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Act.16 想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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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6 想问
天，亮的越来越晚了。
六点钟，幸平创真睁开眼，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秋天快要结束了。气温一降再降，即便裹着温暖的被窝，幸平城一郎还是能够感受到冬天来临的脚步。
今天，他比平常早醒了四十分钟。因为昨天正在洗澡时，幸平城一郎突然跑过来和他说要出远门一趟，店铺会关几天门，让他们这几天生活自理。虽然他也留下了足够的现金，但幸平创真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窗外传来发动机“嘟嘟嘟”的声音。幸平创真知道父亲开着家里的小货车出发了。他掀开被子，冷空气风一样的灌进来，穿着睡衣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还真冷啊！
幸平创真瑟缩着肩膀安静利落地穿好衣服。他看了眼躺在室内唯一一张床上正在安眠的身影，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打地铺快一个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幸平创真感慨道。
他踮着脚尖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露出一角缝隙，打量窗外的景色。整个过程都尽量没弄出半分声响，生怕惊扰了梦里人。
已经早上六点了。太阳却迟迟不肯露面。天空只白了天际的一线，看上去和鱼腹部的颜色一模一样。这样的天空和容易教人想到阴天。
幸平创真不喜欢阴天。特别是自带制冷功能的阴天。风似乎也冒起了寒气。
幸平创真把窗户移开一条细缝。铝制的窗框划过窗台，轻易弄出“滋啦”的响声，刺痛着一室安谧。
幸平创真吓了一跳。他飞快地转过脑袋，看向床上的野原粟。
入眼的情况让幸平创真舒了口气。野原粟并没有因为这一丝嘈杂就从睡梦中醒来。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在床上睡着的女孩痛苦的表情时。
她的额头密布了一圈汗珠，眉毛锁的紧紧地，嘴巴死死的抿着，整个表情非常恐慌。
这是怎么了？幸平创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大步，来到床头。他伸出手，想要摇醒野原粟。
他看出她正在做噩梦。
只是他的手刚挨到被子，野原粟就睁开了眼。
野原粟坐起身，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色白得像张纸，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去，表情里依稀可见残留的恐慌。
“你在干什么？”她问。
幸平创真连忙缩回手。他担忧地看着她，说：“你刚刚是在做噩梦吧。我看你的表情很不对劲，想把你叫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野原粟没有回答他。
她的视线越过幸平创真的肩膀，落在他身后正在空中起舞的窗帘上。
起风了。风从开了一线的窗户涌进来，带来丝丝寒意。
野原粟默默地将滑到怀里的被窝拉到肩膀处。
幸平创真看到她的动作，转身走到窗前关上窗户。
又是“滋啦”的声音。窗帘落回原位。
而刚刚那一瞬，幸平创真已经感受到外面气温的寒冷。他对野原粟说：“看样子降温了，你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野原粟看上去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她的表情有些呆愣。听到幸平创真的声音，她呆呆地偏过头，视线重新落到幸平创真脸上。
这样的野原粟幸平创真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样的野原粟比平常总是冷着脸的野原粟要亲和很多，但还是免不了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还不好，我就向老师请个假，今天我们就不去上学了。”
野原粟却问起另一个问题：“现在几点？”
“你先……好吧，六点过一点儿。”
“为什么起这么早？”
“做早饭。”
“早饭？”
幸平创真一拍脑袋：“忘了说了，老爸说他今天要出趟远门，店里歇业。这几天的伙食我负责。还有，这大清早的，能别像审犯人一样的问我……”
“好的。”
已经渐渐转好的野原粟，简简单单两个字堵住了幸平创真余下的话。
幸平创真噎了一下。他瞪了野原粟一眼，气呼呼的离开房间。
等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时，野原粟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枕头上。
她的后背汗涔涔一片。
她眯起眼睛，想起之前的噩梦。却发现令她胆战心惊的这场梦她竟回想不起一个具体的画面。只是心里的惶恐还在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只是，她不记得自己在梦里经历了什么。
胆小鬼！野原粟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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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原粟还没下楼，一股浓郁的煎鲑鱼的香气就飘了上来。
她下楼，刚把隔开大堂和仓库的木门推开，幸平创真灿烂的笑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幸平创真开心的说：“好运，昨晚的鲑鱼还有剩的，我们今早可以吃‘幸平秘方之20的鲑鱼饭团茶泡饭’了！我亲手做的哦。”
野原粟看了他一眼，不太能理解他的兴奋。只是“秘方”两字到底勾起了她的一些兴趣。她目不斜视地从幸平创真面前走过，没朝厨房看一眼。
幸平创真受到打击。他以为野原粟会对他说的“幸平秘方之20的鲑鱼饭团茶泡饭”有兴趣，只是没想到她还像以前那样平平淡淡，他甚至看出野原粟对厨房更加避之不及。
只是没来得及细想，水烧开了，幸平创真接下来只要把盐昆布茶泡好，注入碗里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野原粟今天没选他们以往吃饭的那张桌子，而是挑了最靠近门的那张坐下。拿着托盘的幸平创真苦笑的看了她一眼，认命地从厨房里出来。
刚端上桌的“茶泡饭”还冒着热气。看上去并不太起眼，用料什么的几乎一目了然。野原粟扫了一眼，大致可以估出米饭、鲑鱼、鸭儿芹和昆布丝。倒是注入饭里的茶汤更让她在意。茶汤散发出的香气比起这道“茶泡饭”的“色”给人的感官冲击要大得多。
野原粟深吸一口气。“茶泡饭”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一瞬间，野原粟恍若置身大海，海浪冲击着她的身体，海水的气息沁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而这份海的气息一遇到鲑鱼的焦香，翻天覆地的变成更具冲击力的生机，激荡她的心房。
是什么？
野原粟端起碗，喝了一口茶。茶有些烫，野原粟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去。味蕾感受到的味道轰然炸裂，飞出无数画面。
是昆布茶。盐昆布茶。
带着温和的咸味和香气。是与米饭最相配的味道了。
野原粟想到什么。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米饭。白亮晶莹的米饭里一小块鲑鱼肉白嫩嫩的，边缘带着微焦的鱼皮。野原粟看了一眼就送进嘴里。相比这道菜的“色”，她现在更想知道它的味道。
在“幸平”这一个月里，每天的早餐晚餐吃下来，野原粟已经知道“幸平”和她印象中任何一家公共食堂样的小餐馆完全不同。“幸平”的店铺很小，但它能够提供的食物却是无限的、美味至极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名为“幸平城一郎”的男人。
因此，当这口米饭送入口腔时，野原粟已经做好了受到味觉冲击的准备。
事实也确实如此。
白米饭的甜、鲑鱼肉的鲜、昆布茶的咸，这三位集结在这一碗内，似乎成了一股龙卷风，在她的舌头上肆虐。与众不同的是，这股龙卷风不是破坏，而是催生。它把整个春天催生在野原粟的舌尖了。
可以感受到，春风，习习。一颗小芽冒出脑袋。这是陌生的世界，却温暖平和。嫩芽舒展，细雨微来，升级源源不断的汇聚。小芽开始生长。一寸寸向上，一叶叶萌发。这是春天的气息，这是春天的景象，这是春天的色彩。
只是……
野原粟吃完了碗中的“幸平秘方之20的鲑鱼饭团茶泡饭”。她放下碗。坐在对面的幸平创真期待的看着她。这是幸平创真第二次给野原粟做吃的。上一次他没问结果，这一次他想知道一个评价。
然而，就像上次那样，野原粟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她安静地站起身，拿着空碗，准备到厨房去。也只有每天的早餐晚餐结束后，她才会踏足厨房。
她只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幸平创真站起来，挡在她面前。
野原粟看见他的眼里有火在烧。他抿着嘴看着她，没说一句话，但却说了想说的所有话。
明明是愤怒的，两条眉毛却耷拉着，透着无尽的委屈。
这是野原粟第一次在幸平创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受了伤却倔强的想要问个明白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野原粟曾在镜子里见到过。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Act.16 想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