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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作为一个新手,冯念恩的进步不能说不快了。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想驾驶改装过的R12重型机车却太过勉强。

      “我觉得,昨天那辆也许更好点。”他看了眼已经全黑了下来的夜空,歉意道。

      少女摇摇头:“那辆,在月夜族连参赛的资格都没,除非先经过改装。我们碰运气吧,你要是赢了前两项,也就不用比这第三项了。”

      “喝酒在赛车之前?”冯念恩吃了一惊,“这样不是太危险了吗?”

      “傻瓜,要的就是这份危险。喝了酒然後再开快车,那种感觉……”她伸开双臂,闭著眼,仿佛陶醉似的,“那种感觉就像飞,一种自由的飞翔。不过,”她睁开眼,耸耸肩,“倒也没有规定必须在赛车之前,只是大家都习惯了先喝酒再赛车而已。”

      “那个泽西很厉害吗?”他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如果没有能力对方也不会推出他了。

      “比车速他大概在第六七名之间,不过他的酒量和手腕的力量却仅次於须左和佩蒙。怎麽,怕了?”

      冯念恩摇摇头:“我没什麽好怕的。只是你……万一输了,不是就要……”

      “输?”司文耸耸肩,“我可没想过自己会输。”

      “呃?”

      “我相信你啊,”她直视著他苍白的面孔,唇边露出一个带著点戏谑性质的微笑,“我可不相信你会让我失望。”

      “啊?啊……”

      冯念恩看著她,即使拼命的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开玩笑,只是故意在逗弄他,脸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她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走吧,时间快到了,这段路你带我吧。”

      少女跳上车,毫无顾忌的抱住了他的腰,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著他的背,冯念恩的身子不由得僵在了那里。

      “走啊,呆子,到安丰路去。”她拍了他一下。

      “好、好……”

      这段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开过来的。他仿佛在做一个奇怪的梦。他从未想过会和司文这样的女孩有什麽牵扯。他的世界一向是规矩而有序的。但是现在,他有序的生活被一件意外打破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和一个叛逆少女成了朋友。而现在,她就在他背後,身子紧紧的贴著他,他们驾驶著同一辆机车,在夜风中飞驰。

      微凉的风,淡淡的烟草气息,柔软的身体……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自由,一种飞翔,自由的飞翔……

      车子的速度不快,匀速的在街道中穿梭,最後来到一条有些空寂的不太宽敞的路上,冯念恩在少女的指点下将车子停在一个地下酒吧附近,然後和她一起进了那扇画有骷髅的木门。

      虽然同样是酒吧,但对这里的环境他是完全陌生的。这是一个怪异的世界,空气中充斥著一种刺鼻的臭气,烟雾缭绕,灯光昏暗,一个几乎只穿了件短裤的少年抱著时坏时好的麦克风声嘶力竭的吼著什麽,他卖力的扭动著身体,但并没有什麽观众,满屋子的男女每人都有自己的乐趣,他们吵闹著、笑著、互相调侃著甚至当众拥抱爱抚。不过那个少年好象也不在意这些,依然迳自的用嘶哑的声音吼著什麽。

      “嗨,紫光!”少年抱著话筒,大声叫道。

      酒吧里的喧闹暂时停了片刻,众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嗨,麦克!”少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继续。”

      少年扭动著身体,再次叫了起来,众人也恢复了喧闹。不过另有几人已向他们走来。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领头的少女满脸傲气。

      “琳达阿姨要送我车子,我怎能不到?”司文笑的异常快乐,仿佛车子已经到手了似的。

      “车子是有,不过恐怕这小白脸没这本事!”她不屑的瞥了眼冯念恩,鼻子里发出两声仿佛不透气的哼声。

      “这点就不用阿姨操心了。不过不知道阿姨请中间人了没有?”

      “我还用请吗?阿曼就在这里。”她说著拍了一下身边的青年,“你的中间人呢?”

      “我的啊,”少女抽了口烟,突然大叫道,“麦克……我在和琳达打赌,请你做我的中间人好不好?”

      “好……”嘶吼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打雷般的在众人耳边回荡,随後少年再次沈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好了,中间人有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少女打了个响指,表示问题解决了。

      “不行!”琳达跳了起来,“那个家夥除了鬼叫外什麽也不会,万一你爽约,他根本就不能负担什麽!”

      “按规定,只要是月夜族的就有资格。阿姨难道不记得了吗?”她迷眼笑了笑,“还是……您想破坏须左定下的规矩呢?”

      “你!”琳达咬牙切齿的看著她,“反正麦克不行!我绝不同意他来做中间人!绝不同意!”

      “那就是说阿姨准备认输了?”少女无辜的摊摊手,“这样就把阿姨的车子开回去,我会觉得不安的啊……”

      “胡说!我只是说麦克不行!麦克不行!那小子什麽都没有,你输了我找他要什麽?”

      “啊……他不是还有条短裤吗?”此话一出,被两人的争执吸引过来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暴笑。

      “你!你是故意的。”仿佛终於抓到了什麽把柄,琳达露出狡猾的微笑,“你故意这麽做,因为你知道这个小白脸赢不了。”

      “也许。”少女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但也许是我知道自己赢定了,所以谁来当中间人都没有问题。现在……害怕的是阿姨吧,否则您为什麽就不同意呢?”

      “你休想激我,”琳达紧握双拳,“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

      “但如果我非要麦克呢?阿姨准备认输吗?”

      “你……你!……”

      “我来做紫光的中间人。”懒洋洋的声音,但却透著一股冷冽的气息,除了麦克忽高忽低嘶哑的吼叫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我来做紫光的中间人,琳达应该同意吧。”

      男人的身形在烟雾中渐渐的显现出来。

      这是一张邪美的面孔,银色的长发和淡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著奇异的光彩。他的个子很高,披著玄色大氅,步态和他的声音一样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但又带著一种诡异的轻盈。

      冯念恩看著对方渐渐的走近,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那苍白的近乎病态的肌肤,那轻盈的犹如鬼魅的步态还有那来自血液的呼唤,即使没有人介绍他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血族!

      “须左?!”少女惊呼道。

      “可以吗,琳达,我有这个资格吗?”男人看著将头发染成金红色的少女微微一笑。

      琳达的脸红了起来:“当、当然……当然可以。”她猛的点了点头头,但立刻的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神情惊慌起来。

      “好,既然问题都解决了,那就开始吧。”男人点点头,在他们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不甚在意的看著众人。

      “酒!酒!酒酒酒!”

      屋子里的人开始有节奏的叫了起来,须左的出现使本来平常的打赌变成了难得一见的比赛,原本安静下来的酒吧再次喧闹了起来。

      “嘿!是谁和谁比?琳达和紫光吗?”一人大声问道。

      “不是啦,是泽西和那个新来的小子。新来的赢了紫光就把琳达的宝贝弄到手了,泽西赢了紫光就要退出月夜族了!”另一人大声叫道。

      “什麽?紫光要退出?”

      “笨蛋!你没看须左都要当那小子的中间人吗?那小子一定不简单!”

      “但他的对手是泽西啊。”

      “须左会替要输的人做中间人吗?我买紫光赢!”

      “我也买紫光!”

      “泽西应该很强啊,不过……我也买紫光好了……”

      “去吧,男孩。”须左拍了拍冯念恩的背,“可别害这麽多人输钱啊。”

      冯念恩的身体一僵,怀疑的看著他。

      “别多心,”他身子向前倾了倾,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唇边的笑带著一种恶意的戏谑,“在你加入血族之前我就是这里的须左了。”

      “我还没有加入血族!”冯念恩低吼道,声音里包含著强大的怨气和不甘。

      “是吗?”他挑了挑眉,没多说什麽,“好好表现。”

      “酒!酒!酒!酒!酒……!”

      众人不停的叫著。

      吧台已经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冯念恩和泽西坐了过去。两打开了盖的啤酒摆在了他们面前,两人互相打量著对方。不知为什麽,冯念恩总觉得这个看似叛逆的青年有些眼熟,仿佛在什麽地方见过。

      也许以前在哪个酒吧里碰到过吧。

      在想了一圈也想不起来後,他这样告诉自己。

      “老规矩,”按照往常的惯例,酒保开口道,“半个小时内,谁喝的多谁赢。”他说著,看了眼电子表,当分针再一次变化时,比了个手势,“开始!”

      两人立刻拿了一个瓶子往嘴里灌了起来,他们灌的并不快,都知道这次比的不仅是速度,更是耐力。

      冯念恩对自己的酒量一向有信心,事实上这可以说是他最有把握的一项了,但是当他喝完两瓶後就知道不对了。

      啤酒要比的不只是对酒精的分解能力,更是肚量。他虽然常常喝酒,但几乎从没大量的喝过啤酒。

      在喝第三瓶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了难受,第四瓶简直是硬灌进去的,拿第五个瓶子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在打颤。

      周围的人不停的叫著、嚷著,嘈杂的声音,浑浊的气味令他想跑出去,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不,不仅是胃,还有内脏、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吐出来,只剩下一个空壳,最好连空壳也不要,什麽都不要。

      他还在往里灌,不停的灌,虽然他难受的要死。拿酒、仰脖子、丢瓶子……他机械的重复著这三个动作,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已经记不得数字了,他什麽也记不得了,只知道灌、灌、灌!

      然後,不知道是第几瓶,他只知道自己全身都仿佛要炸开般的涨痛。他受不了了,再也灌不下去了,他麻木的向少女那边看去,只见她几乎偎在须左的怀里,他呢?他的手在摸她的脸。

      是的,那苍白的手,鬼的手在摸那张瘦肖的脸……

      他们在说什麽?说什麽?为什麽要靠的那麽近?为什麽要那麽亲密?

      不在乎了吗?她不在乎这场比赛了吗?否则为什麽连向这边看都不看一眼,啊……她看过来了,但眼神为什麽那麽怪异?是他对她说了些什麽吗?他说了什麽?说他是鬼?

      不!不会!他也是鬼,不会这麽说的,但为什麽他又要趴在她耳边?他们到底在说什麽?到底是什麽关系!

      “放心吧,”须左拍了拍少女的肩,“不会有问题的。”

      “不会有问题?”司文转过身,几乎是恼怒的看著他,“你为什麽要插进来?”

      “这样可不好啊,”须左伸出右手,摇了摇食指,“这个比赛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怎麽现在又对他没信心了?”

      “我……”少女烦躁的抽了口烟,“我当时答应琳达的时候觉得他一定能赢,见鬼!我当时怎麽会那麽想?”她摇摇头,对自己的心理很不能理解。

      “怎麽,现在又感觉他一定要输了,所以故意耍赖似的要麦克当中间人?”男人的声音像宠爱女儿的父亲般。

      “我还不想退出月夜族。”少女咬著嘴唇,感觉很难堪。她几乎是在後悔了,怎麽会想到要那个呆子来比赛?真是见鬼!

      “呵,不会的。”

      “你怎麽这麽有信心?”少女疑惑的看著他,“你以前认识那个呆子?”

      “第一次见面。”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啊。”

      “我的眼光?”她自嘲的撇了撇嘴,“他到昨天还不会骑机车,刚才试车的时候连100都跑不到。我的眼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呆子,真是被鬼迷住了才会答应这个比赛的!”

      “哦?”须左挑了挑眉,“连一百都没跑到,呵呵,比我相象的还有意思啊。”

      “你好象一点都不担心,”她看了眼正在拼命灌酒的冯念恩,看的出他尽了全力,但显然落在泽西後面了,“难道不怕我耍赖?到时候你就要赔琳达一辆同样的哈雷了。”

      “有什麽好担心的?”他耸了耸肩,“就是陪你一起退出月夜族也没什麽关系。”

      “你……”少女看著他,邪美的面孔带著微笑,神情一如往常般的庸懒,但那泛著奇异金光的眼眸却再再说明他并非开玩笑,“你,想要退出?”

      “嘘……”他比了个手势,低声道,“小声点。”

      “开玩笑的吧,这个玩笑可不像你的作风。”她拿著烟的手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玩笑吗?”他摇摇头,“这有什麽好开的?”

      “你是说真的?该死!你是说真的?”

      “乖,好女孩,不要激动,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们大家将来都要走,你也要走的。这是月夜族,不是吗?太阳一出来,月亮就要消失的。”

      “该死!该死!你居然对我这样说!”司文双拳紧握,身体不停的战栗,“该死的你居然对我这样说!我不退出!永远也不退出!就算他妈的太阳出来了,月亮也还是呆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一般人看不到罢了。而且就算是他妈的太阳,也不可能永远挂在那儿!”

      她挥舞著拳头,想要表示自己的愤怒,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嘘……”须左将她拥在怀里,低沈的声音仿佛黑夜的呢喃,“别哭,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是我认识的紫光了。”

      “去他妈的的紫光,你什麽时候认识过我?什麽时候认识过我!”她哭喊的叫著,头埋在他的怀里。她,知道,有一种东西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须左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任她在自己怀里哭个一塌糊涂。

      冯念恩一口口的灌著,带著一种他无法解释甚至没有察觉的怒气拼命的灌著,他已经感觉不到难受了,仿佛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一个什麽都没有的空壳……

      “停!”

      不知道是在第几瓶的时候,酒保突然大叫一声。喧哗的室内立刻静了下来。

      “泽西赢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须左的是十六瓶,新来的

      是十四瓶。”

      “泽西赢了!”

      人声嘈杂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是泽西厉害!”

      “但我的赌注怎麽办?”

      “放心吧,还有下面两项,须左不会看错人的。”

      ……

      冯念恩趴在柜台上,他已经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大口的喘著气,然後,不知道是谁将他架了起来,带到了室外。

      “吐吧。”那人在他的後心上拍了一下。

      空壳立刻变成了快要爆炸的气球,大量的液体再也不受控制的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酒水、没有消化完的食物、甚至是胆汁,冯念恩几乎吐出了他所能吐的一切,直到吐的让人怀疑他会连心脏也要吐出来的时候才停下。

      直到这时,他的身体才有了感觉,神智也渐渐的回到了体内。

      夜晚清新的微风吹醒了他被酒精和浑浊的气味麻痹了的感觉,他抬起脸,发现身边站的正是那个须左。

      “好点了吧。”庸懒的声音里并没有关切,面孔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他麻木的点点头,觉得一切都是那麽的恍惚,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麽,可又不知道要说什麽。他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

      “把这个喝下去。”须左丢了个银色的瓶子过来,“它能令你好过一点。”

      冯念恩扭开盖子,诱人的味道迎面扑来,他立刻手忙脚乱的将盖子拧上。

      “不,我不需要。”

      “不需要?”须左挑了挑眉,嘲弄的看著他,“即使你不想加入血族,但你已经是了,男孩,这是无法改变的。你需要的,喝了吧。”

      “不!”几乎是恼怒的,他举起手,想将瓶子抛回去,却发现手臂酸软无力。而他的腿也仿佛因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而颤抖著,他连忙扶著墙壁。拼命的呼吸,想靠清新的空气使自己获得力量。

      “不?”须左慢慢的摇摇头,“你没有资格说不的,就像人类离不开食物一样,血族也离不开血液。这些本来应该是岚牙来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既然是特殊情况就由我来说好了。

      听著,男孩。血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切,只要有血你就可以不吃饭、不喝水甚至不呼吸,人类的一切需要我们都可以以血来代替。当然,在那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更多的血液。

      所以在你难受、痛苦、受伤的时候都要及时补充血,只要有血你就能复员,只要有血你甚至可以和人一样在太阳下走路而不用担心会昏倒,虽然还是会有些难受,但不会太强烈。

      我们是血族,血族!明白吗?血就是我们的一切。”

      冯念恩喘著气,他竭力的想要逃避那一个接一个的血字,他不想听什麽血族的需要,他又不要当鬼!他又不是血族!但那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好了,把那个喝了,然後进去继续你的比赛。”

      “不!我不会喝的,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需要这个,不需要!”仿佛是像谁宣誓般的,他低吼道。

      “不需要?”须左走上前,低沈的耳语带著诱惑的邪恶,“这麽说,昨天,你没有补充800毫升的血液?”

      冯念恩身子僵在了那里,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著。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麽,但发出的只是犹如鸭子般的短促嘎嘎声。

      “你自己决定吧。是喝了它进去继续还是丢掉它转身回去,千万不要就这样走进去,那你会输的很惨。”

      他说完,将瓶子塞进他上衣的口袋里,转身走进酒吧。留下呆若木鸡的冯念恩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夜晚的风依然是那样的清凉舒爽,但在那清新的空气里隐隐的夹带了一丝带著酒气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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