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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一章 无端姻缘惹祸端 ...


  •   李鹤初次来时,提过他即将封授的事,想着那时再将白眉卿接过去,也不必在此寄人篱下,平白受气。三年期满,李鹤正式被授予史馆编修一职,朝廷也为其在京提供了住处,车马轿辇也接走了白眉卿母子,我与陶萌萌则是以朋友的名义请到他府上做客。
      那日,李鹤春风得意,好不风光。
      当年一同与他进翰林院的同窗好友也是上任的上任,外调的外调,互相祝贺送别。闹腾了几日,我总算觉得日子清净了许多;然,最近登门拜访的人依旧不断,不为攀交情,就为做媒说亲。白日里,李鹤不在,白眉卿却是吩咐府中人将来人全都打发了。此时,我倒真的挺佩服白眉卿,她这调教下人的手段果然厉害,不出几日,这府中人无不听从她的调遣。
      逢李鹤休假在家,他邀请我在庭中饮酒,突然对我说:“阿守,白启申不久便可出狱了。”
      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只是,我仍是不解:“既然无罪,为何还要受这几日的牢狱之灾?”
      李鹤眯着眼望着我笑:“这其中牵扯诸多,有些人你动不得,只能找人替罪。白启申并非无罪,罪在他白家贪图利益,被人利用。他如今遭此一难,能留住性命已是万幸,不过多受些罪而已。”
      我惊问:“莫非是找人替了白启申的罪,他才得以幸免?”
      李鹤赞赏地笑了:“阿守,你还不算笨。”
      被他这样夸奖,我并不高兴。我从来不喜官场的做作,也厌恶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只是,没想到昔日之人也会使用这样的手段,这令我有些心寒。
      我问:“替罪人是谁?”
      李鹤看我一眼,不解地问:“你又不认识,问了有什么用?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鹤的话听着让我觉得难受。此刻,我似已明白了陶青为何能安然无恙地躲过一劫,而他做这勾当也许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这背后之人权利重大,动不得,便只能拿他人之命来抵。世间,本就有诸多不公。
      我所求的不过是能保得白启申性命无虞,李鹤为他做到了,我本应高兴,不应责怪他。
      “阿守?”李鹤轻轻唤着我,笑着说,“你本已看透,为何又跟自己过不去?”
      他眼带笑意,却总有几分悲凉。此刻,我才发现,我与他已不复当年。
      “大哥。”
      “阿守,世上再没人能如你般令我信任。”李鹤望着茫茫天际,眼神缥缈,“自小,爹便对我寄予厚望,我也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但是,这京城,这朝廷令我失望。我不再求高官厚禄,如今的差事倒是挺合我意,如此也不失初心。”
      “大哥这些年竟不开心?”
      李鹤凑近我笑道:“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可幸我遇上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还有对我有教育栽培之恩的老师。”
      李鹤正与我说着趣事儿,忽有丫鬟来报:“少爷,少夫人叫您过去呢。”
      李鹤朝她点点头,起身拉了我一把:“阿守,你酒量大不如从前了,先回去歇着。”
      我笑笑,扶着李鹤的手走了几步,便将他推开:“你快去,去得慢了,大嫂得不高兴了。”
      李鹤皱了皱眉,又对那丫鬟吩咐了一句:“花染,你送他回屋吧。”

      路上,那丫鬟花染偷偷对我说:“少夫人真是好福气,有少爷那样谦让着她。”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不由得停住步伐,打量了她几眼。她见我如此,便埋下头,红着脸道:“我没别的意思。”
      我道:“你家少夫人的好,你们日后自会知晓。”
      花染突然抬头,轻蔑一笑:“她哪里好了。区区商家之女,哪里值得少爷这般对待?当年,我家老爷要将小姐许配给少爷,少爷便以已有婚约为由拒绝了这门婚事,害得小姐至今未嫁。”
      李鹤娶白眉卿之前竟有过这一遭。不过,“已有婚约”的借口,实在令我哭笑不得。李鹤对白眉卿这么多年的情意不假,即使与白家解除了婚约,他心里想娶的依旧是白眉卿。如此说来,这丫鬟口中的那位小姐倒是个可怜人。至今未嫁,怕是对李鹤仍不死心。
      这样的事,李鹤竟从未对人提起过。
      我又看了花染一眼,警惕地问道:“你既已有了主人,又为何要过来服侍我大嫂?”
      花染偏头道:“还不是小姐放不下少爷,便将我送过来照顾少爷。哪知少爷却安排我照顾少夫人。”
      我撇嘴笑笑,听她这语气,却是一肚子怨气呢。
      我没有过多询问此事,将花染劝走了,回屋见陶萌萌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地用树枝在地上画圈。见我回来,她喜得扔了手中的树枝,奔下台阶,一个劲儿地看着我笑。我感到莫名其妙,出声唤了唤她,她垂首道:“顾大哥,我……我……”
      我催道:“你要说什么?”
      她走近了些,低头轻轻说道:“我……想你了哩。”
      这是我头次听她这般直接地向我表达思念之情,当真有些不适应。我本还纳闷她为何一个人在我屋外坐着,原是为这般。看她冻得发红的脸,想是等了许久。我心里过意不去,便引她到屋子里坐下,她却拘拘谨谨。
      我大为不解,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儿怎么了?”
      她摇摇头,笑道:“我只是想与你多待一会儿。回了青州,你眼里心里就会只有师傅了。”
      我面上一红,故意转了话题:“你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日后还须得仔细调理。”
      她猛地抬头看我,气呼呼地问:“顾大哥,你对我到底是真是假?”
      “我说了不会再骗你。”
      “不是为这个。”
      我当然知晓她为了什么,只是故作不知。
      我起身,她紧追到我跟前,一脸执着:“你喜欢我么?”
      我避无可避,便道:“自然喜欢。”
      她脸上有了笑容,又问:“像喜欢师傅那样么?”
      我笑了。想起梅玖,心里莫名的心安,对于陶萌萌的问题,我一字一句地答:“梅玖之于我,无人能及。”
      我说的是实话,在陶萌萌听来,自然是狠话。
      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没有上前安慰。那些话伤害了她,我也再说不出暖心的话,只能任她一个人慢慢调节情绪。在我看来,陶萌萌并不是脆弱的姑娘,之前的一次寻死觅活不过是做戏,而今,我也不担心她会想不开。
      等她平静下来后,我递给她一方帕子,她接过擦了擦泪,又塞到我手中,却趁机抓住了我的手。我低头看时,她却踮脚张口咬着我的下嘴唇。
      有些疼。
      她似乎总喜欢咬人。
      我下意识地推开她,她看了我一眼,低头说:“我先回屋了。”
      对儿女之情,我果真还是笨拙得很,若能似李鹤那般洒脱,也不会多了这许多烦恼。若不知晓对方的心思便罢了,偏偏知晓了却不能去回应去承诺。

      心里不舒坦的时候,修剪花花草草便能愉悦心情。
      我从管事那儿借来了修剪的工具,正修剪着屋前的花草,白眉卿却寻我而来。她还没走近,我就问:“大嫂,你不是与大哥在一处?”
      白眉卿在我跟前立住脚,笑着说:“阿守,你可真有闲心。若无事,便将院中的都修修。”
      我放下手中的工具,笑问:“大嫂找我有事?”
      白眉卿笑了笑,在我看来,却极不自然。我心头生疑,正待细问,她便道:“你何时回青州?”
      我道:“等见过你大哥后,我与萌萌便回了。”
      白眉卿却道:“依大哥的性子,他怕是会径直回县城。那时,我与你们一道回去。”
      我不解,笑着问:“大嫂与大哥相聚不易,为何又要离开?”
      白眉卿却转过身子,随手扯了一把花叶洒落在地,没有多说,快步离去。我本还心疼那花叶,思及白眉卿也是爱花之人,无端糟蹋这些花草,怕是心里有什么事;而这事与李鹤有关。此时,我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那丫鬟的话,收拾妥当后,便去了李鹤的书房。
      书房内,有细微的交谈声。我在台阶下立了片刻,便见花染抱着空盘从屋子里出来。我上前询问李鹤是否在会客,她好不得意地说:“少爷与乔三少爷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了,如今,乔三少爷要去别处上任了,自然有好多话要说。日后小姐住过来了,我又能伺候小姐了!”
      她喜滋滋地奔下台阶,我却不明白她最后那句话有何所指。出了院子,我立马明白了过来,又奔到李鹤屋前,叩了叩门,隔着门叫道:“大嫂,你在么?”
      白眉卿应了一声,开了门,正用帕子揩泪呢。当下,我已然断定心中所想,问道:“旭阳在么?”
      白眉卿不知何故,点了点头:“他睡下了。你找他?”
      我道:“我找你。大嫂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白眉卿将帕子拢进了衣袖,回头看了看,出屋锁了门,便引着我到屋前的花亭里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有什么事?”
      她泪痕未干,开口却是这般生冷的语气,顿时让我不知如何开口。思忖了片刻,我终是鼓起勇气,问道:“大嫂,大哥是打算接了那乔家小姐过来么?”
      白眉卿冷笑:“他不知晓此事,过后,我会与他说。不过,我已替他应下了。”
      我霍地站起身,又缓缓坐下,有些难以置信:“大哥娶你之前就推掉了这门亲事,你应该明白大哥的心意,为何要……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女人的心思!”
      白眉卿也好,梅玖也罢,分明不愿自己丈夫心里再容下别的女子,却又总是煞费苦心地为其物色别的女子。宽容大度,贤良淑德,这才是她们最在乎的吧。然后,一个人便将所有伤痛背负,偷偷掉眼泪。
      我一度认为以白眉卿的性子,断不会容忍李鹤纳妾,谁知人家姑娘的兄长上门一说,李鹤还没同意,她便先应下了。
      我已后悔找白眉卿谈论此事。她说话从来不给人留面子,有时候的话又有些尖酸刻薄,若不是知晓她的性子,我早已翻了脸。而我在白眉卿的言语刺激下,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虽不刺耳,却也是挖苦讽刺。何况,我并没有资格指责她。我自己尚且听从了梅玖的安排,又有何立场在她面前谈论此事?
      李鹤进院子,见了我俩,站在远处笑着说:“阿守,你与眉卿都在啊。进屋喝杯茶?”
      我看了白眉卿一眼,起身出了花亭,快步走到李鹤面前,面上并无一点喜色,只道:“大哥,大嫂有事与你商量。我先走了。”
      说完,我提步就走,李鹤转身拦住我,皱眉道:“你脸色不太好。眉卿又说了什么?”
      我道:“没事。”
      李鹤狐疑地盯着我,笑道:“你性子一向温和,能惹恼你,定是眉卿不对。”
      说着,他拖住我的胳膊,就往花亭那边去。我挣他的手掌,笑道:“是我言语冲撞了大嫂,与大嫂无关。”
      李鹤又笑道:“我了解眉卿的脾气。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神情,他心情似乎好得很,看来并不知晓纳妾一事。我望了望花亭那边,白眉卿正偏头望着这边,我便朝那边努了努嘴:“大哥,大嫂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李鹤见我又要走,赶紧抓住我的手,朝花亭里的人清声喊道:“眉卿,你过来。”
      白眉卿依旧坐着不动。李鹤显然有些诧异,硬拽着我过去,还没坐下,他便惊道:“眉卿,阿守竟能将你说哭?”
      他的语气不见关心心疼,竟有些幸灾乐祸。
      我想说,白眉卿可不是我惹哭的,全是因为李鹤本人。
      然,李鹤这般说了,我下意识地去看白眉卿,她的脸上还衔着泪珠,我便改了口:“大嫂,方才是我冲撞了,你消消气。”
      白眉卿咬唇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李鹤见状,在白眉卿身边坐下,旁若无人地拢起衣袖替白眉卿擦泪。白眉卿忙推开他的手,坐得远了些,红着脸嗔道:“你做什么?阿守还在呢!”
      李鹤神态自若地笑道:“那些年,我约你见面,阿守都在一旁呢。”
      分明是在一旁为他俩望风。

      如今想来,我竟然替两人做了那么多年的牵线人!
      我堂堂男儿,竟被李鹤逼迫了那么多年而不自知!
      那时,两人何等欢喜惬意,我却只能一人躲在角落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倒是白眉卿与李鹤说起纳妾一事时,却是十分委婉。只道过几日便与我一道送白启申回去,李鹤虽诧异,却也没有反对,算是同意了白眉卿的请求。然,白眉卿却话锋一转,满脸苦恼:“旭阳还小,不宜来回奔波,我暂且托奶娘照看着。只是你身边没个体己贴心的人照顾,我放心不下,便替你应下了乔三少爷的话。”
      李鹤问道:“什么话?”
      白眉卿道:“他想让你接了乔小姐过来。”
      李鹤皱眉看着白眉卿,紧紧地问:“什么意思?”
      白眉卿偏头道:“我不在的日子,也有她服侍你。”
      李鹤却笑了:“所以,你是答应了?”
      白眉卿点点头,回过头看着李鹤,却听李鹤道:“她堂堂刑部尚书的孙女儿,会甘愿伏低做小?你又能容得下?”
      我本就知晓白眉卿与李鹤要商量何事,因李鹤挽留,也只得留了下来。此时,听了李鹤的话,我却摸不准他的心思了。观白眉卿神色,似乎也十分不安。
      突地,李鹤又望向我:“阿守,你与眉卿是因此事而起了争执么?”
      我不明他有何意图,轻点了点头。
      此时,白眉卿急得起身:“她自己愿意伏低做小,没人逼迫她。李鹤,不管你愿不愿,我已替你应下了。”
      李鹤怒极反笑:“我知晓你是念在他家还了你大哥清白,心里感激,便将我卖了。”
      白眉卿不在意地笑笑:“你既然知晓,就应了此事。”
      李鹤气得起身:“那你也应当是替白启申应承此事,与我何干?”
      “乔小姐要是对我大哥上心,我也不必故意给自己添堵。”白眉卿心里有气,此刻自然被李鹤激了起来,“要怪便怪你不该去招惹她。”
      李鹤顿时噎住了,半晌,才缓缓地道:“我没招惹她。”
      白眉卿冷笑:“没去招惹人家,人家会为你终身不嫁,甚至愿与你做小?我可是听说乔家曾有意将乔小姐许给你,这事你未对人提起,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苦苦相瞒?”
      李鹤脸色十分难看,他闷闷不乐地坐着。我知晓李鹤不提起此事,是不想让白眉卿多想,全是一片好心,眼下,白眉卿果真曲解了李鹤的一番好意,李鹤心里想必有些心寒吧。
      我开口欲劝劝白眉卿,她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蛮不讲理地说:“你有心向着他,说出的话只会气我。你不要出声!”
      我并未噤声,笑道:“大嫂,我不便在此。大哥心里正难过,你不要再气他了。”
      我不等白眉卿说话奚落我,便快步出了院子。无意中回头看时,白眉卿已被李鹤拉着在身边坐下了。我吁了一口气,也算是放了心。这两人吵吵闹闹过后,反而情意愈笃。

      晚间,李鹤寻过来时,我与陶萌萌正在屋子里说起回青州的打算。见李鹤站在门外,陶萌萌立马起身将李鹤迎了进来:“顾大哥,我先回屋了。”
      我点了点头,见李鹤瞅着陶萌萌离去的背影出神,便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回过神,率先坐下,自斟了一杯茶饮了,见我仍杵在一旁,便道:“阿守,你过来。”
      我挪步过去坐了,李鹤笑着说:“今晚,我与你睡吧。”
      他的笑有些沮丧,我已知晓缘由,随意取笑了一句:“大嫂不让你进屋么?”
      李鹤神色尴尬地笑了,接连着饮茶。但瞧他模样,分明不见悲伤或是气愤,我凑近看时,他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如此,我便不明白了:他既然没有与白眉卿闹矛盾,白眉卿为何又不让他进门了?
      面对着我近距离的审视,李鹤不慌不忙地推开我的头,笑问:“阿守,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耸了耸肩:“不是觉得大哥有些古怪么?”
      李鹤笑道:“今日回来得晚了,误了眉卿的时辰。”
      我道:“大哥去了乔家?”
      李鹤点了头,我又道:“大哥去见了乔小姐么?”
      李鹤见我急不可耐的模样,笑道:“你怎地如此心急?眉卿应下的事儿,乔兄也是受乔小姐之托,并非乔家人的意思。再说,乔兄见识过眉卿的脾气,即便眉卿应了此事,他怎么舍得自家妹妹来此受气?”
      如此说来,那乔三少爷也只是随口问问,哪知白眉卿不明就里,因对乔家心存感激,糊里糊涂地应下了,白白苦了自己。
      “对了,白启申两日后便可无罪释放了。”李鹤突然欣喜地说道,“只是,白家目前尚未查封的铺子已被官府收购,白家也不能再经商。我担心白启申……”
      我知晓李鹤的担忧。自出生起,白启申生活无忧,其心性纯明,如今遭此变故,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他只是生意人,若没了经商这条路,我真不知他将靠什么生存下去?白家家底再殷实,总会坐吃山空。而白启申从来不爱麻烦他人,即使处境困难,怕也不会开口求人,更不会腆着脸向白家人求助。
      起初,我倒是十分欣赏白启申这清冷高贵的性子,如今再想来,这人就是面子薄,自尊心太强。

      李鹤早早地去了翰林院,我起床洗漱过后,没在陶萌萌屋子里见着她,也没放在心上。清早,无所事事,我便想去逗逗李旭阳,就径直寻了过来。
      屋门半敞,我站在门外叫了白眉卿,没见她应,又敲了几遍门,依旧没人应。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忽听屋内有孩子的咯咯笑声,我又回身狐疑地推开门,见李旭阳正在地上爬。我赶紧进屋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不见屋内有大人在此,心里指责了白眉卿一番。
      李旭阳认生,即便是李鹤,也是与他相处了这段时日,他才愿意与之亲近。
      我才抱上他,这小子便扯着我的头发不放,作势要往嘴里送。我赶紧抓住他的手,知晓他是饿了,便去门口望了望,见白眉卿匆匆而来,赶紧叫道:“大嫂,你怎么将旭阳一个人扔在屋子里?他饿了。”
      白眉卿疾步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李旭阳,幽幽地说道:“奶娘今日病了,我去看了看。不过,我不是让花染帮着看着旭阳么?她人去了哪里?”
      我道:“我过来就没见她。”
      白眉卿恨恨地道:“想是偷懒去了。阿守,你替我照看一下,我去吩咐厨房给旭阳熬些粥来。”
      白眉卿出门没多久,便与花染一道进了屋子。花染将食盒放下后,还一个劲儿地与白眉卿认错:“少夫人,我是看小少爷饿了,便去厨房那边让厨子熬了些粥来,没有偷懒。”
      白眉卿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我知晓了。你先去忙着。”
      白眉卿取出粥,粥正温热,她便一勺一勺地喂了李旭阳。粥吃了一半,陶萌萌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把夺过白眉卿手中的瓷碗,急急地道:“这粥里有毒!”
      陶萌萌这一趟风风火火,吓哭了李旭阳。白眉卿忙上前抱住他,对陶萌萌冷眼相看,显然不愿相信她的话:“粥里怎么会有毒?”
      说着,白眉卿伸手:“把粥给我,旭阳还没吃饱。”
      陶萌萌看了看我,眼中有急色。白眉卿抱着李旭阳起身逼近她,她步步后退:“我没有说谎!我在厨房见到有人在这碗里放了东西。”
      我将信将疑,便问道:“你可知那人放了什么?”
      陶萌萌摇摇头,将那只碗递到我面前:“在这里,应该可以找到线索。”
      白眉卿本欲不信,忽见李旭阳嘴角不住地流涎,心里顿时着了慌:“阿守,你过来看看。”
      我忙奔过去,李旭阳正呜呜咽咽地哭着。我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嘴,回头对陶萌萌说:“萌萌,你去请大夫来吧。”
      陶萌萌醒过神后,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搁下碗,快速奔出了屋子。
      继而,我奔去厨房将那碗粥倒了些放在铁片上烤,粥里渐渐有黄色晶片出现,最后竟化作一缕轻烟,没了踪影。当下,我已确定了这粥里的确被人投了毒,赶紧备了温开水,赶回屋子,李旭阳仍是一个劲儿地哭,我哄着他一点点喝下温开水。他的口中不停地流涎,牙龈微微红肿,白眉卿急红了眼眶,我忙安慰道:“大嫂,旭阳是轻粉中毒,及时解毒,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眉卿泪眼带恨:“那贱丫头竟如此歹毒!我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害我儿?”
      我道:“大嫂,目前还不知是谁投毒,不能冤枉了人。等萌萌回来,再问问她。”
      白眉卿却道:“我知晓是花染那丫头。”
      这府中上下也只有花染最可疑,然,我终究找不出她害李旭阳的原因,也不敢胡乱猜测。
      陶萌萌领来大夫后,大夫诊断过后,因听说是轻粉中毒,又喂了些鸡蛋清给李旭阳,写了药方,立了医嘱。我观大夫神色异常,送出门时,便问道:“孩子有救么?”
      大夫摇头叹息了一声:“性命倒是无虞。只是孩子太小,毒性太烈,这孩子的精神可能会受到影响。”
      白眉卿如今正忙得焦头烂额,一面着人请李鹤回来,一面差人去寻花染的下落。
      从陶萌萌那儿得知,这投毒之人的确是花染。
      白眉卿忙着处理家事时,我喂李旭阳喝了药,轻轻哄着他睡去了。睡梦中,他的嘴角依旧流着涎,想起大夫的话,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我心里极不好受。
      陶萌萌一直在一旁帮着照应着,见我一个人暗自垂泪,轻轻唤道:“顾大哥,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替李旭阳擦了擦嘴角,又有些欣慰。
      好歹是留住了一命。
      我抬头轻声问陶萌萌:“我一早寻你不见,你去厨房那边做什么?”
      陶萌萌红着脸道:“我想为你做份早点送过去呢。”
      我又问:“你既发现了花染的行径,怎么不及时告知?”
      陶萌萌抬头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在怀疑我?”
      我起身,将她拉到屋子一角,她挣开我的手,满脸泪痕:“我问过她,她说是给小少爷补身子用的,我又能说什么?后来总觉得不对劲,才跑过来告诉你们,你们却不信我。”
      此事,怪不得她,还得感谢她。若非她告知,李旭阳服用更多的毒,恐怕性命难保。我为自己先前那般与她说话感到自责,便陪着笑脸道:“是我说话心急了些,惹恼了你。萌萌,你别哭。”
      陶萌萌止住泪后,又牵过我的衣袖,用眼神向我示意。我知晓她的意图,因理亏在先,便依了她,拢起衣袖替她擦干了泪,她这才破涕为笑。
      白眉卿进门见我俩在屋子角落里,又见陶萌萌眼眶微红,便道:“阿守,你怎么把她惹哭了?”
      白眉卿如今对陶萌萌可是感激得很,自然见不得她受我欺负。我还没说此事全是因为李旭阳,她便牵过陶萌萌的手,好心提醒陶萌萌离我远点。陶萌萌却瞟着我,偷偷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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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一章 无端姻缘惹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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