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旧事》往来皆白丁

51、第五十一章

　　这厢，苏少杰接到付裕的命令，前去支援二营和山下的同志，对抗吴玉铎突然发起的猛攻。
　　山下炮声连天，苏少杰带着他一营的弟兄赶到时，敌我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敌人打法很简单粗暴，就用迫击炮、肩抗炮等重武器不断轰击上山的要道，硬逼着共、军步步退后。
　　共、军不像国、军一样武器精良，他们只有小米加步枪，就算加上以前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武器，那双方在军事力量上还是极不对等的。但就算这样，吴玉铎也从不敢硬碰硬地干大仗，因为毕竟共、军久居深山，占据地理优势，加之他们善打游击，这是国、军最头痛的，打半天打不死几个人，还浪费子弹。故吴玉铎镇守滇城后，极少硬拼，而是在城里广布特、务，伺图渗透山上的共、军，最后一举拿下。所以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进攻，让苏少杰十分诧异。
　　面对敌人强劲的攻势，苏少杰只好改变了原先的布局。他将弟兄们分成三组，先挑了一些弟兄跟他冲出去吸引敌人的火力，再让枪法好的留下来伺机端掉敌人的火力点，其余人则继续阻拦敌人上山。但没想到的是，才不到半小时，敌人又纷纷撤退。弟兄们要乘胜追击，苏少杰拦下了他们，他总觉得今天一仗十分奇怪，还是不要冒险追敌了。他找到二营长商议派一部分人继续留守上山要道，其余人则返回山上。
　　果不其然，山上的作战指挥部已和敌人交上了火，首长们在警卫队的掩护下已开始撤离，只是敌人咬得十分紧，指挥部无法迅速转移。
　　混战中，苏少杰找到付裕。“老头！我们一营掩护，你们快撤！”
　　虽然山上一片混乱，但付裕还是冷静，他想通往山上的要道都被自己人牢牢把控，一旦有敌人摸上来，那自己肯定知道，除非敌人是从悬崖峭壁上爬上来的；还有敌人一来，就目标明确地直奔作战指挥部而来，这说明敌人对山上的一切十分了解，看来这山上的内奸还是没被揪出来啊！所以，付裕下令道：“一营速去截断敌人上山通道，二营派你们的一个连留下来协助指挥部转移，其余人都帮卫生队和群众安全转移！”
　　“是！”苏少杰和二营长接到命令，立马执行。只是苏少杰走前，回望了几眼，还是没看到那个最让他放心不下的人的身影。
　　当然，能让苏少杰牵肠挂肚的人除了殷瑛还有谁呢？而此刻的殷瑛与卫生队的人已被国、军扣押在了半山腰。
　　殷瑛原本去卫生队是找袁阿贞当面对质的，可谁知国、军忽然出现，她只能跟着卫生队一块转移，因为队伍里不少伤员、病号，所以大部队的转移速度很慢，很快就被国、军控制住了。
　　“殷瑛姐，你说我们能获救么？”殷瑛身旁的徐婧小声问道，她参加队伍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心里难免害怕。
　　“小婧，别慌，组织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在今日这种战况激烈的情景下，其实殷瑛也不确定她们是否能得救，但她还是安慰徐婧，毕竟绝望比敌人更恐惧，这是她在上海那些年做地、下、工作的深刻体会。
　　“对！我相信组织，组织不会丢下我们的！”被安慰后的徐婧有了些底气。
　　殷瑛又看了眼另一边的袁阿贞，她原本大病初愈却在刚才跟着卫生队跑了这么多路，此刻靠树而坐，已是面色惨白。殷瑛靠近袁阿贞，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吴玉铎今日的行动？”
　　袁阿贞轻笑一声：“自从杨学庆死了，我就和吴玉铎断了联系，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吴玉铎老谋深算，谁都猜不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尽早坦白，这样与我们都好！”
　　“我知道。”袁阿贞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你！”殷瑛虽心有不甘，却也奈何不了她。
　　一个卫生队加伤员、病号大概一百来号人，但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敌人只派了一个排的兵力看守。敌人端着枪来回巡视扣押的共、党，防守犹如铜墙铁壁，让人插翅难飞。
　　寂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一记枪声，只听“砰！”的一声，一个拿枪的敌人应声倒下。
　　所有人都惊住了，但又很快都反应过来是共、党派人来解救卫生队了。
　　被扣押的医护人员和病号伤员们纷纷激动起来。徐婧欣喜地拉着殷瑛小声道：“我们得救了！”
　　殷瑛也舒了口气，微笑点头。
　　“出来！”敌人纷纷举起枪口，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警惕地靠拢。
　　这时候，又一记枪声，又一个敌人应声倒下。
　　这下敌人也不管了，直接将火力对着枪声响起的地方一顿扫射。半分钟后，一个带头的敌人招呼几个手下上前查看情况，大概搜查了二十几米，又是几下枪响，敌人刚好一人一弹全都脑部中枪而亡。
　　“排长！”后面的敌人皆一阵惊呼，原来刚阵亡的几个敌人中有一个是他们的排长，这下群龙无首，剩下的敌人一下乱了阵脚。他们也不敢贸然向前了，干脆拿出手榴弹招呼，就在一人刚要拔线，他就被一枪爆头，手榴弹掉落在地。
　　照开枪的声音可以大概判断出开枪人的距离和方向，这下敌人慌了，因为照这判断，那个开暗枪的人至少离他们有几百米远！这么远还能枪枪命中，他们这是碰到神枪手了！所以刚才他们近距离的扫射根本对那人造不成威胁。
　　为避免成为那个在暗处的共、党的肉靶子，敌人全都趴倒在地，其中几个匍匐前进，爬了好远，然后开始死命地扔手榴弹。在接连不断的轰炸下，前方的大片林地都被炸为焦墟，没了树木草丛的遮掩一览无遗。敌人这下敢大着胆子爬起来了，可他们才刚站起身，四周又响起三声枪响，随后三个敌人接连倒下。
　　这次枪响的位置与前几次不同，敌人分不清是有好几个神枪手呢还是原先的那个神枪手挪了位置？原先一个排的兵力现在少了三分之一，敌人开始狗急跳墙，他们从扣押的共、党里抓了几个医护人员出来，冲远处叫嚣：“快滚出来！否则哥几个就挨个打爆他们的头！”
　　“呜呜......”被抓出来的几个共、党人质中正好有徐婧。饶是她很想像许多革命前辈一样英勇无畏、视死如归，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面对如此情况哭了出来也情有可原。
　　“喂！别开枪，我出来了！”几百米开外出现一黑点，走近了才看清是个瘦小的年轻人。
　　徐婧登时忘了哭泣，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四！
　　只见阿四扛着阻击枪，手里还拿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敌人纷纷举枪对准阿四，喊道：“把枪扔了！手里什么东西，扔过来！”
　　阿四听话地扔了枪，越走越近，嬉笑道：“不好意思，这个不能扔，这是按压式地雷！”
　　“什么！”敌人忙后退几步，但转眼人已走到他们面前。
　　阿四犹如瘟神一样，她走哪哪的敌人就连连后退。她看到被敌人抓着的徐婧，而徐婧也正看着她。她像以往一样给了徐婧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可对方看了反而哭得更委屈了。
　　“你们放了卫生队的人，否则我一松手，大家功归于尽！”阿四高举地雷，步步逼近。
　　“别！别！有话好说！”敌人立马怂了。
　　“少废话！先放人！”阿四厉声高呵，态度不容得商量。
　　“行！行！我们放人！”敌人无奈，只好放了徐婧等几个人质回去。
　　“然后，放下枪，抱头蹲下！”
　　敌人开始乖乖地照做。阿四死盯着他们，生怕对方搞什么小动作，却没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地雷一下从手里掉了出去。
　　众人皆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