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刺杀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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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下的沉寂，四周鸦雀无声。
“丸竹夷二押御池————”
……………………
“姐姐六角峭绵————”
………………
“四陵佛高松万五路————”
………
“雪駄叮叮当当鱼架————”
这是！
平次刹时睁大了双眼，一个鱼打挺坐起身来，在床上摸了个遍，被面上，被褥里，枕头边，枕头下，没有，统统没有，手机，手机在哪？？怎么找不到？？
“六条七条走过后————”
该死！！难道是在床下面？？
平次回想起他闭眼前最后的记忆——工藤的短信，什么内容来着？总之是让他很不愉快，于是手机成了替罪羔羊被他一挥手丢到……丢到哪里来着？！
“过了八条就是东道寺——”
床下！！
平次呼地掀开杯子，冷空气一股脑儿地灌进来卷走最后一丝余温。也没穿袜子，蹬蹬蹬地从上铺踩跳下来，自由落体，远离了以拖鞋几何面积为范围的靶位，一双黑脚砰地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凉得脚趾一崩。如果给个镜头特写，说不定会以为拍摄的是土著人在钢筋森林里光着脚狂奔。
“最后便是九条大道————”
平次往写字桌上一扑，把手机抓到手里，调个个一看，屏幕黑的，看样子正好在他抓起手机的前一秒唱完。
这是他的闹铃？？
真是见了鬼了！！！
平次清楚记得他的手机闹铃从高三结束的暑假起（注释1），就一直设为11年夏季甲子园应援歌，第一句就有种雄鸡一唱天下白，逼人不得不睁眼的强势，而不是这首唱了三四句还让人以为自己在睡觉的丸竹夷。
这么讲没什么不妥，在平次知道自己的初、恋、情、人是和叶之前（是的，自从知道了这一点他就开始觉得之前一厢情愿叫了将近十年的称谓肉麻得不可理喻，还给工藤那家伙留下了调笑的把柄），满树纷扬梦幻的粉红樱花，樱唇一张一合的颠球童女，总是在他混沌模糊的梦里闪烁约现，闪着闪着，风速乍疾，树冠摇曳，樱花漫洒，画面一暗，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占据全部画面的一定是他卧室里那块雪白的天花板。
但是自从他见到了初、恋……算了，总之就是在京都那件案子之后吧，樱花树下的少女早就从他的梦里遁去了，虽然他刚才条件反射地以为丸竹夷是他梦境的配乐，但是没有哪个梦能一直做到他睁开眼后十秒钟。他望了下宿舍，南云正在水池边刷牙，眼睛朝他这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山崎正在床上翻滚，把被子拱成各种形状的坨状物……山崎一向是被同宿舍的三个人轮番轰炸才肯抬起他那金贵的眼皮，自己定闹铃的可能性和他的节操一样为自然数中最小值。工藤一向不需要闹铃，他身体里内置了个生物钟，能让他计划睁眼的时间精确到分。这么一来就只有可能是他的手机闹铃……
平次正打算查看下闹铃设置，手机被两根细白的指头抽走。
“昨天一天没接到和叶的电话，就用这种方式缓解下思念？”
“啥、啥？？？？？”
屋里没开灯，借着寥落的晨光也能看见工藤眼里盛斟的微黠。
平次觉得解释的话一下子涌到喉咙眼上，相互间挤得死去活来就是谁也挤不出口！
“我没……”
“哇啊工藤君！你在说什么？什么缓解思念？”南云已经冲掉了满嘴的留兰香牙膏沫，饶有兴致地凑过来。
眼见着需要听取解释的人又多了一个，平次急得喉咙一阵骤紧，好不容易绷出来一个“不”，感觉背后有人一扒，符合“猥琐”一词全部定性的音色飘进耳朵：“哦呦服部君～～看不出来，名草有主啊～～怎么样？是美人还是恐龙啊？比起工藤夫人是略胜三分还是稍逊一筹啊？我看你俩哥们儿关系这么铁，比别的也比不出什么上下高低来，要我说还是要比老婆……”
“少给我胡说八道！！！！谁是我老婆？！让开——！！！”平次这下生气了，被三人轮番调侃憋出来的满腔窘迫全浇成了怒火！他一把撩开肩上的手，从工藤和南云之间挤了出去，差点把南云撞倒在地。
“喂，有话好说，发那么大火干嘛！”后面传来山崎不满的声音。
平次没好气地挤出一大管牙膏，在不够方寸的牙刷面上足足堆叠了三层，往嘴里囫囵一送，风卷残云般刷起牙来，泡沫星子飞溅，南云看了直担心他会不会把牙龈刷掉一层。
“工藤君，服部君这是怎么了？我们……有、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
工藤的眼睛里倒映着平次吭哧吭哧跟牙刷过不去的样子，转过身去，“没什么，不用理他。”
平次狠狠地将满口牙膏沫吐进水池里，白色的泡沫液上方浮着一缕缕红血丝。
靠！上火了！
平次赶在另外三个人之前出了门，让凉爽的晨风拂去脸上的燥热，他寻思着要是到了训练场地还镇定不下来，就打一通军体拳出出气！权当是延续昨天的开闸放水第二期工程，打拳么！不就是打得汗流浃背精气枯干筋疲力竭地动山摇才过瘾！怎么能耍几招图个漂亮威风就完事了！
平次气恼地想着，走路的速度不知不觉提了一倍。是，他性子急躁，不用任何人提点自己也知道，有时候血液一冲上脑门，大脑都得听四肢使唤。但是、但是……南云的疑问他也有，最近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容易惹一肚子火？？
明明刚开学的那几天是那么的激动喜悦，不能自已。
那份满足的获得有自己的争取在里面，有争取就有舍弃，他舍弃的是大学志愿填报表上他一直梦想考取的京都大学旁边那栏的对钩，以此换取到了什么呢？
五百公里的距离，从此消弭。
东京大学物理学部的学号名单公布之日，平次第一时间杀出重围拿到报表，惊喜地发现，Hattori和Kodou之间并没有以“I”、“J”作为罗马音打头字母的人夹进来捣乱！算下物理系的学生人数，每间宿舍四个人，然而他的学号是四的整数倍，工藤的则是比他往后一名，恰好和他分属于两个挨着的四人小组！这真是要命！一想到这个，他就快要破天荒地迷信一把烧高香拜菩萨祈求哪个好心人能灵光顿开救济世人申请退学，让工藤的学号往前一名，能和他分到一个宿舍。
结果证明一直唯物不给神明面子的名侦探阴德亏损积重难返，即使哪天真心虔诚了一把也是无济于事。想也是，东大是千千万万日本学子心中的圣殿，考也考上了，学费都交了，这个时候申请退学，不是意外伤残就是精神错乱，本着平等爱人不偏不倚的原则，平次的愿望神明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要这世上有什么是神做不来的事情，他也就不能叫神了，对不对。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物理系转来一名男生。
平次得知后，疯了一般去打听确认那人的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情侣终于又在同一所大学重逢，就连深谙平次底细的和叶也误以为这是平次舍弃京大奔向东大的究极原因，而她的概括方式亘古不变地简洁明了——奸情啊奸情。
结论对了，过程没对。平次要打听的只是那人的姓氏——远藤（Endo）！
平次第一个想的是26英文字母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会背了，那一刻他居然忘了个干净！默念了好几遍才确定E是在H前头。第二个想的是从此远藤氏祖庙从此又多一外姓人的高香了。第三个想的是——
工藤我来找你了！！！
他当时兴奋得脸上发烧，视野都不似往常清晰，以至于看不清工藤眼里交错闪过的几抹光，而只当工藤如他般高兴不已。
他在心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狂欢，尽管他有意邀请工藤作为白金嘉宾，但是请柬还没出手就被截断了——
被什么截断了来着？
开始思考不愉快情绪的最初端倪，步速不由得又快了一个档次，还没回过神来，训练场就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刺杀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