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野粟》君钧

62、Act.62 前奏

　　Act.62 前奏

　　尽管被这样鼓舞了，士气看起来也在一瞬间有所回升，只是合宿到底是令人打心里畏惧的阴影还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跨越的踏板，这就只有每个人自己心里都清楚。

　　因为这则通知，之前轻松欢快的氛围终究没能重新营造出来。

　　每个人脸上带着笑，在一色慧的主持下开完“极星寮应对合宿计划”会议后，纷纷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或许是去收拾明天的行李，也或许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如何通过摆在眼前的重重关卡。

　　食堂里的人不一会儿就散了七七八八。

　　冷清的氛围中，一色慧笑着对还坐在椅子上的幸平创真和野原粟说：“要加油哦！”然后也上了楼。

　　野原粟猜他回房间换衣服。

　　劳动过后的大量出汗，让身体变得潮湿起来，在四月不算温暖的气候下，就算是能面不改色穿着裸体围裙欢迎新生的一色慧，在身上只穿着一件丁字裤的情况下，也得考虑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不说像其他人那样整整齐齐地穿着远月学园的制服，至少也得加一件围裙裹着，御寒的同时也彰显本色。

　　于是食堂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野原粟和幸平创真肩并肩坐在椅子上。

　　男生身体的温度隔着两层单薄衣衫传过来，有些热，但很温暖，就像之前和进肚子里的那杯麦茶。野原粟的脸不由得红了。

　　空气里静得吓人。

　　野原粟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快节奏的跳动中，她似乎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那也是心跳声。

　　男生的心脏也在以超乎平常的节奏在胸膛里跃动。

　　野原粟恍惚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条跑道，有两颗鲜红的心在跑道上奔跑。起初，它们一前一后；渐渐地，后者逐渐追上了前者；终于，两颗心并排了。之后谁也没能甩开谁，它们一起奔跑在相邻的两条跑道上。跑道很长，看不见终点。但两颗心却没有怨言，它们仍然跑动着，一起跑动中，像是能够跑个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

　　野原粟的心脏漏了一拍，她的脸也因为脑海里蹦出的这个词涨得通红。

　　她不知所措，正要站起来时，听到幸平创真问她。

　　幸平创真说：“小粟……我刚才是不是帅爆了？”

　　啊哈？

　　野原粟没来得及遮掩脸颊的通红，就因为男生的问话惊诧地转过头看他。

　　“你在说什么？”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个问题。

　　幸平创真却因为她脸上的通红慌起来。

　　他歪过身子，凑近野原粟，手直接贴上她的额头，嘴里说着：“你怎么了？脸好红！发烧了吗？”

　　更加清晰而灼热的体温不受阻碍地冲进女生的肌肤。

　　她的脸“腾”地更红了。

　　野原粟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慌乱中椅子被带倒，摔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没、没、没事、我。”野原粟捂着脸瞪了幸平创真一眼。“只不过天气有些热而已。”

　　幸平创真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而手心下滑嫩肌肤的骤然离开，让他神色间闪过一丝遗憾。

　　野原粟把椅子扶起来，也没再坐下去。她直接站着问道：“刚才你在说什么？”

　　“哦，那个啊！”幸平创真眉飞色舞起来，“你觉不觉得我刚才若无其事地说出‘不是可以留下一半多的人吗？只要大家都在那一半里面就好了啊。’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帅爆了？”

　　“就这个？”野原粟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一个问题出现在她脑子里，“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幸平创真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气：“当然啦！看他们那副如临大敌一样的表情，实在有些丧气啊，还有田所也太夸张了，所以就想要鼓舞一下他们。不过我说的事实哦，极星寮的所有人肯定都会留在那一半里的。”

　　野原粟不知道他那儿来的自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鼓舞很有效果。

　　她敷衍地回了一句：“是啊，很帅！”就转身朝食堂门口走去。

　　当她的一只脚跨出门时，幸平创真的声音再次在她身后响起。

　　“里面也包括你哦，小粟。”

　　野原粟停下来，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会陪着我吧，小粟。”

　　如雷般的心跳慢慢平息下来。野原粟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幸平创真。

　　在男生如炬一样的目光中，野原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面前，保护你。所以，我想请你相信我，相信站在我身后就不会受到一点儿伤害，相信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幸平创真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所以，请不要轻易就放弃。”

　　野原粟已经不敢直视幸平创真了。

　　她假装看时间把目光移到食堂墙壁上的挂钟。

　　幸平创真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希望，合宿之后，你能和我一起回到这里。”

　　野原粟的心颤了颤。

　　这一刻，她觉得幸平创真完完全全看透了她。

　　这一刻，她觉得站在眼前的并不是幸平创真，而是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这一刻，她沉默了，始终沉默着，沉默地离开食堂，回到房间。

　　※※※※ ※※※※ ※※※※ ※※※※

　　再次生出逃离的念头，是在男生提出要求的时候。

　　就算面对青梅竹马，野原粟也无法将自己的秘密倾吐。

　　她知道很危险。

　　伴随着秘密而来的恐惧被密封在狭窄的心室里。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生长，终有一天会变为无法被困住的巨物，将她撑爆。

　　唯二的解决方法：要么离去，要么公开。

　　两难的抉择，她以无路可逃。

　　这时，合宿来了。

　　野原粟觉得这是上天为她做出的抉择。

　　——我不适合呆在这里。

　　当回忆起母亲日记里记载的她所经历的残酷合宿，野原粟心里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前途未知，野原粟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次合宿中遇到怎样的考验，但是毫无疑问，不尽力就会淘汰。

　　可她不能尽力。

　　尽力就等于暴露自己的秘密。

　　而不尽力就等于碰运气。

　　野原粟的运气从小到大都不算好。

　　超越常人的天赋带来的是不想回忆起的悲惨童年。
　　父母双亡。信任的兴叔叔也愈行愈远。
　　来到“幸平”，在诚一郎这种厨师的教导下，她仍然无法摆脱天赋的影响。

　　是的，她的运气不好。

　　这次的运气也不会好。

　　所以要逃离。

　　只是，野原粟没想到幸平创真竟然那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打算。

　　夜晚躺在床上，野原粟想着白天幸平创真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坐起来，从书包里拿出米袋，准备数米粒平静心情。

　　野原粟的母亲上户堇对米饭情有独钟，最擅长的料理也都或多或少和“米”沾边。她有个习惯，身边不带着米就会心里不安。于是便做了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捧米，随身带着。她曾对野原粟说：“有了这个，走去哪里都可以。”说完把腰间的米袋拍得“啪啪”作响。

　　父母去世后，野原粟也学着母亲的做法，随身带着一捧米，装在母亲留给她的布袋里。每天心情躁动不安时，她就会拿出米袋，倒出里面的米。那一颗颗莹白圆润的米粒，野原粟把它们抓在手心，努力挤压，像是握住了心里的郁气。她看着米粒顺着指缝一点点漏光，就好像郁气也随着流去。一遍又一遍，听着米粒掉在床铺发出的“沙沙”声，她心里的躁动便得到了抚慰，安静下来。

　　只不过今天不巧。野原粟拿出米袋后，看着干瘪的袋子傻了眼。她这才想起，为了通过极星寮的入住考验，她已经用光了袋子里的米。之后又各种事情扎堆，她便把装米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办？

　　干瘪的米袋在眼前晃着。野原粟心里有只猫在磨爪子。她受不了，披了件外套，下楼来到食堂。

　　她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做菜。

　　这么晚是谁呢?

　　野原粟有些好奇。她走进去，灯光全开的厨房里亮如白昼，野原粟一眼看到那头熟悉红发。

　　没想到是幸平创真。

　　野原粟的脚步只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幸平创真背对着野原粟，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在刀与砧板联合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里，他完全听不见背后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

　　野原粟没有出声打扰他。她悄声来到橱柜前，在橱柜底层找到了大米，满满装了一袋。之后，她没有回房，而是找了张擦拭干净的流理台靠坐着，静静地看着男生的动作。

　　等幸平创真切完洋葱，放下手里的菜刀，野原粟才出声道：“这么晚还不睡吗?”

　　夜深人静的厨房里，女生的声音突然想起。幸平创真却没有被吓到。

　　他只是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就继续把洋葱装到准备好的容器里。等把这些事做完了，他才扭过头看了野原粟一眼。

　　“你不也一样。”

　　感觉像是回到了“幸平”的厨房，不记得多少次了，也忘了两人的对话重复了多少遍。以前每次幸平创真半夜起床跑到厨房练习时，野原粟就会悄悄跟在他后面，伺机出声吓他。开始几次幸平创真都被吓了一跳，后来就习惯了，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你不也是。”幸平创真笑了笑。

　　野原粟走到他身边，看着烹饪台上铺开的材料问道：“饿了吗？”

　　材料不多，一眼看过去，洋葱、牛肉，再加一些调味品。

　　野原粟发现这些材料莫名眼熟。

　　幸平创真摇了摇头。

　　“我在做「幸平流夏里亚宾牛肉盖饭」。”

　　“……”野原粟怔了一下。

　　“怎么说呢，一想到明天开始的合宿我就激动得睡不着，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不觉想到你不肯为我做的事，心里就气闷起来。”

　　“……所以你就起来自己做?”

　　“是啊，既然你不肯做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做给自己吃。”

　　野原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野原粟抓过一个洋葱，忽上忽下抛着玩。

　　她的声音低下来，头也垂着，神情被暗色笼住，看不清楚。

　　她说：“为什么……早上会说那样的话？”

　　“那些话有问题吗？”

　　“感觉不太像创真的风格。”

　　幸平创真挠了挠脸。

　　“怎么说了……就是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

　　“其实自从住进极星寮，我觉得你就变得有些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很担心你。你呢……”他忽然双手枕到脑后，脸上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跟老爸一样，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我反正也不在乎罗，但不管你的话，我又放心不下，就只能自己仔细观察，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是的……我……”野原粟的声音从急切慢慢转为嗫喏。“……对不起。”

　　原本还期待她会说出些什么的幸平创真一下子失望起来。

　　他摆了摆手。

　　“用不着道歉啦。小粟又没做错什么，每个人都有不想对别人说的秘密。我懂的。”

　　虽然努力装出大度，但幸平创真的语气里还是流露出几分伤心。

　　“我……对不起……”

　　终究还是只有这一句。

　　幸平创真拿出牛肉，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后问道：“小粟，你饿不饿？”

　　野原粟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她也觉得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你这么一问，还真有点儿。”她勉强笑着说。

　　两只手突然伸到她眼前，抓住她的两颊。

　　“笑得那么难看就别笑了，大晚上会吓到别人。”

　　“你也别吓到了吗？”野原粟问道，晃着脑袋甩开男生的手。

　　“这么多年，你以为还能吓到我？”

　　幸平创真收回手时顺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OK！你先找个位置稍等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恍惚回到了第一次走进“幸平”的时候，年幼的男孩鼓足干劲走进厨房为女孩准备晚餐。

　　还是那句话。

　　而当这句话再次切切实实响起在耳畔时，野原粟觉得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一头耀眼红发的男孩，如同一团火撞进她死寂的眼眸里。

　　脑海里出现白天时男生严肃的脸。

　　——里面也包括你哦，小粟。
　　——你会陪着我吧，小粟。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面前，保护你。所以，我想请你相信我，相信站在我身后就不会受到一点儿上海，相信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幸平创真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所以，请不要轻易就放弃。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希望，合宿之后，你能和我一起回到这里。

　　可以相信吧。

　　因为当年，就是这个人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和我一起逃走吧。”

　　没有准备。
　　没有计划。
　　甚至不算承诺。

　　但是我相信了。并且伸出了手。

　　那么，现在，我，也能可以，这样吧？

　　野原粟不确定。

　　她看见男生回到流理台。

　　她拉住他的手，说：

　　“如果可以，这次请你先找个位置稍等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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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爆发了，4000多字，我好佩服我自己。
2.好累了，一下车就跑回寝室码字了，求夸赞。
3.明天会统计评论里各位亲喜欢的题材，不过才刚开始，后面会不定时寻求意见。
4.12/1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