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将军等我放口锅》花开满庭

79、边关整军

　　从洛阳一路往北而行，穿过中间数个州县，共用时小半个月，才算来到了范阳。

　　范阳地区节度使姓安，名禄山，原也是当今陛下手中的一员猛将，兴许是近年来疏于练兵的缘故，叛军从北境攻来，他范阳七万军士，伙同前去增援的三万祁城军一共十万将士，都没能挡下仅仅八万的叛军。

　　小将军和曹雪阳领军从范阳城内大道而进，敌军就在城外，他们驻队在内围。此次就是要去范阳帅府，与安禄山交接兵权的。

　　就算是再大的将军，再多的战功赫赫也不能保证一个不再有带兵能力的将军还能手握重兵，盘踞一方。

　　此次叛军来袭，受危最严重的便是范阳、平卢几城。虽然来之前他们已经对此处的情况作了些许心里准备，但是那到底与亲眼所见不同。

　　随处可见的破败房屋，瓦砾碎石，焦黑木柱，几乎将整条大道都堵塞。

　　道两旁不停的有穿着红色军服的官兵，两人一组，抬着一具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有的尸体上还插着几根羽箭，或者一把长/枪。这都是他们致命的伤口，将伴随他们埋入地底，然后随入轮回。
　　只期待下一世，不要成为一位军人，并且生活在乱世。

　　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偶尔出现在这里，一个两个互相搀扶着，步履阑珊着，在一具具被烧的焦炭一般的尸体中乞求能让他们寻到故人。

　　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约三岁左右的小孩儿，扎着两只脏兮兮的羊角辫，小脸也灰扑扑的，见到他们就“哇——”的一声哭开了。铃铛觉得有些可怜，就想下马去哄哄她，就听那旁边带他们进城的范阳军少将道：
　　“小兄弟莫怪，这范阳的孩子们昨日前才经受过一场大战，胆子有些小，见到你们有些害生。”

　　铃铛依附着点头，心里却在想着，我何曾有想怪过他们？
　　“这并不是......”

　　她方开口，就见那少将簌的一下驱马朝母子两人而去，到了近前，狠狠的一扬马鞭。
　　“还不快走？别挡将军的路。”

　　马鞭并未甩到母子两人身上，不过也叫那两人吓的够呛了。

　　年轻的母亲抱起她的孩子，踉跄了几下，狠狠的瞪了铃铛他们一眼后方才小跑着离去。

　　铃铛本因少将那粗鲁的行为颇有不满，正准备等他回来时问问。却又叫她见着了那母亲离去的最后一个眼神，面上一怔，心里也不禁泛起嘀咕。

　　她为何......那么仇视的看着他们？

　　这个问题一直到帅府里也没机会问出，只因那名少将实在是聒噪，沿路将范阳城内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一遍，就好像他们是来游玩的，而不是来打仗的一样。

　　她起先还想争取一下，问一下城中居民的状况，可是翻来覆去都只有“暂住在城主府，一切安好。”这一句话后，她便也知趣的不再发言。

　　听他叽喳了一路，总算到了帅府。远远的，就见一高大巍峨的建筑物傲然屹立于前地，在一片断壁残垣中，也算得上是奇异。

　　不知怎的，铃铛见了它总像有口气哽在胸腔，不大舒服。

　　小将军偷偷的勾住了她的手，捏了两下。
　　“可是不舒服？”

　　铃铛摇摇头：“咱们先去见过那位安将军。”

　　小将军应允，只不过手却没放开，直看的他们旁边的曹雪阳干瞪眼，又咳了几声才算作罢。

　　安将军是一个约四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五官生的英挺，却不似寻常的汉人模样，倒像是铃铛从未见过的异族人。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就得到了那位看起来性格不过的老大叔一个爽朗的笑脸。

　　被抓包了的铃铛尴尬的摸鼻子。

　　皇帝的旨意在前天就到了范阳，交兵一事并未产生多大争议，如今人家一个是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一个是正五品下的定远将军，手中又握有陛下亲令，他自然得亲出迎接。
　　“给两位将军的洗尘宴已备好，还请跟我来。”

　　小将军和曹雪阳同时蹙眉，两人又相望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安禄山一时拿不准他们是个什么想法，就见曹雪阳一个抱手礼，道：
　　“接风洗尘的事就不劳安将军费心了，我们带来的兵士们还驻守在帅府外，先与将军接洽了一些事宜，我们也好早点带他们前去歇息。”

　　安禄山一怔，似是没想到似的，而后又笑：“曹将军真是体恤军情，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考虑不周。”

　　他边说着，就边往旁边退了一步，摆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将军这边请。”

　　======

　　“天策军驻扎在阳林以南，范阳军驻扎范阳城？”
　　小将军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圆木棍，在一块沙盘上比了比。

　　“是的，将军可认为有何不妥？”

　　“嗯，这样分划的话，那北部的农庄不是无人可守了？”
　　小将军皱眉。

　　“农庄那边靠近峭山，路途遥远而难行，叛军又多在正面，那边应该是安全的。”

　　“不能用‘应该’来衡量战场上的每一处。”
　　曹雪阳拿过了小将军手里的木棍子，往北边的农庄某处一点：“山上密林影响前进，可是几万人，随便抽出几百人来砍伐可要不了多久。一旦爬过了峭山，不止农庄边百来户人家遭殃，还会直入范阳腹地，造成腹背受敌之像。”

　　“这......”

　　“峭山处也应多派人手，月前来增援的祁城军在何处？”
　　小将军环顾四周：“偌大的帅府，怎连一个祁城军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个......”安禄山面上带着些许纠结，最终还是扛不住两人的视线，低声道：“前日叛军大举进攻范阳城，祁城军誓死守卫，只可惜叛军来势汹涌，祁城军主力战竭，主帅慕容化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
　　小将军拍案而起，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对方只有七万，而你们有十万！怎么还会这样！”

　　“这......”安禄山苦着一张脸：“对方是善战的多民族军队，而且又来的急，范阳城被久困，城中物资皆匮乏，战士们劳累辛苦。此消彼长之下，就......”

　　小将军一挥手打断了他：“三万祁城军，现在还剩多少？”

　　“约......约一万......”

　　“咔——”的一声，曹雪阳捏碎了手里那根细细的铁棍。

　　“祁城军现在安置在何处？”

　　“与范阳军一道，于城内驻扎。”

　　“好。”曹雪阳扔了那一手的铁屑，走向他。
　　“暂且将天策军也安排到一起，叛军短期内必不敢来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正好整顿整顿军风。”

　　“整顿......军风？”
　　安禄山似乎有些没听清楚：“集齐三个侧重各不相同的军队一起整顿军风？”

　　曹雪阳点头：“自古就没有在战场上倒下的精兵，只有临阵脱逃的懦夫。十万人处于防守的位置却敌不过对方七万人，还折损了两万，这等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

　　安禄山这个年纪一把的老将军被她这个约双十年华，尚未婚嫁的女儿给训的面红耳赤，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曹雪阳虽年少，可也是自小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领军打仗他们天策府说第二，少有人说得第一。至于他......她所举的这所有的例子，不都是他英勇尚在，智谋已缺的证明么？

　　几人又就接下来几日的练兵事宜进行了一些商讨，因着随他们同来的将士还守在外面，便先只粗略的定了个大概出来。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花了他们一个时辰有余。

　　“今日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还要整兵歇息，便不去看完慕容将军了。”
　　行至门外，小将军朝着他身后的安禄山一拱手：“将军也送至此地便可。”

　　安禄山回了个礼：“今日与两位将军讨论军事，方才知晓自己所知甚少，实乃坐井观天也。”

　　“安将军谬赞。”曹雪阳上来接了话茬：“安将军当年驰骋疆场时，恐怕还没有我二人呢。”

　　安禄山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那都是当年......当年了......”

　　曹雪阳又一拱手：“安将军告辞。”

　　铃铛和随行的另一名副将也行了个拱手礼，跟上了两人。

　　等到几人都走的没影了，安禄山身边才出来一个副将一般的人，看了看铃铛几人离开的方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要不要......”

　　身材高大的男人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凌厉，酷似恶鬼，与方才的和善判若两人。
　　“废物，你知道他们是何人？”

　　“不......”

　　“哼。”他冷哼一声：“一个是李承恩最得意的徒弟，一个是杨宁亲手教导的弟弟，就你手下那点人，能伤的了他们？”

　　“那要不要故技......”

　　男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若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你就也活不过下句话的功夫了。”

　　副将喏喏的后退一步，头压的极低，应了声：“是。”

　　安禄山的眼神又投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似若有所思般。

　　杨云旗身边的那个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