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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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叶子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她有些茫然，可是心却不可抑制的狂跳。陈茳林没有想到他会等到这样的一幕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如此的融洽，不知道纪明远到底跟她说什么，是不是也知道何叶就是姐姐当年在飞机上救下来的姑娘。

　　何叶回头就看见陈茳林，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再面对这个人，何叶觉得有些心怯，内疚无法抑制的涌上来。

　　“对不起，耽误你跟公司领导约会了。”陈茳林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要爆炸一下，他看着何叶一脸无辜的样子，立刻便爆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纪明远多大了，他差点儿就能当你爸爸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姐姐拿命救你不是让你勾引公司领导来上位的。上国际航线有那么重要吗？何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多么随便的人，之前是跟□□鬼混，现在又是纪明远，你这是不是也算从良了啊。”

　　何叶想都没想，抬手就扇了他一个嘴巴子，她气得嘴都哆嗦了，脸色青紫，“陈茳林，你说的叫人话吗？就算你对我的人品有怀疑，你也不能这么说纪总，他是个君子，是个好人。”叶子觉得浑身上下都发抖颤栗，“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儿，纪总对你多有栽培，你怎么就这么不懂道理。陈茳林，你谁也别怨，也别拿我撒气，是你自己不争气才会在模拟机检查上挂了。是你姐姐救了我，可是你没权利来管我的事情。你姐姐是位优秀的乘务员，你比你姐姐差远了。”说完便绕过他上楼去了。

　　陈茳林心里真的是憋了一口气，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纪明远和何叶的好看，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陈茳林的第二次模拟机检查是在两天之后，他前面的人是程征。等着的时候，两个人聊了两句。纪明远对陈茳林使出了大杀招的事情现在公司里无人不晓，程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沮丧，你现在经历的，我比你小的时候也经历过，那时候恨不得一拳打烂他的鼻子，可是现在想起来会觉得感激，等你在飞机上遇到特请的时候就会知道，这种强度的模拟机训练是多么的必要。”

　　陈茳林脸上人就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这几天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钻研技术和做模拟训练上，徐曼青约他跟同事一起出海玩都被拒绝了，他堵了一口气，一定要让纪明远刮目相看，更不能让何叶看扁了。

　　“听说公司考虑对张琳悦降级使用，这没放单飞，反倒成了副驾驶了。”陈茳林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征，眼睛里都是深深的八卦欲望。

　　LY973的事故不仅仅是在公司，在整个民航界都已经人尽皆知，总局酝酿着要再全行业通报，公司的面子上过不去，定然是不会让当事人好过。

　　“还好当时不是你在执飞。”

　　“如果是我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程征说起这件事就有些黯然，他内心的矛盾和纠结让他那几天晚上都不能好睡。程征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他应该坚持不允许张琳悦上座，可是一旦他向公司坦诚自己的责任，无疑会涉及到张琳悦的隐私，并且加重她的责任。朱家明在事后的表现让他没有办法置评，他自称严格按照规定守听，已经提醒了张琳悦有颠簸，张琳悦一言不发的态度让他不敢相信这个是真的。

　　“听说管制员已经告知航路有严重的颠簸还往前冲，这简直就是不想干了。我还听说张琳悦当时都傻眼了，她到底是怎么放机长的，朱家明这副队长第一把火把自己都烧着了。你知道吗，大家现在都再看评审会的笑话，这真是提拔了能人了。”说完陈茳林忍不住嘿嘿的笑，他一直对程征落选不服，这事儿出了他倒是乐得看朱家明怎么自处。

　　“模拟机训练不扎实，以后你也是手忙脚乱。”程征的声音没有情绪，可是却让陈茳林有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的感觉，浑身打了个冷战。

　　程征的模拟机每次都表现的很完美。老机长张永现在很少带模拟机，今天能看见他倒是让程征挺意外的。程征要走的时候被张永叫住了，“程机长，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张永可是整个民航界的功勋飞行员，是程征一直崇敬的前辈，也是他的目标和榜样，他这般放低姿态让程征有些惶恐。

　　“老机长，您客气了，我明天中午飞温哥华，这之前我都有时间。”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程征出来的时候看见陈茳林正在深呼吸，不过目光倒是坚定，看来是很有信心。他只是鼓励了他几句便看着他进了模拟仓。他倒是没有着急走，看着他不动声色，可是纪明远也对他有所请托，那就是看着整个聪明却莽撞的年轻人。

　　虽然今天的主考官不是纪明远，可是陈茳林的心情却不轻松，坐在左座手心就开始冒汗，他暗自给自己鼓劲，可还是心怯。

　　“年轻人，别紧张。”张永自然也知道他是在纪明远那里挂的，他的一头银发总是能给后辈安全感，他虽然严格却不会有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对于纪明远的风格各位飞行员也都有领教，可能除了程征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人能受得了那么多的特请叠加。曾经有很多飞行员在一起议论，如果飞模拟机有奥林匹克，那么纪明远绝对是冠军教练。

　　可是陈茳林没有想到，张永给他的题目跟纪明远的题目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他长出一口气，还好自己习惯好，总是在哪里跌倒的先从哪里爬起来，这两天的时间他对这个题目做了很多的联系，虽然不够纯熟和完美，可也算安全的落下来。

　　陈茳林紧张的等着张永给评语，却见他只是和蔼的笑，“明远是个好□□，你也是个好学生，我相信你还能做的更好。年轻人不要记恨□□的严格和对你的刁难，以后工作中的每一天你都会从中受益。没有一个飞行员希望成为自己成为一个拯救全机人生命的英雄，可是如果有一天需要你成为这样一个角色，你准备好了吗？”

　　陈茳林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他也问自己能不能有此担当，可是却觉得头皮发麻。

　　程征跟张永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馆，之所以选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小包间。程征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可是没想到张永到的比他还要早，可见他的迫切了。程征坐下来想都没有想，“老机长找我来是因为张琳悦的事情吧？”

　　张永略有些意外，“程机长，你知道琳悦是我的女儿？”这话问出来，他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其实我也知道公司有些传言，可是我从来没有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在公司为她谋取什么利益。她从小崇拜我，喜欢飞机，从上小学的时候就立志接我的班，她很少看电视，看书都非常的注意姿势，因为要保护视力。她学习成绩非常好，在航校的时候她最刻苦，总成绩第二名这丫头回来哭鼻子哭了好几天，我知道她对飞行爱是真的。”

　　程征没有想到张琳悦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张永的下一句话却让程征也异常震惊。

　　“这次的事故很严重，可是即使降级也没有必要辞职了，太可惜了。”

　　程征僵在那里，“老机长，你的意思是张琳悦辞职了？”

　　“辞职信已经递上去了，执照也不要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我跟孙总打了招呼，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怕她后悔。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找谁，你也算他的□□了，我看得出来，那个孩子还是挺敬佩你的。”

　　程征从来不觉得张琳悦敬佩自己，也不觉得她会在意自己的意见，可是老机长开口他硬着头皮也要去试一试。他看着面前一头银发的老人心里有些疑虑，他想了想还是说了，“老机长，张琳悦上次出错我也是有责任的。其实我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让她上座，可是我不想跟朱队长起正面冲突，我是有私心的。我有机会跟公司说明这个问题，我没说是因为关乎张琳悦的隐私，也不想公司对她的处分火上浇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坚持她不上座？”

　　“她跟她的男朋友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刘建平似乎还有很多的女人，张琳悦在澳洲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

　　张永一副懊恼的样子，“那个孩子只字未提，还装没事儿人，我经常找她，还说跟建平在一起。”

　　“她是不想你们担心。”程征的心揪紧了，想起老机长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便更是不忍，他回到宿舍便看见张琳悦的宿舍门开着，人在里面紧忙活着，他站在门口很安静的看着她，她瘦了，几天不见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他轻咳一声惊动了正忙着的人，“你怎么来了，不是模拟机检查吗？”

　　“你爸爸普度众生、手下留情，三个特情叠加就把我给放了。”他在已经卷了铺盖的床边坐下来，“你辞职了？”

　　张琳悦愣了一下，“这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吗？你不是一直说我不该做这个，早晚要出事吗，这下你说中了。”

　　“为什么要辞职？没有人觉得这次事故需要有人辞职，甚至是不是对你降级处理都还没有定论。”

　　“为什么要劝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走吗？”

　　程征一时间无话，片刻他起身，“我参加过很多次招飞宣讲，也接触过很多考飞的年轻人，他们很多人冲着飞行员的高收入，有些是冲着身边有很多的美女，还有人觉得这职业拉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这个行业，你出身于一个飞行荣誉的家庭，我相信你飞不是因为那些肤浅的理由，那么就不应该轻易的放弃，给自己一个机会。”

　　程征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张琳悦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进这个行业？”

　　他顿住了，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整个脊背都僵硬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行业，在他出入行的时候，每次看到飞机都会忍不住心悸胸闷，心理障碍是他最难过的关口。“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为了了解一些事情，一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