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Act.19 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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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9 挣扎
对面的男人明显陷入了某种旧日时光中，脸上不自觉带出怀恋的神情。幸平城一郎没有打扰他。他招手叫来一位服务员，低声要了杯咖啡：“记你们老板账上。”
等佐藤兴回过神来，幸平城一郎看了他一眼，拿着咖啡杯冲他晃了晃，低头啜饮了几口。幸平城一郎说：“好吧，那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来谈谈你想和我说的‘牢笼’吧。”
佐藤兴愣了一下，随即整肃了容色，点了点头。
他张开嘴，正准备说话，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野原粟。五岁的野原粟，甜甜的喊他：“兴叔叔。”
这是怎么了？他魔怔了吗？
佐藤兴晃了晃脑袋。
他集中精神想继续刚才的对话，但那个稚嫩的女孩的甜美嗓音却不放过他，像狭长甬道中回音，持续轰炸他的耳膜。不由自主地，佐藤兴再次陷进旧日时光里。
医院里的野原粟是那样的陌生，就像是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那么之前呢？佐藤兴努力回忆，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所能回溯的时间节点戛然断在野原粟五岁生日的第二天。
那是野原粟第一次和他闹别扭。说是闹别扭，更像是撒娇。
那段时间，因为餐厅的发展，佐藤兴忙得不知昼夜。以至于错过了野原粟的五岁生日，甚至连生日礼物都忘记买了。第二天碰到野原清石时，野原清石还笑着提醒他：“阿兴，你小心罗，昨天小粟过生日你都不来小丫头生气了。看你今天怎么补偿她？哈哈哈！”野原清石看上去非常开心，这是佐藤兴认识他五年来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怀。完全不见以往常见的隐匿在眉宇间的郁气。
这个念头在佐藤兴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更在意的，就像野原清石说的，该怎么补偿野原粟。每年野原粟的生日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的生日，他从没缺席过，可是今年他实在是太忙了，居然给忘了。现在礼物也还没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只是还不等佐藤兴出门，野原粟就到餐厅了。
一见到他，野原粟的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经过他身边时，也装作没见到他这个人。佐藤兴看着，忍着笑，等她从身边经过时，弯腰一把把她抱起。
野原粟尖叫了一声：“啊——”
佐藤兴吓她：“怕了吧，以后见到我还打不打招呼？”
野原粟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偏过脸不看他。
这小丫头片子！佐藤兴哭笑不得。“真准备以后都不理我了？”
野原粟还是不理他。
佐藤兴也不说话了，抱着她，直接迈开脚步往门口走。
野原粟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佐藤兴不理她，只是把她到处乱踢的双腿困得更紧。
野原粟立马大叫起来：“爸爸，妈妈，救命啊！”
这时候还早，店里也没多少人。刚进后厨的野原清石闻声慌慌张张赶了出来，见到是他们两个人，松了口气。他问道：“阿兴，你这是？”
“没什么，昨天欠了小丫头一个生日，今天想给她补回来。”
“这怎么可以，不过是个孩子的五岁生日。你最近又忙！”野原清石的脸色一沉，“小粟，你还不快下来。”
野原粟早就不挣扎了。在听到佐藤兴说要补她一个生日时，她就开始在打小算盘了。父亲母亲实在太忙了，就算是她的生日，也只是会在晚上一家人和佐藤兴一起吃顿饭，根本没有时间带她去一些游乐园之类的地方玩。至于野原清石的话，她压根儿就没听进耳朵。
察觉到她停止挣扎，佐藤兴抽出一只手，冲野原清石摆了摆：“本来就是我理亏，不关小粟的事。”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带小粟出去了，店里就拜托你了。”说完，就抱着野原粟出了餐厅，整个过程，野原粟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看不见野原清石的身影后，野原粟再次挣扎着要下来。这次佐藤兴顺了她的意。
脚尖一落地，野原粟就迫不及待的站稳身体。她像一个骄傲的公主，看着佐藤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佐藤兴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
他蹲下身，平视野原粟的眼睛，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歉意，对她说：“抱歉了，我的小公主，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小心就忘了你的生日。你能原谅我吗？”
野原粟咯咯笑起来，显然他的行为取悦到了她。但野原粟还是收敛了一点儿情绪。她骄傲的点了点头，说：“如果现在我们在摩天轮里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够原谅你。”说这话时，野原粟努力不让眼里的渴望泄露出来。
但佐藤兴已经摸清了她的心思。他没有点破她，而是顺着她继续下去：“看来要得到我们的小公主的原谅还有些困难啊。”他露出伤脑筋的表情。野原粟立马急了，她嚷道：“这一点儿也不困难，只要……”她捂住了嘴。
佐藤兴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野原粟快被他急哭了。
看见她眼里快出水花了，佐藤兴也停止了逗弄她。佐藤兴站起来，再次把她抱着，说：“虽然有些困难，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的小公主，我们出发，去游乐园吧。”
一个笑容迅速在女孩唇角绽放。
那天，佐藤兴带着野原粟玩遍了镇上游乐园的每一个项目。旋转木马、弹簧床、章鱼转、碰碰车，鬼屋……当然，还有野原粟心心念念的摩天轮。
摩天轮升到最顶点时，野原粟透过玻璃窗看生活的小镇，嘴上不停发出“哇”的惊叹。“兴叔叔，快看，快看，那是我家的房子，还有，那是‘兴の屋’……”
佐藤兴看着兴奋状态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野原清石的笑声，为什么那么高兴呢？
“……是因为我做了两道菜吧。”
听到野原粟的声音，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问出了那个问题。而野原粟的回答让他又是一怔。
是因为我做了两道菜吧……
他的目光落在野原粟身上，脑子里在想：她才五岁吧！让五岁的孩子做饭，也太胡闹了吧。只是，才五岁啊……
佐藤兴认为自己找到了野原清石高兴的原因。只是后来无意间听到野原夫妇争吵时，他才知道真正的缘由。而那时，因为餐厅的发展，他陷在山一般的工作里，与野原粟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疏远了。他甚至都没发觉，在“兴の屋”已经很久没见过野原粟的身影。
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野原粟才跟他生分的。
所以，当他再次开口时，说的却是：“我想大概应该是因为我太忙了吧。”
听到他这个回答的幸平城一郎扑哧笑了，刚喝进嘴里的咖啡也不小心喷了出来。这是他续的第三杯咖啡。在佐藤兴静默不语的这段时间，幸平城一郎礼貌的没有打扰他，自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啜饮咖啡。
“所以，你想了半天，就是想告诉我，因为你太忙了，所以野原粟讨厌你，所以我们家对她而言是个‘牢笼’？”幸平城一郎笑道。
佐藤兴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仍在重复那句话：“对，肯定是因为我太忙了！”
对，就是因为我太忙了，所以小粟才会讨厌我，才会选择和别人走。
如果，我不那么忙了……
如果，我能陪她更多时间……
如果……
佐藤兴突然站起来。他看着幸平城一郎，激动地说道：“我要去见她，我要和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明白我的。”
他动起来。幸平城一郎却快他一步，挡在他面前。
幸平城一郎的声音冷了下来：“佐藤先生，我想我之前应该和你说得很明白了。”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上沿，佐藤兴打了个冷颤，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光，他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幸平城一郎抬手看了看时间。他觉得这次自己是白来了。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佐藤兴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幸平先生，你听说过‘生而为厨’这四个字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Act.19 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