，顿时又是一阵恶心。用两根手指夹起键盘，只见一道淡褐色水线从末端飞流直下，敲击出清脆的水花，不禁心酸地明白算是没救了。
　　瞬间觉得人生失去意义的施歌颓废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带着一身的方便面味儿回到了这个充满方便面味儿的房间。她颓废地捡起被甩在一边的投诉统计，撕了点儿纸开始慢慢地擦上面沁染的方便面渣滓。

　　正反两面全都是汤，浓浓的老坛酸菜香中她掀开后面几页，擦着擦着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堆大感叹号：【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和团长正在古代遗迹探险，明明预言书显示那个地方有吸血鬼坟墓，用血召唤就可以开启吸血鬼剧情！你给我解释一下那只章鱼是从哪来的？？！！75级的怪是让人打的吗？！！为什么沙漠里会有章鱼，我当时可是只穿着裙子！！！跑都跑不掉！！难看的样子全被团长看见了！！你们满意了？？！！我告诉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70%的进度就那么稀罕值得你们下绊子？？合着我将近一百小时的攻略就白打了是吧？？今天要不说清楚这事儿就没完，老娘拼着██████，也要叫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回两回的小毛病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这算什么，现在还好声好气地在这里交涉是给你们面子懂吗？？？？？】

　　……
　　…………
　　这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逗B，火气略重啊……而且这个团长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为什么光盘游戏会开通GAL线啊，为什么脑残国产小游戏会跟岛国千年巨坑牵扯到一起啊，烂尾楼是不能贩卖改编权的对吧，为什么这种东非大峡谷在停更五年后还会有人记得啊，咀嚼某个下限可疑的混蛋作者掉落的节操已经形成病理性毒瘾了吗？
　　还有那个黑条又算什么东西，你丫一个设定又不是国家机密打上这种神一般的事物不感觉脸疼吗？施歌哗啦啦往前翻了翻，看到了更多的“！”、“？”和“█”：

　　【……没有第三关第四关的█████，不是流程的问题，是不是系统出bug了没有刷出来？？】
　　【……铃音的能力根本不合理，鳞赫比甲赫还硬你是在开玩笑吗？不利用███████根本找不到攻击的空隙，一碰到████就是即死！！这种bug不是第一次了……】
　　【剧情差太多了，连人物都不一样，你们是不是怕没人玩胡编乱造的内容。何必，以为能续上大师的作品，呵呵。】
　　【劳资就小戳了一刀那█████就死了！█████不是不死的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死了，害的劳资现在剧情卡死你们说怎么办吧！！】
　　【我花25000金币买的█████为什么还不如████的█████好看？连█████也不好使！！！你们骗人的吧！！25000金就买了个假货！！！】

　　……
　　…………

　　施歌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抿着嘴哗哗哗把统计书翻了一遍，站起身动作很大地找出签好的合约，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似的摔在桌子上。

　　年轻女子长期不见光的苍白双颊泛起淡淡晕红，客户指明投诉上的bug优先处理，头前200个报错全部注明错误区间和基本逻辑分析，密密麻麻条分缕析每个都占了双面三四页的版面。她检查的时候想当然地觉得没有问题，可后面这是什么？
　　表征完全的bug还分众多不同的类型，这一沓在运行环境里都不一定能看出个究竟的玩儿意，甩给她是几个意思？牵涉程序的解释一句没有，恐怕直接收拢了后台积攒的投诉打印出来的吧，还煞费苦心地排版成跟前面一样的格式真是谢谢您呐！

　　就算第一次接外包，施歌也在这一行干了三年了，基本行情还是懂的。略略统计下来后面偷添的客户投诉有五六百条之多，西装男给她开的价钱虽然不菲，但放到市场是绝对不够薪资的。而且这活儿从根基上就不对，一堆完全陌生的程序片段，不讲一句结构逻辑，非要人家在几百万行编程中看破病症所在，你当是脖梗插网线裸眼读代码的机器人么？更不要说分割出来的模块和游戏真实场景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单纯看后者怎么可能分析出错误节点。再蠢的程序猿都不会犯这种可笑错误，除非是大学新生才会以为凭一双肉眼就能遍览百万字符。

　　这错误太蠢了，以至于施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武断，这本卑劣的客户投诉无疑暴露了厂商坑她的事实，但眼下难以为继的任务根本是外行人的手笔。领导计算机公司的往往不是写程序的，或许这一本滑稽的报告是哪个空降兵丢出去找外包也说不定。想想那个西装男的卖相，怎么都不像个编程的，上面那哥们儿想坑人可惜队友连常识都搞不清楚，这回傻眼了吧……

　　自觉人品爆表的施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给自己倒了杯水，逃过一劫，第一回赚外快就被骗也太丢脸了。她想着给西装男打个电话心平气和地讲讲，大意是你们看我是菜鸟想坑我却因为自身智硬偷鸡不成，我这个人道德比较好不跟你们计较，东西你原样拿走，至于这个投诉问题嘛大家都是同行有什么不好商量……
　　合同上留的是厂家公司的电话，施歌记得西装男留了名片，这种事还是先和当事人谈。可她想不起收拾到哪里去了，只好把档案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厚厚的文件哗啦啦摊了一床，伴随着一个透明的光盘袋“啪嚓”从撑圆的袋口翻倒出来。

　　看到那个光盘，施歌愣住了。

　　……原件？

　　举着瓷杯的手僵在半空，一瞬间她猜到了甲方的用意，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们就不担心泄密么？！施歌真想扯过谁的领子咆哮，要是被剽窃了谁来负责！！这他妈绝对是个阴谋吧！我哪里得罪过你们了你大爷的拿我开刀！！把用透明胶粘在袋子里面的光盘翻过来，果然白色的盘面上用粗笔写了一行SCodes&Document，还真特么把原件送过来了！

　　“啪”地把档案袋丢到桌子上，这事儿她可不敢再碰，努力想了想究竟和谁有过节，值得对方大老远跑到魔都叫人来黑她。
　　思来想去无果，施歌毅然拿起手机，给项目主管胡东来打了个电话。不是自己的缘故，那就是公司间的龌龊牵累到底下员工。就算会暴露自己私德有亏也顾不得了，施歌可不会心存侥幸，当时那个西装男指名道姓要高工，还特特提及她拿过优秀员工，此刻想来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老胡疲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小施啊，打电话什么事儿啊？你不是回家了吗？”
　　施歌懒得跟他闲聊，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接了个活儿。”
　　“啊？”胡主管茫然地反问一句，才明白施歌所指，语气顿时沉了下来，“你这什么意思？开会怎么讲的都忘了是不是，总公司三令五申，严禁拿公司的资源假公济私，我怎么跟你说的？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是大忌！一个个急钱跟急命似的，那么缺钱吗？公司虐待你们了吗？你还平白比别人多拿一份奖金，跑到我跟前来说接活儿，你怎么不上总公司说去？等等，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施歌见他回过神了，就说：“咱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她把西装男的事简要描述了一遍，听完概括，胡主管那头半天没有声音。施歌等不及问：“主管您在公司干了十年了，您觉得这事儿跟大溪地的项目有没有关系？”
　　“……应该没有吧，大溪地疗养院是竞标竞来的，流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就算有人看不顺眼也挑不出错。”胡东来踟蹰道，施歌能想象他整张脸都皱起来的样子，显然他也觉得这事蹊跷，“小施你确定那盘里是游戏原件？这个奇迹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查过没？”
　　施歌瞟了眼泡在汤里的键盘：“没有，我没敢碰那光盘。他给的东西里有奇迹的公司介绍，我还没来及查证。现在东西全都在这，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老胡沉吟道：“咱公司做游戏的跟咱根本不是一个部门，是不是小施你年前去他们那儿串过岗，所以才把这光盘交给你？”
　　“没可能，”施歌说，“当时许小玲也在，我碰巧回去碰见那男的要找高工，他们怎么知道回去的一定是我？除非知道当时楼里的情况，这又不是谍战片，怎么可能。而且就算我动了盘里的东西，我一个毕业两三年的小虾米，哪里值得牺牲一个项目，到头还是要攀扯到公司身上。”
　　显然老胡也明白其中利害，思考了片刻，他下了决定：“这样吧，东西你封好，我现在就去公司安排一下。回头你带着合同和文件来一趟，讨论讨论这事怎么解决。”听到这头松了口气，他警告道，“你先别放心那么早，这事全是因你而起，别管最后怎么处理、处不处理得了，都少不了你的责任。我看你还是别挂念着涨工资，花点儿心思想想怎么保住饭碗吧。”

　　施歌张嘴就想反驳暗箭难防、不是她也有别的员工中枪，却明白八字还没有一撇，老胡愿意搁下她接私活去跑光盘的事已经很难得了，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桌子上还是一片狼藉，施歌把键盘拣出来扔掉，拿抹布里里外外擦了三遍，又开窗通风，总算勉强驱散那股浓郁的方便面味儿。

　　正寻思着再去买个键盘，刚才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拾起来一看是老胡的电话，施歌心想这大爷今天简直神速，一边收拾散落的文件一边接通：“喂，这么快就跑到地方了？”
　　老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我离公司又不远，走两步就到了。你那合同有电子版没？”
　　“没有，”施歌心情懊丧，“我也是第一次接外包，哪想的起来这一堆弯弯绕绕。”
　　老胡哈哈笑了：“就冲你被人骗，我也相信你没干过。”施歌大声“喂”了一声，他理也不理：“我刚找张总监说了你的事儿，老张倒是想起来几家跟森科不对付的，你确定那盘里装的是游戏？老张说的那几家都不是做游戏的。”
　　“这怎么确定，我又不是人形读码器。”施歌只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开始愉快地耍嘴皮子，“有这超能力早发达了，随便找台ATM机就能黑掉ICBC，还犯得着在这担惊受怕。”
　　“不是你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哪来那么多事，你还有理了。”老胡哼了一声，发出隐约的回音，“那几家公司跟游戏没牵扯，还是因为大溪地招标的事儿。项目一期做完六个月还有二期，市里的意思是让森科接着做，他们估计是眼红这块。”
　　“那跟光盘有什么关系？”施歌问。
　　“不然我问你里头的内容干嘛？要不是游戏，这事就牵扯到大溪地，你现在就过来老张的办公室。要是游戏，那就跟游戏开发部有关，森科开网游的业务还不到半年，那帮孙子还真够能折腾的。再不然就是那什么奇迹公司的老板脑子里都是屎，把源代码塞给你就为了找个免费的劳动力，省点小钱……”
　　施歌觉得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可要是游戏被泄露……”
　　“都说他脑子里是屎了，那就找你的事儿呗，反正你过手过。”老胡打断得干脆利落。
　　“……”施歌无语，她想了想问，“那我现在带着材料去公司？”
　　老胡的语气严厉起来：“小施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你带过来没问题，但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装了什么之前，谁敢在公司的电脑上用？真不是游戏怎么办？这可不是侵权不侵权的问题，到时候粘上内部网，谁来担这个责任？我看你还是个女孩子，做人不能这样怕事！”

　　“……”施歌无言以对，不是游戏，基本就能肯定就是病毒了。无论能不能讨得一杯羹，先叫森科身败名裂总归没有坏处。她努力忽略脸皮火辣辣的感觉，道：“那怎么办？他们会赖上我的。”
　　那头似乎嗤笑了一声，老胡一贯邋遢的嗓音忽然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忘了自己干的是哪一行了？上班都三年了，连这点操作就处理不好？还要我教？”

　　施歌醍醐灌顶，光盘的使用经过是有痕迹的，她完全可以单独隔离出一片空间运行程序，所有路径都会详细地记载在上面，这是程序猿最基础的计算机常识。但施歌太担忧被人秋后算账，连打开塑封都不敢。此刻要了上司的保证，施歌还是感觉心里没底：“喂，要是里面是病毒把我电脑弄宕机了怎么办，我也是会拿硬盘做正事的啊，万一他们强行诬赖我偷取商业机密呢？”
　　“都病毒了还偷取商业机密？”不用想就知道老胡现在一脸不屑，“你就不会把有用的硬盘拆下来？把网线拔掉？一个内存条才值几个钱，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施歌还是忧心忡忡：“我能不能去网吧啊。”
　　“你看那配置能运行么？”
　　“好吧……不能。”施歌泄气地放下手里的参考数据，嘴里不放心地叮咛，“要是没有病毒我还是要拿到公司去的哦。”
　　“好好。”老胡那头已经很烦躁了，在他忍不住骂人之前施歌终于挂断了电话，一摇三摆地把台式机打开。伴随着悠扬的开机音乐，高杉晋助看似风雅实则残虐昭然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上，风吹起他凌乱的刘海，繁花散落在艳丽的衣襟，分不清哪里是背景，哪里又是画中人。

　　啊，高杉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呢……施歌觉得自己的忧郁立竿见影地好了一点，鼠标啪啪啪几下就收拾出了一个干净的硬盘。就算没有键盘，建沙盒也没有耗费多长时间，把拆下来的硬盘丢进抽屉，施歌还是放不下心，干脆翻出摄像头对着自己，又似模似样地戴上郭怡的丝绸手套，拿个纸头放在手边。深呼一口气，终于取出了那个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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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正文会自动空两格……说来统计了一下这章的字数有7000多呢，我真是太良心了简直节操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