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送君十里

25、顺利出府

　　或者该说，此刻楚沁月心中想的其实是，楚沁兰终于来了。

　　楚沁月在带着曹妈妈过来老夫人院子之前，故意让下人往楚沁兰那边漏了这个消息，以楚沁兰的性子，她绝对会直接追过来一探究竟。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楚沁兰踩着碎步走进来，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接着像是才看到楚沁月似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来：“原来三妹妹也在啊，真是好巧。”

　　“是呀，我前脚刚到，大姐姐便过来了，”楚沁月面带微笑看着楚沁兰，语带关切地道，“之前听说大姐姐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了？”

　　听闻此话，楚沁兰便又不禁想起那日发生在灵堂中的事情，脸色都微微变了，但嘴上却还是强撑着道：“多谢三妹妹挂心，我早就无事了。”

　　说完，便有些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今日三妹妹竟然过来了祖母这边，还带着……这还是厨房的曹妈妈吧？难道三妹妹是有什么事吗？”

　　楚沁月听出楚沁兰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这是在故意指责她之前不常过来老夫人这边请安，往严重了说，那便是不孝。

　　这件事楚沁月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便索性直接当作没听到，只接了后半句话：“我方才正要和祖母说起，我今日为何会带曹妈妈过来呢，结果大姐姐便过来了。”

　　“那三妹妹快说说吧，我心里也有些好奇呢。”楚沁兰脸上笑得单纯灿烂，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倒要看看楚沁月能想出什么借口把曹妈妈带出府去。

　　老夫人看了看楚沁月，又看了看楚沁兰，目光微微闪了闪，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我这次带曹妈妈过来祖母这边，是想请祖母恩准，让曹妈妈跟我一道出府去。”楚沁月直视着楚沁兰，一字一句地道。

　　这话倒是让楚沁兰稍微诧异了一下，她本还想着楚沁月有可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就这么直白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这反倒让楚沁兰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哦？三丫头怎么想着要带曹妈妈一道出府？”老夫人淡淡问出口。

　　楚沁兰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跟着追问道：“就是呢，而且三妹妹现在不该好好待在府中的吗？怎么会突然想要出府？”

　　按理说，楚沁月的母亲刚刚过世，楚沁月确实该待在府中守孝，所以这出府的原因若是找的不好，只怕楚沁月就要因此而背上不孝的骂名了。

　　“不怕祖母和大姐姐笑话，我这次出府其实是想亲自去买一些制作点心的原料回来。”楚沁月低着头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她也不着急多解释，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楚沁兰听了这话，仿佛终于找到了攻击点，顿时不满地嘲讽开口道：“三妹妹可真是的，母亲才刚去了没几日，你竟然便一门心思只想着吃，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大姐姐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动手做些点心罢了，又不是把母亲给忘了，你何必这样说我？难道我喜欢吃点心也是错的吗？”楚沁月有些委屈地看了楚沁兰一眼，故意把两人之间的话题往吃点心上引。

　　楚沁兰果然上当，撇了撇嘴道：“你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着这种低俗的事情？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听到这话，楚沁月用余光瞥了老夫人一眼，而后才开口道：“大姐姐但真是误会我了，我之所以要做点心，其实也是有缘故的。”

　　楚沁月确实想利用这个机会，稍微挑拨一下老夫人和楚沁兰之间的关系，但这毕竟不是这次的主要目的，她自然也不会太刻意地揪着这件事不放。

　　这次不等楚沁兰开口，楚沁月已经继续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母亲亲自做了份糕点给我吃，那味道就算是醒来了，我也还记得一清二楚。我之前从未吃过那样的点心，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做出来，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听了这话，楚沁兰已经准备好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她刚指责这人不孝，结果她就把这件事扯到她母亲身上去了，楚沁兰显然是不相信楚沁月的话的，但想到那日在灵堂中所见的种种，反驳的话顿时又说不出口了。

　　“梦里头是母亲为我做了点心，所以我也想为母亲做一次，”楚沁月装作没有看到楚沁兰纠结的样子，声音柔和地继续说着，“既然母亲会在梦里做这种点心给我吃，那想必她自己也是很喜欢的。还请祖母答应让我出府，我也知晓现在出府很是不妥，但我更不想看到母亲难过，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一定要亲自去做才行。而且这趟出府，我定然会十分谨慎，绝不叫旁人瞧见我的。”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十分荒谬，但若要反驳，却似乎也找不到好的说辞，毕竟楚沁月这样做的出发点便是为了尽孝，虽说这份孝顺已经不可能真的实现。

　　老夫人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时候也不过淡淡开口道：“那你又是为何会找到曹妈妈那里？”

　　曹妈妈虽然确实是厨房里的厨娘，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她点心做得反而比寻常的饭菜更好。

　　对于这个问题，楚沁月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淡定地笑着答道：“是之前那次我去厨房为祖母做点心的时候，曾不小心犯了个小错误，便是这位曹妈妈帮我指正的，所以这次我才专程去了厨房请教曹妈妈，可她却说我需要的材料，厨房里并没有，我这才想要出府去买的。”

　　老夫人审视一般看了眼曹妈妈，曹妈妈忙躬身道：“奴婢惭愧，那日奴婢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三小姐竟然真的记在心上了。”

　　这话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楚沁月方才所说的话，老夫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不过楚沁兰却不可能相信楚沁月的话。

　　不过她也不至于太笨，没有直接出声质疑，而是略显委婉地道：“三妹妹可真是大意，既然是为祖母准备的点心，之前怎么没有仔细了解清楚呢？若是当时曹妈妈不在，那三妹妹为祖母做的点心，岂不就是有问题的了？”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楚沁月都不禁多看了楚沁兰一眼，却又抿了抿唇，似乎不打算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楚沁兰却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重点，问出了一个让楚沁月为难的问题，反倒愈发执着地追问道：“三妹妹当时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不如说来听听吧？”

　　楚沁月为难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开口阻拦的打算，只好踌躇着道：“我当时本来想做的是绿豆糕，但是曹妈妈却和我说，祖母喜欢的……”

　　“罢了，”楚沁月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且这次打断她说话的人竟然是老夫人，“这时辰也不早了，你既然要出府，便早去早回吧。”

　　既然老夫人亲自开口了，楚沁兰就算再好奇，再想找楚沁月的麻烦，也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多谢祖母，那我便带着曹妈妈一道出门了。”楚沁月对老夫人的反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笑着道谢后，行礼退了出去。

　　楚沁兰却不急着离开，她刚刚就是追着楚沁月来的，现在如果又着急跟在她身后离开，便显得太过刻意了。

　　谁知老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你和三丫头一起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楚沁兰有些诧异，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甜甜地和老夫人道别，这才离开。

　　楚沁月不想和楚沁兰多做纠缠，离开寿安堂便直接快步往二门去了。

　　曹妈妈一路跟在楚沁月的身后，频频抬头看向前方的背影，目光里带着诧异和不解。

　　楚沁月能感觉得到曹妈妈的目光，但此时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而且她似乎也确实没有必要同曹妈妈解释什么。

　　两人在二门处上了马车，便直奔曹妈妈家中而去，到了地方，楚沁月不欲多管旁人家的家事，便直接对曹妈妈道：“我要先去买些东西，便不下马车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我再过来接你。”

　　曹妈妈躬着身，心下对楚沁月十分感激：“多谢三小姐，三小姐的大恩大德……”

　　“旁的话都先别说了，你还是赶快进去看看你孙儿吧。”楚沁月笑着打断曹妈妈的话，等她转身进了院子，马车也重新行驶了起来。

　　既然是打着买点心原料的名头出的门，那她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说起来，这还是楚沁月第一次跨出成国公府的府门，奈何她此时热孝在身，想要露个脸都不行，更别提是直接去逛街了。

　　所以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偷偷透过车窗往外看两眼罢了。

　　“小姐，您小心着些，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跟着楚沁月一道出门的秋梧显然也深谙这个道理，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沁月叹了口气，把车窗帘子整个放下了：“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有人看到咱们的……”

　　谁知话音刚落，马车便是猛地一晃，楚沁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若非她及时拉住了身侧的桌角，只怕直接就栽出去了。

　　“小姐没事吧？”秋梧刚稳住身形，便忙过来查看楚沁月的情况。

　　楚沁月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目光却往车外看了一眼，秋梧会意，开口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马车突地停了？”

　　车夫的声音随机传了进来：“回小姐，是有人突然拦路，奴才这才……”

　　车夫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车外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高声道：“这架马车里坐的，可是成国公府的三小姐？”

　　闻言，楚沁月心里便是一咯噔，心中更是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怎么没人回应？难不成真是被我给说中了？”那人痞里痞气地笑着，声音还大得离谱，显然是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是听说成国公府的夫人刚刚去世没几日吗？怎么三小姐便急不可耐地跑出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