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野粟》君钧

34、Act.34 生蛋拌饭

　　Act.34 生蛋拌饭

　　在野原粟手中，鸡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白色的瓷碗里，鸡蛋的蛋白和蛋黄经过野原粟的搅拌，已经完全混合均匀。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搅拌后的鸡蛋富有光泽，像一块明黄色的琥珀，静静地躺在瓷碗里。鸡蛋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到一个泡沫。

　　野原粟右手拿着装蛋的碗，举到锅的正上空，左手则握着锅柄，不停地颠锅。铁锅被她一点点儿颠高，渐渐离开火焰。当锅底刚好只与炉火最外层的火焰接触时，野原粟的右手突然一转，手上拿的盛蛋的碗一倾，碗里的蛋液似金色的瀑布直泻，落进锅中。

　　这整个过程中，野原粟颠锅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锅底刚接触到火舌就被再次颠起。锅里的蒜末一刻不停地腾空翻转，而蛋液进入锅中时，竟然是一点儿油烟也没冒出，蛋液像是一开始就在锅中似的，包裹住蒜末和它做起相同的动作，在锅中回环往复。

　　薙切绘里奈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在已经过去的十五年人生里，她自诩见过不少厨艺大师。然而，在今天之前，无论是远月学园之内，还是外界各大一流餐厅，她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颠锅”这一技艺运用得如同野原粟这般登峰造极。

　　而且，不仅仅是技艺上的完美无缺，在食材处理和料理烹饪阶段，野原粟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恰到好处，让薙切绘里奈心惊。

　　更何况，她才十五岁！

　　十五岁。

　　其他人的十五岁在薙切绘里奈眼中是草芥尘埃，不值一提。因为十五岁的薙切绘里奈已经达到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攀爬的高度。

　　十五岁，薙切绘里奈已经是许多日本顶级餐厅的座上之宾，他们趋之若鹜地请求她抽空给他们餐厅的料理试味，日本料理界的泰斗们都是她的顾客。她轻轻的一句话，或许就能决定一家餐厅的繁荣与衰败，而被她打上“无能”烙印的家伙，几乎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料理界中。

　　她是天才，以史上最小年龄进入「远月十杰评议会」，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与赞美。所有人都认为，同年龄阶段，她已经无人可敌。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今天，在这个她嗤之以鼻的会场里，在这场她嗤之以鼻的考试中，她第一次遇到让她打心底感到危机感的人。这让她隐隐有些兴奋，她前所未有地开始期待野原粟手里的料理的完成。她站直身体，专心致志地看着野原粟，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而越看，她心里的震撼就越大。

　　热锅热油，常识中最易受热变熟的鸡蛋，在野原粟手中竟然还像是生的蛋液，在锅中翻转。

　　这不可能！

　　薙切绘里奈因吃惊而瞪大的双眼中分明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停住。

　　她记起这是一场考试，而她是这场考试的考官。

　　因此，纵使内心的惊讶已经掀起滔天巨浪，她也只能按耐住这份波动，耐心等待考生们的料理完成。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野原粟的观察。经过观察，薙切绘里奈终于看出鸡蛋不熟的奥妙，正是那神奇而连续的颠锅技巧和对火候的把握。

　　和拥有“神之舌”的薙切绘里奈一样，因为“生而为厨”，野原粟也是只靠一张嘴巴，便能在料理界轻而易举地达到别人钻研十几年才可能达到的高度。

　　或许她只能一味地复制别人的菜肴，不能自主创新，但不可否认，从五岁起，十年来她吃遍全球各地，其中不乏泰山北斗们的料理手艺。光是从菜肴中，野原粟看到并吸收领悟的厨艺技巧可以说已经累积到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那些其他人花费一生钻研都未必能够通透理解的料理技艺，在她这里，只需一口就能融会贯通。这样的才能，不得不说惊世骇俗。

　　更何况，十岁到十五岁这五年里，在幸平城一郎的调教下，野原粟已经初步具备一个厨师该有的意识和能力。就像幸平诚一郎曾经断言的那样，创新作为野原粟最大的短板可能会困扰她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假以时日，她如果能够找准症结所在，就必定能够成为料理界集大家风范于一体的一座高峰。

　　而即使是在短板存在的今天，在此时此地这场考试中，面对野原粟正在做的这道料理，就算是拥有“神之舌”的薙切绘里奈拼尽全力，结果也只是胜负五五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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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原粟正式进入收尾阶段。

　　这时，蛋液像一汪金色的泉水在锅中跃动。蒜末、酱油与鸡蛋相融，陡然将之前的奇异香气发挥到极点，如一条条手臂，紧紧抓住在场每个人的嗅觉感官，探入人体内最柔软的地方，带给他们极致体验。

　　该说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像是身后长出了翅膀，头顶降下神光，全身暖洋洋的。身体也变轻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起来，吹上天。感觉也正是在往天上飞。身后的翅膀轻轻拍动，脚离了实地，飘在半空。柔软的感觉沁入每一个毛孔，如同置身云朵的包围。目的地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或许是通往天堂也说不准……

　　这是薙切绘里奈最直观的感受。之前的香气只让她看到一根羽毛的画面，而现在弥漫了整个会场的香气，则完全把她带入了画面。她再怎么不可置信，也不能不承认，这是迄今为止，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受——在食物未入口之前，就已经完全体会到了食物的美妙滋味。

　　这股感受如此之强烈，竟让她站都无法站稳。薙切绘里奈忍住体内因食物香气升起的奇异涌动，伸手扶住近旁的桌子，稳住身体，勉强站住。

　　也是从这一刻起，薙切绘里奈牢牢记住了“野原粟”这三个字，将以此为名的女孩视作此生最大的对手。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后一次颠锅，奇异的香气像是被什么锁住了，不再弥漫。感觉去得太匆匆，正在升空的意识猛然下降，落入无底深渊。薙切绘里奈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新户绯沙子慌张跑到她身边，担忧地问她怎么了。幸平创真和野原粟也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薙切绘里奈看着新户绯沙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只是野原粟发现，她瞥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带上了几分哀怨。

　　野原粟摸不着头脑，也不多加理会。

　　她盛好饭。刚做好的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地卧在瓷碗里，散着清香，轻而易举勾起人们胃里的馋虫，让人食指欲动。接着把锅重重上抛，锅里升起的蛋液仍似生蛋，在空中流转。野原粟拿起装饭的碗，递到蛋液下方，正好让落下的蛋液均匀覆盖住米饭的表面。

　　至此，野原粟的料理终于完成了！

　　另一边幸平创真正在切什么东西，薙切绘里奈没有管他。在野原粟完成她最后一个步骤时，薙切绘里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野原粟的料理台前。

　　野原粟看着她，薙切绘里奈也看着她。

　　野原粟知道薙切绘里奈是想尝一下她手中的料理，只是——“不用等两个人一起完成后再试吃点评吗？”野原粟瞟了幸平创真一眼，问道。

　　“不用！”薙切绘里奈强硬地说。

　　野原粟便自觉地把手中的瓷碗放到薙切绘里奈面前，同时抽出一双筷子搁在碗上。

　　“生蛋拌饭。请用！”野原粟说。

　　薙切绘里奈看着面前的碗，喉咙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下。

　　生蛋拌饭吗？

　　眼前的料理看上去确实像是一碗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鸡蛋拌饭。搅拌过的蛋液里面滴入酱油，金黄色中带了点点褐色，像一床棉被覆盖住了底下莹白的米饭。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这碗饭是如何料理出来的，薙切绘里奈也会以为这就是一碗生鸡蛋拌饭。然而正是亲眼所见，她才不敢小觑。

　　碗里的蛋液看上去像是新鲜流动的，实则并非如此。仔细看，说是液体，倒不如说是胶质。薙切绘里奈拿起筷子，深吸了口气，才端起碗，说：“我开动了！”

　　她拿着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近米饭上的蛋。筷子尖碰到鸡蛋表面，薙切绘里奈很小心地控制力气了，但还是一下子戳破了鸡蛋表面那层薄薄的胶质状的皮。金黄色的蛋液流了出来，薙切绘里奈骇然，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方法才能让鸡蛋只在表层形成一层胶质保护，内里却还是如生鸡蛋那般新鲜。

　　薙切绘里奈又吸了口气。

　　蛋液流到饭上，迅速渗透进去，同时之前消失的奇香也再次弥漫开来。原来之前的香气都被野原粟封进了蛋中，而薙切绘里奈刚刚的一戳，又把它释放出来了。

　　闻着令她心神意乱的奇香，薙切绘里奈夹起被蛋液浸润的那团米饭，送进口里。上齿与下齿相碰，粒粒分明地米粉裹着蛋液，在口腔里舞动起来。

　　炒焦的大蒜的香气与酱油的醇绵配合得完美无缺。之前仅是对嗅觉作用的香气，在口腔中全面爆发，侵占所有的感官。粘稠的蛋液轻轻抚过舌尖，每一次咀嚼，蛋液、米饭、蒜末和酱油四者相互融合，温熟的感觉沿着食道，缓缓滑入喉咙深处。

　　之前升天的美妙感受再一次袭来。好风凭借力，送我入云霄！不同于之前的缓慢节奏，这次的感觉是直接登顶，一瞬天堂。说不出的美妙洋溢出来，浸润了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在体内酝酿爆发。

　　忍不住了！

　　“嗯~~~~”

　　筷子脱手而出，砸在桌面上。薙切绘里奈双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之前的叫声是她发出来的。潮红在她的两颊起伏，她低下头，不敢和其他人对视，生怕从别人眼中看到此时自己陶醉的表情。

　　“砰！”

　　幸平创真把做好的料理放到薙切绘里奈面前，然后抽出一双筷子，从薙切绘里奈身前的白瓷碗中夹了一筷子米饭放进口中。

　　慢慢地，幸平创真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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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新一章来了。
2.我也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没猜出是哪道菜。
3.《食戟之灵》是有一则短篇漫画发展出来的。小粟的这道菜就是短篇中创真用来进行食戟的一道鸡蛋拌饭，因为没起名字，我就命名为“生蛋拌饭”了。也没有菜谱，我就自行添加想象了。
4.本文后期肯定会出现其他漫画中的菜肴。没办法，作者虽然爱好厨艺，但不是此中大拿，做不到凭空造菜。请见谅。
5.下一章极星寮的诸位将出场了。我现在在考虑创真和田所惠的第一次相遇要不要蝴蝶掉，改成在极星寮认识。另外，罗兰·沙佩尔老师那堂课估计略写。
6.前期的一些内容需要展开，所以可能节奏会缓慢一些，后面会好的。见谅。
7.猜猜小粟和创真两个人通没通过。
8.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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