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欲坠》花雨忘川

4、第四章 你们栽赃陷害

　　房管所的女管理员没能遇见展翼的原因是什么呢？这还得拜少狼帮所赐。
　　今天是周末，是华宇高中所有学生回家的日子。放学的铃声一响，如蜂群般嗡嗡嘤嘤的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涌出弥漫向走廊两侧整齐的衣物柜。展翼和廖一凡在打开自己衣物柜的一霎那，在众目睽睽之下，花花绿绿的各种包装、各种款式的保险套洪水般倾泻而出，淹没了他俩的膝盖也淹掉了半个走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紧接着在同学们突然爆发的大惊小怪的哄闹中，生活老师像鼓满帆的帆船一样冲过来尖声命令他们三秒钟之内立刻处理掉这些东西，然后到校教导处去一趟！面对这满眼的保险套，廖一凡羞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像一根擦燃了的火柴一样烧起来了。他本能的也是无法克制的向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望过去——沈晴，是全校几乎所有高一男生心中的一朵茉莉花，更是廖一凡心中唯一的一朵。就在昨天她还笑靥如花的跟廖一凡聊起了篮球的事，像她这样又漂亮又真心喜欢篮球的女生真的很稀有，廖一凡甚至还设想过在圣诞舞会上邀请她做自己的舞伴。但是今天、今天！从今往后他廖一凡将成为男生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女生们避之惟恐不及的病毒！看沈晴那盯向自己的水汪汪的眼睛里都写满了什么？是惊愕、失望应该还有鄙视！眼见心仪的女孩儿和几个女生惊慌失措地一溜烟跑走了，此时此刻的廖一凡恨不能立时天塌地陷！展翼撇下如遭雷劈的廖一凡，自己跑去实验室要来几只大纸盒箱，唐浩帮他把这些糖果般缤纷的套套装了满满两箱。
　　“一定是有人在整你们。快想想办法，这事要是捅到校长那里就得给你们俩记大过处分！”唐浩用向遗体告别的眼神望着展翼沉痛的说。
　　还有什么人肯下这么大血本坑人？展翼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非少狼帮莫属啊。
　　“咦，你们是要开情趣店吗？怎么把东西弄到学校里来啦”？
　　不知什么时候，少狼帮带着几名校学生会的干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怎么着风纪委员，校规怎么背的啊？居然还敢把这种东西藏在学校里。嗯嗯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狡猾，佩服、佩服啊。”
　　“你……你们栽赃陷害！”
　　廖一凡气得都快出离愤怒了。他的脸像暴风警报一样红光闪闪，照亮了敌手阴谋得逞的奸笑。
　　“勤工俭学当然可歌可泣，但你们也不能在学校偷偷兜售这种东西啊？华宇的校风都被你们带累坏了。”秦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摇头叹息。为了观看自己一手策划的这一幕，他们老早就跑到这守株待兔。
　　“现在的一年级真是胆大妄为，学生干部带头违反校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哎呦，居然什么水果味的都有啊，不知道发到网上能占几天头条。”贺黎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幸灾乐祸的说。
　　“你们不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吗？” 展翼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面前这四个人“我如果跟人有过节，我宁愿跟他打一架也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去整人”。
　　“你说谁卑鄙，你才是卑鄙小人！”沉不住气的陆子元猛地站到展翼面前，几乎脸贴脸咬牙切齿的说。
　　早已忍无可忍的廖一凡猛地扑过去，展翼来不及阻拦，他对准陆子元就挥出一拳！却被陆子元闪身躲过，紧接着狠狠一拳结结实实的喂在廖一凡的小腹，廖一凡疼的一声闷哼蹲在地上。
　　“哦，原来大名鼎鼎的少狼这么输不起，不服气可以再来比啊！栽赃陷害算什么本事！”展翼扶起廖一凡对那几个不可一世的狂少大声吼道。
　　“行啊，还怕你们不敢来呢。”华湛宇说着拉开陆子元，他贴着展翼的耳畔戏弄的说“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就是你耍心计的下场。”。
　　展翼侧着头狠狠瞪着华湛宇的眼睛。今天这件事足可以让他和廖一凡被记大过，对自己来说倒没什么，就是努力争取的奖学金没指望了。可对校队的廖一凡来说则影响重大，他很可能不能参加这个学期的校际赛，甚至有可能被踢出校队！当初廖一凡文化课成绩并不好，全亏他初中的篮球教练力荐才进了篮球水平全省闻名的华宇。
　　“如果廖一凡被记大过，他会被开除校队……你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展翼只觉得明亮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无论意味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有什么遗言去跟校长说吧。”华湛宇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男生的眼睛冷酷的回答，却诧异的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竟似被这双眼里隐忍的泪光微微刺到，就像夜空里划过一颗流星，虽然微弱却不容忽视。
　　嗡~~这时展翼兜里的电话震动起来，他猛然想起早上莲姨跟他说好了晚上有大餐等着他，要为他考上市重点庆祝。
　　“哦，晚点回来，有点事要问老师。没事，我这边都挺好的……”想着莲姨那幸福又欣慰的脸，他打定主意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朋友，他都要想个办法不让他们被记大过。展翼和廖一凡在华湛宇的押送下如赴刑场似的进了校教导处。
　　办公室里坐着气势汹汹的教导主任和同仇敌忾的生活老师。看表情，那满走廊的套套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核弹爆炸，外星人入侵。
　　“收拾的还挺快啊，说说吧怎么回事。如果你们今天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准备收拾收拾彻底‘回家’吧”。
　　“廖一凡，你可是高一组的风纪委员，你就是这么起到带头作用的吗!还有你叫展翼是吧？平时看你挺老实的学习也很用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展翼和廖一凡只觉百口莫辩，满心委屈。可展翼明白，这不是击鼓鸣冤的地方，老师可不是福尔摩斯，如果牵扯到少狼那帮家伙，他们很可能揉揉太阳穴然后把你转交给校长。能在地方警署解决的案子就不要交给FBI，要想不被扭送校长室就不能让事态变大。
　　“老师，这不是要到万圣节了吗，我的确是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在网上买了一些新式瑞士糖到学校里卖，可没想到卖家寄错了，居然寄过来这些东西，我也是仔细看了上面的英文说明才知道是什么，心里害怕被家里发现，就暂时藏在了学校。联系了好几天，卖家才承认发错了货，也是刚刚才同意给退货，没想到今天就出了事。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您可以看我手机里的订货记录，我当时订购的的确是瑞士糖，老师您一定要相信我。”展翼目光诚恳、语气平静的说完，就把手机挑出网购记录后送到老师面前。
　　站在一边的廖一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心里已经把展翼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知道其实展翼说的90%都是真的，自从廖一凡的老妈病逝后，他老爸的拉面馆也是惨淡经营。要不是廖一凡在校队里有津贴，在华宇这种贵族式学校念书，也是够紧吧的。再加上少狼帮派人在各街区放了话，最近都没人敢跟他们打街篮了，不打街篮就意味着昂贵的校服费、小叶每天早晨的牛奶以及家人今年的圣诞礼物都没着落了。所以，为了给家里赚点补贴，借着万圣节，他们在网上进了点新鲜样式的进口糖在学校里偷偷兜售。在学校里卖糖当然也不对，但比起卖保险套来那罪可就轻多了。想想那些印着葡萄、水蜜桃图案的小方口袋还真像糖果不是吗？听展翼这么一解释，还真是合情合理。当假话里参杂了九层真话时，那假话也就成真的了。这就是所谓真作假来，假亦真吧。
　　果然，看着展翼手机上的购物记录，教导主任紧绷的脸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
　　“湛宇，你找人去查查，他们在学校里到底有没有卖那种东西。”
　　一听主任这句话，廖一凡和展翼心都凉了。不管展翼服不服气，他跟廖一凡的命运就悬在华湛宇一句话里。不过展翼看见华湛宇斜撇了自己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坏笑。
　　“我倒真没听说有人在校内销售那种东西，如果有的话，我早把他们揪出来了。老师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不如我们将错就错，就对外称那些是新式的进口糖好了。不然这件事传到学生家长那里，恐怕对学校影响不好。”华湛宇说。
　　“对啊、对啊，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既然连你也这样说，就照你的意思办。”教导处主任一发话，生活老师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她是负责一年级的老师，她也不想自己管区的学生被学校处罚。
　　“既然知道家境不好就该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而不是搞这些歪门邪道。学生嘛，就该有个学生样，你们当学校是菜市场吗？可怜你们也是下了本钱的，赶紧给我哪来的退哪去！多亏学生会主席替你们说话，今天就先放你们一马，下不为例。如果胆敢再犯，我一定把你们交给校长严惩！”
　　生活老师毕竟是女老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出了教导处训了他们一路，在教学楼门口终于把他们俩放了。展翼并不想对华湛宇这个始作俑者表示感谢，而华湛宇也一样不想要展翼的感激，因为今天放他们一马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将来输得心服口服罢了。
　　“看你还算有点脑子，又肯为朋友出头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想要一个公平的裁决，那就带上那只傻大个跟我们在篮球馆再比一场吧。”在操场上，华湛宇看着展翼说“不过输了的那方要接受惩罚，你们最好给我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