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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二章 且作他日从长计 ...


  •   夜里下过一场好雨,平安兴奋得整夜不曾合眼,次日起了个早,一溜烟便没了影子,梅玖追出屋子终究赶不上她的速度,只得折了回来,衣襟、头发上却蒙了一层水汽。我透过窗子看时,外面仍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恍然醒悟平安出门并未撑伞。
      梅玖在里屋正埋怨着此事,我朝里说了声:“她定是跑去了花园,我去接她回来。”
      撑伞来到花园,我并未见到平安,却见到继云正歪着脖子夹着伞骨,蹲在花丛里艰难地摘花,待手中满了,他迅速起身向着长廊跑去,带了满身的泥。我快步穿进花丛,大声叫喊了几声,继云猛地停住,见了我,笑了笑,抬脚继续奔跑。
      我老远便瞅见平安美滋滋地站在长廊下,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竟是站在雨里,继云过去将伞撑在她头顶,随手将手中的花送到她面前,她一把夺过,噘着嘴就进了长廊。我进了长廊,她见我脸色不好,便往柱子后藏。我上前拽过她,见她浑身湿漉漉,又沾了满脚满裤管的泥水,我不由得皱眉拧了她一把,她吃痛便嗷嗷大叫,眼泪说来就来。
      “不许哭!”我撸起衣袖替她擦了擦脸,面上没有一丝笑容,“你娘舍不得打你骂你,爹可不会由着你。回去了好好反省!”
      平安似乎不服气,一指继云:“爹就不罚弟弟?爹分明是偏心!”
      我笑道:“继云比你听话许多。他好心给你送伞,你不领情便罢了,还支使他在雨中为你摘花,没有一点做姊姊的样子。”
      平安突然不说话了,抬手用湿袖子擦拭着头上滴落在额头的水滴,突然一头扎进了雨里。我追出几步,转身撑了雨伞,牵过继云的手,领着他一步一步回到了绣坊。我还未进屋,便听见了梅玖和平安哭哭啼啼的声音。梅玖说她一句,她便满腹委屈地说:“是爹偏心!”
      继云闻言,突然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愿进屋了。我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领着他进屋子坐下后,先替他脱了沾了泥水的鞋袜和裤子。梅玖闻得动静,出屋见此光景,又进里屋寻出干净的鞋袜和裤子替继云穿上。我姑且将继云交给梅玖,进里屋见平安趴在床头,耷拉着脑袋,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也淹没了她的视线。她正使劲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听到动静,微微抬头透过发丝缝隙窥视了一番,又低头继续拧头发。我过去拿起搭在架子上的脸帕,蹲下身轻轻拢起她的头发,不停地擦拭着,她极不领情地从鼻子里哼了哼,忽地朝我打了个喷嚏,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抬起她的头,又不停地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问:“生病了?”
      平安嗡声嗡气地说:“没有。娘说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禁哑然,听她话语里带着鼻音,便道:“爹替你请大夫来看看。”
      平安立马出声阻止:“不用麻烦。以前生了病,喝点热水,熬熬也就过去了。”
      我看出她是心疼钱,依旧不死心:“落下病根可不好。”
      平安随手抓起手边的木梳,向上高高举起,眨着眼睛望着我。我笑着接过,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嘘寒问暖:“头发还未干透,暂且不要睡。你既然不愿看大夫,我让你娘多熬些姜汤,继云也淋了雨,为他也祛祛寒气。”
      平安端然而坐,我又道:“平安,你也大了,奶奶如今卧病在床,爹娘有时候顾不上你们。你是姊姊,要多照顾照顾弟弟。”
      平安斩钉截铁地道:“我与他不是一个娘所生,他不是我弟弟。”
      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微微叹气:“你与他都是爹的孩子,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亲相爱。”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平安已然昏昏欲睡。梅玖端着姜汤进屋,我摇醒了平安,平安嘟哝着嘴,张嘴咕噜噜喝了姜汤,便一头倒下。我替她掖好被角,继云不知何时趴在了床沿,伸手抵上平安的额头,平安慌忙避开,满嘴不高兴:“别闹,我要睡觉了。”
      我笑道:“病好了便回隔壁屋子去睡,别再赖在这里。”
      平安背过身子,又找我要过手绢,使劲擤了擤鼻子,带着鼻音说道:“爹是想娘了么?”
      我笑笑,并不答言,吩咐继云好生看顾着她,一路沿着屋檐去了厨房。厨房里,满屋子的药味,我极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在袅袅白烟中看到梅玖,寻了张矮凳坐下后,梅玖随手将扇子递给我,她便起身去灶台边捣鼓早饭了。
      为着平安忙了一早,我有些疲了,梅玖仿佛不知疲倦般,此刻依旧精神抖擞。我守着药罐子,时不时听见她咳嗽几声,初时,我并未在意,以为她是被屋内的药味呛着了,次数多了,我便发觉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你也病了?”
      梅玖摆摆手:“受了些早春的寒气,没事。”
      我还想说些什么,梅玖忙道:“药熬好了,给娘送去吧。”
      老娘病了这些年月,虽是汤药不断,却也不见好转。我回来了几个月,她也没怎么与家里人说话,思绪却异常清晰,总是惦念着外头是否仍会死人,惦念着家里的一切;猛然想起老弟,老娘不见他在身旁,又会说些老弟幼时的事。事是趣事,却让闻者伤心。

      平安病痊愈后,仍旧死乞白赖地要与梅玖睡,我只得强行将她抱到隔壁的屋子,平安还要跳下床,我立马将她按住。继云却是可怜兮兮地瞅着她,讨好似的说:“我想和姊姊睡。”
      平安翻身坐起,静静地瞅着他,瘪了瘪嘴,似乎极不乐意。然,继云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我看着也觉心疼,平安更是招架不住,一头钻进了被窝,蒙着头说:“咱们一人一个被窝。”
      继云顿时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裹着被子就躺下了,试探性地靠近了平安。见平安不躲不闪,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她的被窝,平安忽地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嘀咕了一句:“你的手好凉啊。”
      继云笑得一脸知足:“姊姊暖和。”
      我见两人相处融洽,也放下了心,临走前吩咐了一句:“锁好门窗。”
      平安立马趿拉着鞋下了床,急不可耐地将我推出了屋子,我又不放心地朝里喊了几句话,也没人回应,只得作罢。
      我回屋锁了门窗,见梅玖点灯熬油地缝补衣物,我才坐下,她便道:“明日随我上街,扯几尺布回来。我见继云都没几件合身的衣物了,他如今的个头蹿高了,得替他缝制几件。”
      我道:“别忘了平安。”
      梅玖回眸一笑:“你如今知晓心疼她了?”
      我见她缝补完了,替她收拾了针线,不忘回答道:“正因如此,更不能忘了她。”
      因为平安的缘故,我许久未与梅玖同眠,如今又在灯火下见了她的恹恹病容,脸上的两朵红云像是初春里含苞待放的桃花,似隔了烟雨,有几分朦胧的美。她起身吹灭灯火的刹那,我捞她入怀,低头亲了个嘴,她嘴上带着姜汤的涩味,我又凑近伸出舌尖触了触,梅玖笑着推开我几分,低声道:“你不怕我把病传给你?”
      我尝到了甜头,不怕死地摇了摇头:“不怕。我愿与你同甘共苦。”
      梅玖却道:“你对我说的话哪句话作了数?”
      我哑声道:“你别算旧账。我欠你的,日后会加倍补偿你。”
      梅玖颇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你欠我什么呢?我们互不相欠,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你为何说你欠着我呢?你不欠我。”
      我忙不迭地点头应和:“我不再说了。我们这些年的夫妻了,你还不信我么?”
      梅玖却笑了:“你也说是这些年的夫妻了,有时候又总像个孩子,黏得紧。”
      我无声地笑了笑。梅玖却是喜欢我黏着她,而我时常讨好卖乖地黏着她,只因她让我觉得舒心,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她玩闹。这么多年了,梅玖忧虑多愁的性子依旧未变,我一度十分不解,总认为她太过悲情,这不是件好事情。我黏她闹她,也是为了排遣她的这份无端的情绪。

      绣坊如今是坐吃山空,即使有些成品,也无太多门路可销。如今的世道,多少人填饱肚子都难,谁还会在意其他。自然,那些富贾商家、达官权贵体察不到贫苦人家缺衣少粮的辛苦,在这干旱荒芜的年代,更觉银钱无处使,依旧挥霍无度。
      青州城内有富贵人家娶亲,因想着要体面,在绣坊成品里挑来挑去,选了两幅吉祥如意的刺绣走了。
      我看如今的世道也算太平,想着让绣坊重新开张,苦于坊中已无绣女,也只得从长计议。梅玖有心将清婉接过来,我回乡问了老姊姊夫的意思,两人的意思十分明了。因地里青黄不接,实在长不出多少庄稼,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口粮倒也少了一份负担。我歇在姊夫家里的两日里,清婉给我看了看她的绣艺,倒是绣得有模有样。老姊见状,指了指身上几处绣花补丁,不停地夸赞着清婉的手巧,清婉听了只是埋首低笑。朝迎挤进屋子,眼角噙着两行泪,她上前一把抱住清婉,细细叮嘱着许多姊妹间的温情话。末了,她又抬着泪眼望我,极为委屈地说:“舅舅把妹妹带走了,可记得待她好。我听人说,城里总不太平,家里虽苦了些,也不必时时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丫头的心思真细!
      为了安抚她,我笑道:“城里近来太平了。就算真打起来了,关起门就没事了。等你们闲了,舅舅接你们去绣坊住段时日?”
      朝迎没有答话,却是老姊接道:“再说吧。阿林近两年跟着白家少爷捣鼓着土芋,也闲不住。家里这边的屋子,我还会替你们看着,若城里住不下去了,你们就回来吧。前几年村子里乱过一阵子,也没有城里那般大的阵势,我总觉着还是家里住着踏实些。”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老姊又问道:“娘……好些了么?”
      我道:“还好,只是不大爱说话。”
      姊夫回来后,我向他问了问种植土芋的情况,他一脸幸福,显然是小有收获,直夸白启申头脑好,干一行是一行。提起白启申这个人,我如今都有些心虚了,不发表任何言论,点头应和着姊夫的话。
      我本是为姊夫以后的生计才有此一问,哪知他提起白启申就是没完,我也不好打断,耐着头皮听了许久,心里暗下决心:到了县城,还是找白启申坦白得好。
      我用他昔日送我的翡翠平安扣做了抵押,如今不知落入何处,的确是我错了。
      我心里盘算好了,姊夫也适时地没有再提白启申,与我扯东扯西地聊了许多,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许多感概,很不是滋味。
      夜里,姊夫摸索着上榻,先与我说了清婉的事,沉默半晌,我正有了睡意,忽听他道:“阿守,白家少爷真心将你当做朋友啊!”
      我糊里糊涂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发此感慨,因没有心思细究,随口接道:“他是值得结交之人。”
      姊夫深深点头,拿手指头敲了敲我的肩,细声道:“你下落不明的几年里,他找过你两次,遇上动乱就回来了。后来,在去他处卖粮的途中,也顺路打探过。”
      我猛地一翻身,正对上姊夫的泛着疑惑光芒的双眼,撑着头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姊夫道:“他对我说的呀。”
      我也便不做声了。
      次日用过早饭,朝迎拉着清婉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的话也不见出来,我等得有些心焦,进屋催了几次,朝迎才依依不舍地将清婉的手递到我手中。临行前,她又放了狠话:“舅舅要是将清婉弄没了,我便把平安抢过来!”
      我一听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横了她一眼,朝迎便捂了嘴,一双眼只瞅着清婉。清婉不由得被朝迎这副模样逗笑了,她上前牵起朝迎的手,笑着说:“姊姊,我会好好的。”
      一家人依依惜别,我顿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坏人家庭的坏事。

      县城内,很平静,路边的商贩也是一脸劫后重生的平静。
      因想着夜里姊夫的话,我愈发觉得无颜再见白启申。
      白府大院一切如初,只是冷清了许多,门前几只觅食的麻雀倒添了几分生气。我上前叩了叩门环,无人应答,又不死心地重重拍打了几下落了漆的门板,门内传来苍老而有力的回应:“谁呀?”
      少时,门后露出周管家苍老的脸,他的眼神似乎不如从前,听我叫唤了几声,他细细瞧了半晌,才露出一脸和善的笑:“阿守,你回来了啊。”
      他一边请我与清婉进了大门,一边说着:“少爷一大早带着长生就去青州卖粮了,知道你回来,一定就不去了。”
      这么说来,是错过了。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心中愈发愧疚。
      我喝下周管家倒出的热茶,目光随意扫了扫院内,冷冷清清,再看周管家正颤颤巍巍地走路,我心里有些悲凉。周管家欲请我入座,我摆了摆手,问道:“长生这些年一直跟着白启申?”
      周管家腿脚不灵便,眼神也不大好,口齿却十分清晰:“孩子自个儿愿意跟着少爷跑。虽说危险了些,却有了奔头,少爷也不是不惜命的主子,不会让长生涉险。”
      我也不再多问,因没遇上白启申,我兴致索然,领着清婉先是看望了大伯一家。大伯如今仍在衙内当值,我与大娘说了敏之的些许状况,大娘只是抹泪,也只能当着我的面埋怨大伯的决定。大娘似乎并不知晓,留在榆林也是敏之自己的意思。大娘一方面忧心敏之的安危,一方面又操心敏之的亲事。
      敏之如今也是弱冠之年了,到了婚配的年龄。儿女长大成人,这儿女亲事似乎是父母心中的头等大事,亘古不变。
      再说,敏之长大了,家里人也猜不准他的心思,也不敢替他自作主张。这儿女亲事在大娘向大伯提过几次后,便不了了之了。
      街道未变,只是人事变了。
      我路过李家院落,只是空荡荡一座院子。县老爷辞官后,李鹤便将家人接去了京城避难。如今的世道,天子脚下似乎是最安全的。
      我来县城的最大目的,是想接了四伯一道儿去绣坊。对四伯,我又敬又怕,谈不上有多亲密,然而,四伯一人孤苦伶仃地活了这些年,他无儿无女,总不能让他一人孤独终老。
      四伯家的院门半敞开,我叩了门,无人应答,叫唤几声,四伯的声音却是从茅房那边传来。我有些不自在,进了院子,就坐在院内的露天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四伯。
      清婉与梅玖亲近,不大爱与我说话,似乎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朝迎性子玲珑活络,与谁都能谈天说地,见谁都是一副笑脸,在我面前,更是没大没小。回想起来,我倒很少单独与清婉相处,又因与朝迎相处惯了,反倒不知如何与清婉相处。我试着挑起话题,清婉总能一笑置之,不咸不淡地应答几句,又默然不语。
      “想家了么?”
      清婉轻点头。
      “平安在坊中,你俩也可做个伴。”
      清婉仍旧只是轻轻点头。
      我有些无奈,心里只盼着四伯早些出茅房。我向院子里的茅房催了两遍,四伯便骂骂咧咧出来了,不等我起身相迎,迎头就是一掌。这一掌不轻不重,拍得我的头有些发晕,我极其委屈地看了看四伯,他正在衣摆上擦着手,抬头一脸凶相地对着我说:“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找我什么事?”
      我立时抛开了无缘无故挨揍的不快,腆着脸道:“四伯,您跟侄儿去绣坊过日子吧。”
      四伯起初是一脸狐疑,而后变了脸色,斩钉截铁地说:“不去!我跟你二伯过不到一块儿去!”
      我翻了翻白眼,打心眼里认为四伯这人忒古板,因看不惯二伯早年的浪迹行为,常拿此挤兑二伯,说二伯不遵孝道。二伯不与他一般计较,反倒让他自以为的二伯瞧不起他,也不愿理睬二伯了。
      劝说四伯不易,我也不想轻易放弃,苦口婆心地劝道:“都是一家人,何必生自家人的气,多伤和气。”
      四伯有些蛮不讲理了:“谁跟他是一家人。”
      我笑着问道:“那您跟谁是一家人?”
      四伯顿时哑口无言。他气急败坏地起身,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却不忘回身撵我:“臭小子,马上滚!好端端地竟给我找气受!”
      清婉被四伯这架势吓得不敢吭声,听了四伯这话,她更是抬脚就往外跑。
      我是一片好心孝顺心,被四伯毫不领情地训斥了一通,心里头也有些不快。而这事一时半会也谈不拢,我若再谈下去,怕真会把四伯逼急了,到时候将关系弄僵了就不好了。为此,我也只得作罢。
      四伯这人上了年纪,脾气愈发暴躁,性情也愈发难以捉摸。
      日后,还是少惹为妙。
      出了院门,清婉已垂首立在门外等候着我。我见她似是受到了四伯的惊吓,不免又将四伯埋怨了一遍。

      回了绣坊,平安见了清婉,便对继云不理不睬了,继云却是喜滋滋地跟在两个姊姊身后。白日里,平安与清婉会跟在梅玖身边学艺,继云便一门心思扑在照看老娘的重任上。老爹许是因为他乖巧懂事,也不再因为陶萌萌对他冷眼相看,爷孙俩时常会一起在院子里走动。
      午间,我处理完绣坊的陈年旧账,本欲看看老娘,却是继云迎面撞上了我。他兴高采烈地举着手中的糖块,一脸知足:“爹,爷爷给我的糖。你要不要吃?”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继云略感失望,随即又高兴起来:“我去找姊姊。”
      看望了老娘,我见三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作一团,也没有打搅,径直去了前院。
      前院似乎有客,二伯与梅玖在招待。
      站在门外,才知客人正是同一条街的张铁匠父女。因是同一条街,也有些来往,他今日领了女儿前来,我已猜到了几分。
      张铁匠是个有文化的铁匠,妻子更是名门闺秀,至于为何干这门营生我便不得而知。可惜,张铁匠妻子早逝,止留父女俩相依为命。女儿生得好,细眉亮眼,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按理说,这样好的姑娘说门亲事本不难,好容易在年前订了亲,男方突然就没了,好好的姑娘却成了望门寡妇。乍听到这样的事,我还有几分惋惜,如今见本人并无丝毫戚戚惨状,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即便是订了亲,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依旧是黄花闺女,加上一副好容貌,再找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
      许是我盯着张氏女看得久了些,她抬眼瞅了瞅我,娇滴滴地叫了声:“顾老板。”
      她这一叫,我便进了屋子,梅玖与二伯向我说明了父女俩的意思。
      果真被我猜中了!
      张铁匠因不得不出一趟远门,打听到绣坊如今需要几名绣女;而自家女儿是养在闺阁里的淑女,勤学苦练多日,针黹绣活不在话下。
      梅玖与二伯并无异议,我考虑到与张铁匠也有些交情,便答应了下来。
      如今的绣坊不需要太多绣女,毕竟活计不多。有梅玖,如今再加上张氏女,足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二章 且作他日从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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