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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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告别你我的过去
楼韶宁睁开眼睛彻底清醒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活下来。
他恍恍惚惚记起他昏迷过去之前，看到了三只怪物，然后突然有一把刀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穿透他的胸膛，所以他才会这么痛。
他是在心口的剧烈疼痛中痛醒的，钻心的痛，痛得受不了了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心脏上一点一点啃咬吞噬着。
可他昨晚像被利刃扎破的胸口和现在痛如刀绞的心脏上，甚至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伤痕，
他的嘴唇痛得变成了紫青色……然后，再难以忍受的疼痛和苦难跟当他发现维斯诺还气若柔丝趟在离自己身边不远处的那一刻比起来，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两人都还活着，就比一切都好，真的，比一切一切的都好。
他挣扎着翻身爬起来，下唇咬出血珠，才艰难地背起维斯诺，往人类城市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在，越靠近海因之盾的方向越是血流成河。
已经把总指挥官军权交给联邦中将的帕里德领着市长麦奇和一群士官候在门外。
见到洛中将和自己的上校从指挥的塔台里出来，市长麦奇迎了上去：“尊敬的中将阁下，你拯救了全海因城的公民……”
洛锦封表情冷漠，手一扬，制止了对方接下去的话。
跟在他身边的怨妇脸上校莫迪特此刻神情严肃地说道：“中将已经向联邦政府发出了灾后援助的申请，首都星的救援部队将于下午十四点二十二分抵达，侦查组和医疗组也在赶来的路上，在此之前，我们就先做好相关的防备工作，预防魔兽再次袭击。”
“另外……”洛锦封插话道：“市长先生，帕里德上校，关于这次大批高级魔兽突然袭击海因城的原因，我希望尽快得到满意的答复，不要再跟我说没有任何原因，我不会让战亡的将士们死不幂目。”
阿斯玛恒星正在晨曦中努力冲破山峦的障碍。
海因之盾的通道门口遭遇的战争是最为惨烈的，这里回收遗体的工作在全城公民的协助下进入了尾声。
见到联邦英勇的中将领着一群军官出来，联邦的公民们在痛哭流涕后爆发出了响亮的呼声。
“中将大人，您救了我们……”
“感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
洛锦封声音平静地答道：“救你们的，不是我一个人，是海因城勇敢的士兵们，是联邦的最勇敢的战士们。”
全城人民欢呼道：
“联邦万岁！”
“战士们万岁！”
浑身是血的楼韶宁背着维斯诺，就在这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走来。
人群中不少人认出了这个昨夜在盾外苦苦哀求的少年，他们都以为他死定了，结果他居然还活着！有人像是见鬼一样受到惊吓发出大声的尖叫，人群在尖叫声中快速向两边散开。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洛锦封睁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一个被魔兽鲜血碎肉沾满全身的少年，背着个人，在人群让出的染血通道里朝自己走来。
楼韶宁知道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中看起来一定就是个喋血的修罗，他就快撑不住了，眼睛已经无法聚焦。
“什么人！”莫迪特上校的叫声打碎这片诡异的沉默，拔出蓝光四射的能量剑。
洛锦封伸手一挡，制止了他。
整个世界都在急速旋转，楼韶宁盯着洛锦封，闭上眼睛前一刻，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他整个人栽下去，倒在那人的脚下，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里。
“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人！”莫迪特赶紧将维斯诺抱开。
洛锦封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少年，和那只耷拉在自己的军靴上正企图抓住什么的手，他弯腰将少年抱起。
阿斯玛恒星的晨光终于冲破了山峦的束缚，照亮这一片被鲜血染红的世界，照亮中将怀里被一片炙红从里到外洗涮过一遍的少年。
楼韶宁躺在治疗舱干净的病床上，模模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韶宁，韶宁……”
“爸，妈，我不要死……”楼韶宁口中不断发出呓语，然后突然惊叫道：“维斯诺！”他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忧心的小五尼加尔，以及旁边站着的朗万和雷克，再看看那根连接在自己手腕上的注射器，他就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
楼韶宁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他眼眶发热，声音沙哑地问道：“维斯诺呢？”
尼加尔安慰道：“别担心，他吃了止血剂把小命保住了，现在另外的治疗舱里……”不过他还不敢告诉楼韶宁，虽然维斯诺还活着，不过也不算是特别好的消息，因为他的腰部神经被砍断了，现在正在加护治疗舱接受治疗。以后要完全痊愈，只能修复神经，没有基因研究院最顶尖医疗技术，要修复神经，支付不起那天价的治疗费用，谈何容易？
楼韶宁说：“我去看看他吧。”
雷克大叔沉着脸：“现在还不行，医生检查过了，你身上有被魔兽咬伤的痕迹，必须要把那些毒血换干净以后才能去，否则会很容易感染伤患，滋生变异病毒。”
过了两个小时，有医生再次带着机器人护士来给他检查身体，然后拔去了注射器，吩咐他多休息。
楼韶宁下了床，挣扎着要去看维斯诺。
三个人紧张地跟在他后面。朗万一把拉住他的手：“无论结果怎么样，你不要难过，至少他还活着。”
楼韶宁瞪大眼睛，一愣，很快甩开了朗万的手。
看着维斯诺躺在隔绝的治疗舱里，身上扎满了各种治疗仪器的管子，楼韶宁的脸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
不管怎么集中精神，医生的嘴巴总是一张一合说着些他听不清的话语。
最后，他打断医生的话，声音颤抖却表情又异常平静地问道：“他还能被治好吗？告诉我这个就好。”
“能。”医生答复道：“首都星的医疗部队已经到了，他们会提供更好的医疗方案和设备，再不行的话，还可以把他送去基因研究院，克|隆神经和骨骼进行移植，不用担心，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完全康复还是有机会的。”
他喃喃说道：“那就足够了。”只要有机会，无论花任何代价，他都会把维斯诺治好的。
回到自己的治疗舱后，军部又来了人给他做口供，他平静地把自己差点被阿多尼和他带来的队伍企图谋杀的事交代清楚，关于自己和维斯诺怎么在魔兽的爪牙下逃脱的，他只能说：“不知道，我当时晕过去了，醒来时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在场的人内心暗自惊叹他的幸运。在外面，相比起那些在机甲内都被残杀的联邦战士，这两个还能活下来、有个甚至几乎是毫发无损的弱鸡仔，显然受到了上帝和死神的眷顾。
楼韶宁在录完口供后再次陷入了昏睡中，两天后他才再次清醒过来，有些恍惚地看着治疗舱里突然出现的两位军官。
他们盯着已经转醒的楼韶宁，楼韶宁也盯着他们。
然后军衔较低的上校就笑嘻嘻地说道：“你好，小朋友，这是联邦最伟大的中将洛锦封，我呢，是联邦最帅的上校莫迪特。”
在这个平均寿命高达150岁的未来世界里，楼韶宁实在猜不出来这两位军官究竟多少岁，尤其是那位眼神疏离却带着一股震慑感的中将，他看起来真的相当年轻，比朗万更加年轻，而且非常帅气。
洛锦封……楼韶宁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个手握军权，领导联邦上千万战士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中将，实在是非常了不起。
“您们好，中将阁下，上校阁下。”楼韶宁礼貌地朝两位将领打了招呼。
洛锦封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冷漠地说道：“我看过了你的口供，也从市长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你内心会很不甘，会觉得这个世界对你而言相当不公平，但我认为市长的决定并没有错，海因城内的公民也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个决定而牺牲，那这个决定就是最好的。”
楼韶宁握紧拳头，抬起眼睛看着他，语气同样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我对市长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更加没有怀恨在心。但是我要申请联邦法律的审判，有个人，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判决。”
洛锦封盯着楼韶宁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的表情，眼神有些玩味：“哦？是那个企图谋杀你们的阿多尼？”
听到这个名字，楼韶宁顿时愤怒地道：“没错，这个人我一定不能放过，就算他能逃脱法律的追捕，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会让他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他说完，口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洛锦封看着着那个刚刚还冷静着说自己不仇恨此刻却愤怒无比的少年，脸上突然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了，我知道了……不过，在你放下狠话之前，还是平息一下你内心的憎恨吧，愤怒对你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这样说着，就领着自己那位笑嘻嘻的上校转身离开了治疗舱。
晚上，小五尼加尔就乐呵呵跑来跟他说：“楼韶宁，你现在可有面子啦，那位联邦来的中将下令在全哈芬星内搜索逮捕并公审了阿多尼和那六个帮凶，总之，阿多尼已经被判终生监|禁了……”
“是他罪有应得。”站在维斯诺治疗舱门外的楼韶宁说着，内心的愤怒在那一刻也终于慢慢平息了下去。
过了几天，他带着维斯诺一起出院了。
来自首都星雅弗拉的治疗组尽全力给维斯诺做了最好的治疗，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是仍旧无法直立行走。医生说必须到基因研究院克|隆神经和骨骼进行移植，否则维斯诺就一辈子无法行走。
看着维斯诺痛苦却假装无所谓安慰自己的样子，楼韶宁的心就像被刀绞了一般。
“你好，楼先生，我是赫伯特上将的副官查士丁尼，这是赫伯特上将和上将夫人嘱咐我交给你的东西，上将和夫人说这是你母亲的遗言，是她最后的请求，所以夫人才勉强答应给你的东西，当然，夫人也让我提醒你，这也是最后一次，你能够从赫伯特家族拿走的东西。”
所以当这个陌生的军官走进了他的家里，眼神里带着难以隐藏的蔑视，再给他递出一张来自雅弗拉军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即使脑海里再次出现让他极端厌恶的排斥反应，他还是竭力控制着脑海中那个开始叫嚣挣扎的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他接过通知书，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对着副官查士丁尼突然间笑了，笑容还有些肆意：“查士丁尼先生，你该不会以为就凭这一张录取通知书就可以买断我和赫伯特家族的所有联系吧？”
根据自己的实际状况和时隐时现的记忆，再结合这位副官的话，什么赫伯特上将和上将夫人，还有母亲的临终遗言和恳求，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已经摸出了原主那苦逼味和狗血味十足的身世背景。
家产被某某上将和夫人抢夺的弃子一枚，又或是再倒霉一点吧，那就某某上将被原配驱逐的私生子&弃子一枚……总之，不管哪个，反正他都是一个弃子。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来就不姓什么赫伯特，跟那什么联邦五大上将的家族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这个弃子身份能够为自己和维斯诺争取点什么，那他又何必客气？
正要离开的查士丁尼听到他的笑声，邹着眉头转过身来看他：“你不满意？那你想怎么样？”他不是没见过上将的这位私生子，那一天，他跟着上将回家，就见到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带着这少年跪在赫伯特将军府的内院大门前。他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也看出了将军对这个儿子的不满和不在乎。
那少年红肿的眼睛，惊恐的眼神，哭得满脸涕泪交加的样子，那瘦弱不堪的瑟瑟发抖的身体，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短命相……这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肯定活不长的废物，那是他当时对楼韶宁的第一印象。
也许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和再次见面的印象反差感实在是太大，导致阅人无数的副官大人在对上楼韶宁眼睛的那一瞬间稍稍的怔住了。
楼韶宁说：“我这么一个废物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想向你们那位赫伯特上将和上将夫人再讨要一张雅弗拉军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另外再要两份该大学四年的学费。”
查士丁尼的脸色有点难看：“年轻人，不要太贪心。”
“我贪不贪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彻底让我一辈子跟赫伯特家族没有任何联系，我要的自然会有人愿意给我。”
查士丁尼看着他，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间就继承了自家上将大人某些让人吃惊的特质。他想了一下，说：“您稍等。”
楼韶宁注意到他的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对方出了门，接通了通讯器，将楼韶宁的原话一字不漏转述给了上将夫人艾琳。
艾琳冷笑道：“那个小杂种居然敢开口？好，算他有胆子……”
过了一会儿查士丁尼又返回来，想起夫人刚刚对这个小杂种的怒骂，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楼韶宁说道：“夫人说了，两张雅弗拉军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两份一年的学费。”
做人确实不能太贪，楼韶宁笑着道：“成交。”
第二天下午，办事利落的副官大人和楼韶宁签定了一份断绝关系的契约书后，才把另外一张取录通知书和10万联邦币交给楼韶宁。
副官大人离开以后，楼韶宁对着躺在沙发上的维斯诺笑道：“你和我要一起去上雅弗拉军事大学了，开心吗？”
维斯诺笑道：“开心，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楼韶宁看着他的笑容，语气坚定地道：“维斯诺，相信我，你是我哥，我不会让你一辈子不能行走的，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机器人座椅，我们到了雅弗拉，就一边上学，一边接受治疗，相信我，我会做到的，你不要太担心……”
维斯诺笑道：“韶宁，不要难过，我真的相信你，我相信你说的都可以做到。”
楼韶宁看着他仍在笑，突然就再也无法抑制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哑声哭泣道：“对不起，维斯诺，你以后都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如果不是我硬要带你去猎杀魔兽，我们就不会遇上阿多尼，如果我不跟着阿多尼对着干，他就不会记恨在心，你也不会受伤，是我太冲动，全都是我害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决定和无能为力会让维斯诺受到这样的伤害。如果治不好维斯诺，他会自责难过，会背负这样的悔恨过一辈子。
“不要哭了。”安慰着他的维斯诺很坦然地笑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跟你一起并肩战斗，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好吧，如果呢，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就努力挣钱给我治病吧，最好呢，每天能给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重生的第一天起一直到现在，这些日子什么事都压抑在心里的楼韶宁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在别人面前哭成傻逼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楼韶宁表情有些别扭地说道：“反正我会让你康复的，在你康复之前，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一下你好了。”
维斯诺乐呵呵地笑着。
楼韶宁看着他，说：“维斯诺，我们过几天就走吧，离开这里，我带你去雅弗拉，越早接受治疗越好，我们还可以顺便准备开学的东西，你觉得呢？”
维斯诺说：“好啊，我终于也可以去首都星了呢。”
第二天，楼韶宁给维斯诺买了个昂贵的机器人座椅，两人去找霍布斯告别，做了最后的结算，并感谢霍布斯的照顾。
听着他感谢的话，霍布斯什么都没问，只是结算的时候给楼韶宁多转了五万的联邦币，然后把两人赶走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船票出发。
登上载客飞船的那一天，阿斯玛恒星依旧是光芒耀眼，闪闪照耀着每个行人脚下的路。
载客飞船起飞开始进入曲速，楼韶宁望着越来越遥远的哈芬星，内心终于慢慢释然。
他在心里默默地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再见，哈芬星上的楼韶宁，再见，四千年多年前幸福且幸运的自己。”
第一卷，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