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寻找你的旅途.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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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十五
我在很长很长很长的旅途中，只有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愿望，即大雨不会冲散你留在风中的微弱香味，大雪不会掩埋你留在土地上的脚印。
弥生蜷缩在甲板的船板上，背靠着潮湿的木头，一件过大的斗篷将他罩得严严实实，海风灌进来斗篷被吹得膨胀起来，随后又慢慢扁下去，淡金色的头发编成一根辫子放在身后，所以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秋天就是这样，在带着夏天余热的时候，你不会察觉已经过了九月，而当你觉得寒冷的时候，你却已经发现冬天已经快要来到。而这个过度的季节，总不那么容易给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在大海上讨论季节是不适合的，这里只分为晴天和阴天。
最不巧的是今天是超级阴天，狂风加乌云，相信不过半小时，暴风雨就会来临。
这已经是漂泊的第三天了，受洋流影响船老是想要往西南方向走，而他们雇的船是走向东北方向的，花的时间远远超过相同路程的海上距离。三天前他接受奇犽的建议，带着伊尔迷找到船商，根据手机上显示的方向询问了愿意接受雇佣的船老大有哪些，结果只有一个络腮胡子大叔愿意载他们，并且付出了多三倍的价格。
只是没想到海上的天气恶劣的时候会这么恶劣。
伊尔迷走出船舱，刚好看到狂风把弥生的斗篷帽子吹开，露出一张被冻得略发紫的脸，淡金色的长长睫毛就像落了雪一样，面部僵硬的如同被水泥固定了一样。
他走过去蹲下，至少半分钟以后，被冻得反应迟钝的人才像机器一样抬起眼帘回望过来。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进去？”明明连发抖都做不了了，还固执地守在这里。
“里面没有信号。”
黑色大眼淡淡一撩，少年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正是地图的页面，上面没有任何指示，“在外面也没有信号。”
“是这样没错”弥生想舔一下冰冷的嘴唇，但是舌尖刚伸出来就是苦涩的咸味，相信舔过以后嘴唇不仅会更凉并且还会皱成一团，他就放弃了，“在外面不一定能收到信号，但是在里面就一定收不到信号了。”
“真是奇怪的固执”他喃喃自语，疑惑被风带走。
两人扎着一样的辫子，因为都是长发，而在海上很容易被吹得乱七八糟，弥生就顺手给自己弄了一条简单的辫子，当他扎的时候，伊尔迷就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所以出于礼貌，他就问了对方要不要也顺便扎一下。
本来以为会被拒绝，但是这只大黑猫却听话地坐在了小板凳上，任由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他摆弄这头柔顺的黑发。
如果认为只是一种奇异的顺从，那绝对是大错特错。因为在编头发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了伊尔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青筋暴起，指甲突出三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而奇犽变异的双手对比起他的大哥，简直就是小奶猫的爪子。
他老老实实地将辫子编好，还细心地套上一个有黑猫装饰的头绳。
反正是在船里面找到的饰品，估计是某个游客留下的，不用白不用。
如今两人梳着一样的头发，将过长的辫子放在肩头，配上精致的脸，在船头上如同写实的双生花，一黑一白彼此相对。
船长也取笑过他们是“姐姐和妹妹”。
“所以你为什么也到外面来了？”弥生看他就一直蹲在自己面前发呆，就没忍住打破这种停滞的气氛。
“哦，船长让我告诉你，不要在外面逗留了，暴风雨马上就来了。”
随着伊尔迷的最后一个单词落下，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乌云翻滚的天空瞬间落下一道巨大的闪电，将天空撕成了两半！
“该死！这种事情你应该一见到我就说的！”
“我说了”对弥生在耳边的声嘶力竭大黑猫有些不满，“我问你为什么不进去。”
船帆还没有扬起，甲板仍旧寂静，弥生才发现船员和船长没有一个人出来，这个时候本就应该无比慌张，甲板充斥着船长的诟骂以及低级船员不停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可是奇怪的是，除了风声和雷声，没有一个人吼叫！整条船安静地仿佛沉睡！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都没出来？再不扬帆船要被吹翻了！”弥生抓紧船身的扶手大声问。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他们趁我出来找你的时候试图用斧头砍我的后背，我就把他们都解决掉了。”
听完伊尔迷的话以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三秒空白，“……敢情是条黑船么……不对，为什么你不事先威胁他们将我们带去安全的地方再杀掉？”
“那样很麻烦，而且我会游泳，不会被溺死的。”
“可是我不会！”弥生一脸崩溃。
这次换成了伊尔迷脸上出现三秒空白，“你为什么不会？奇犽三岁就会游泳了，就算是糜稽，五岁的时候也能游了。”
“我管你糜稽是谁！总之我不会！我是旱鸭子！”
“还有鸭子不会游泳吗？那它活着有什么用？”
“用来吃！！！——”
伴随凄厉的“吃”这个回音，一道巨大无比的闪电从天而降，硬生生将船中间劈出了裂缝。而一个大波浪打过来以后，船就被顶成了两半。
伊尔迷揽着他的腰，一只手撑着围栏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海里，他要趁船沉入水底之前游到一个安全的距离，确保不会被漩涡带进水里。
良久之后，弥生被托上一块浮木，伊尔迷就抓着木板的边缘，大半个身体被浸在海里。
海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意，淡金色的头发已经被冲散，可怜兮兮黏在后背上，他抱着胳膊目瞪口呆看见那一艘不算小的船眨眼就沉入水底，连一个泡也没冒。
“幸好我没有提前付钱给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牙齿打架打得厉害。
“因为他们想要谋夺得是你全部的财产，所以伪装得非常大方。”伊尔迷冷漠地转过头，将木板往前推，说话口齿利落，仿佛落进的不是冰冷的大海，而是温泉。
“快到晚上了，伊尔迷，你和我一起呆在木板上吧，夜晚的海水太凉了。”弥生试图去拽他的胳膊，发现触手的竟然是一片温暖。
“你好暖和！”他想起以前碰到奇犽的时候，总会容易产生静电，当时奇犽说他从婴儿时期就已经沐浴在电海中了，“揍敌客家的训练都是这样的吗？将你们训练成奇异的体质？奇犽是电，你难道从小就泡在热水里？”
“唔，刚好说反。”
“低于零下？”看对方不置可否，弥生很是吃惊，“那不是结冰了吗？”
“还有一个，泡在毒液里，最后反噬得厉害，现在胖得像只猪。”
奇怪的家庭。“虽然很奇怪，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揍敌客据说非常强大，如果不将你们培养成为强大的人，你们就没有办法完成相适合与自己身份的责任。”
木板被拉住，有水波漾开。伊尔迷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责任是什么？”
是要将揍敌客发扬光大，还是任务不能失败以免玷污了揍敌客的名声？
但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好像都不能让父亲欣赏奇犽一样欣赏自己。
所以他总是尾随着这个叛逆的小弟弟，因为他是父亲眼中重要而优秀的继承人，他是揍敌客绝对不能失去的财产。
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奇犽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让父亲和祖父都为之瞩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对自己负责啦”弥生耸耸肩，“就像我曾经是一只蜘蛛，我就肩负着旅团的责任，在身负这个身份的同时，我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保证自己能成为一只优秀的蜘蛛而不会被别人轻易杀死，就算是对自己负责啦。”
“而你身为揍敌客，你要保证你有足够的力量不会被你的仇人或者想要杀死你的人杀死，就算对自己负责了啊，所以你得不断接各种任务去磨练你的本领，以至于让你变得更强。”
“那所谓维护揍敌客原则不算是责任之一吗？”
“我相信，你的家主定下这些规矩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对自己负责，比如我听奇犽说过，揍敌客家有一条原则是不与自己强的人呢作对，其实这是在保护你们，但是如果你已经强大到有信心和比自己强大的人一战，这条原则不要也罢。规矩是要帮助人的，而不是圈死人的，当你发现原则已经绊住你时，去违背它也不是不行。”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破黑，海上的黎明总是比较提前，不远处已经看到了小岛的轮廓，细碎的光打进黑色的瞳孔，温柔得仿佛伊尔迷这个面瘫似乎在笑。
都说了是仿佛。
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家里对屡次叛逆的奇犽百般纵容，万般迁就。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原来他有的，而我没有的，竟是因为我被家训死死拴在原地，而他在12岁的时候，就知道走那条路才是对自己负责的了。
原来父亲说的我注定不会比奇犽走得更远，竟然是这个意思。
小蜘蛛在木板上惊喜地叫嚷看见了小岛，伊尔迷推着木板，肚里涌上一股黑水。
本以为给奇犽插上念钉是为他好，原来是妨碍了他。
既然如此，他就不取出来了。
就这么插着吧。
如果你真像父亲说的那样有无限潜力，就自己取出来吧。
只是，不要太慢了。
我亲爱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寻找你的旅途.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