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八十一号》十月南歌子

5、红线牵（五）

　　春野樱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看着雨滴从灰蒙蒙的天空洒落下来，打在窗户上。望着这一景象，樱发女子的心里觉得有点发困，又有点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的感觉，很奇怪。
　　房间里很是安静，所以钟表滴答的声音才显得格外清晰。
　　“咯哒咯哒······”循环往复的声音。
　　“咯哒咯哒······”莫名感到疲倦。
　　上眼皮越来越沉重，睡意不知何时涌动上来，春野樱无神地转了转眼珠，还是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躺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闭着眼睛，却还能感觉到思绪在骚动。都想起了些什么呢？风之国骇人的沙尘暴，经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大街上偶遇的小孩子。最后的最后自己停在了一座房子前，那个视角像是飘在半空中俯瞰眼前的景象。那是······阳台？挂着些什么东西吗？
　　诶······是自己刚洗完的衣物？这么说这座房子是木叶八十一号。
　　正在思索的空当，隐约看见门口闪出一个黑影，是谁······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黑色，春野樱觉得喉咙有点紧，想说话却发不出音。
　　黑影越来越近，自己却像被禁锢住似的，完全迈不开脚步。
　　终于，那团黑色停在自己面前，春野樱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水、水、水······”像是说梦话的声音。
　　猛然睁开眼，看见眼前赫然一个人。
　　“啊！”
　　“宽额头，你发什么神经啊！吓死我！”金发女子惊恐地向后退了退，手里还拿着刚翻出来的毛毯。真是的，看你睡觉想给你盖上，结果被你吓个半死。
　　“啊，井野啊。”春野樱揉了揉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刚到，真是的，小樱！”山中井野一边去放毛毯一边说教着闺蜜，“一个人在家也不关好门，小偷进来怎么办。”
　　“我没关门吗？”
　　“不然我怎么进来的！”这孩子，怎么睡了一觉就懵懵的。
　　“我记得关了呀。说起来，我刚才还看到了一个人影儿！对了，井野，我刚刚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春野樱一股脑地全说给山中井野，明明是梦，却又有着不是梦的真实感。
　　金发女子不以为意地看了看她，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一定是太累了！去洗个澡吧！”
　　“可是······”
　　“快去吧！晚饭我打算煮红豆丸子甜汤，怎么样？食材都买好了。”
　　山中井野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春野樱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乖乖地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咔哒！”
　　轻轻按开墙上灯光的开关，镜子里的人像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有些怪异，春野樱蹲下身子给浴池放水。
　　每次踏入浴池是都是先左脚，然后右脚。没什么特别的规定，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所以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可以默不作声地征服一个人。水面因身体的进入而剧烈晃动起来，好像很是痛苦。春野樱坐进浴池里，蜷缩成一团。这疲倦感再次袭卷上来，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突然这样累。
　　想被谁推了一把，春野樱睁开眼看了看，这次不是俯视的视角，自己就站在木叶八十一号门前。阳台上挂着洗干净的衣物，厨房里亮着灯，能看到井野在里面忙碌。
　　“井野？”大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回应。春野樱茫然地待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正想四处走走，却被脚边的一团红线吸引了注意力。什么时候出现的？线头在哪里？顺着红色纠缠的曲线看过去，一个线头就系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而另一个线头却延伸到了丛林的深处。
　　潜意识里知道是危险的地带，却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走了过去。所以说，和习惯一样，好奇心也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可以默不作声地毁掉一个人。春野樱拨开挡住去路的杂草，顺着红线摸索过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景色是千篇一律的。阴沉的天空，绿中泛黄的杂草以及与之相较颜色过于鲜明的红线。樱发女子什么都没想，只是一味地跟着“指路的地标”前进，该想些什么呢，不，不如说能想起来些什么呢？
　　“水、水、水······”不由自主地开启双唇，却发出了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词汇。什么水？哪来的水？
　　这么想着，好像真的隐隐听到潺潺的水声。在红线延伸的方向上······不知为何，心里的某处也随之躁动起来。穿过层层灌木，眼前真的有一条河，线的另一头就在河的中央。不，准确的说，是河中央那个女人的手指上系着。和自己一样的位置，左手的中指。
　　她在水里泡着干嘛？春野樱想着停在了河边。
　　“您好？”春野樱试探性地开口，心里觉得这个女人和刚才那团黑影有点相像。对方的面庞被杂乱的头发密密遮住，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
　　“水、水、水······”
　　那个女人不是在回答春野樱的提问，却也传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水？”春野樱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飕飕的。
　　风贴着水面吹过来，带着河水的凉意，春野樱着实打了个冷战。因着风的缘故，那个女人的头发微微飘动，发丝层层被撩拨起来，头发下面的脸越来越清晰······
　　“春野樱！春野樱！开门呐！”
　　有些聒噪的叫喊声，很熟悉的声音，这样的呼唤声让春野樱忽然觉得有点晕眩。橘黄色的灯光，蜷缩在浴池里的自己，是浴室啊。
　　“春野樱！”是井野的声音，语气很是着急。
　　“我在啦！”
　　“你没事吧，小樱！水都漫出来了，你怎么了啊，刚才一点动静都没有！”井野终于停止了晃动看上去不怎么结实的门，一字一句都是满满的担心。
　　“没事。”春野樱急忙去查看水龙头，果真，自己竟然忘了关住它。女生在水中打了个哆嗦，在冰冷的水里，每一个毛孔都骤然惊醒。它们说，冷。
　　春野樱狼狈地从水中爬出来，用浴巾裹好自己。到底又睡过去多久呢，温热的水都变冷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慢慢擦干水渍肆意的地板。
　　“真的没事吗？”山中井野双手环抱，一脸担忧，“这里怎么看都很偏僻。”
　　“公交车很方便的，井野，放心吧。”
　　“可是，我感觉你今天很不正常啊。”
　　“抱歉呐，让你担心啦！”
　　“别跟我废话这些，小樱！真的真的没事吗？搬到我家跟我一起住不好吗？”
　　“可能就是像你说的太累了吧，总是在做奇怪的梦。”春野樱放好拖布，简单洗了洗手。
　　“什么梦啊？”
　　“梦见了一个手指上系着红线的女人。”脑子里模模糊糊有这么个印象。
　　“诶？好奇怪啊，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啊？”
　　“长什么样？”春野樱认真想了想，梦里的景象都有些记不真切。凉凉的，似乎是风，那个女人的头发被一层层地吹开。自己隐约看到了她的脸······
　　“是我。”
　　“什么？”山中井野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那个女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