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济》獾欢

5、听说你以前跟的是别人

　　“Fiona，这次的电影由孙氏参与投资拍摄，请问是孙董本人钦点你出演的吗？”
　　“Fiona，之前你的两部电影孙董也参与投资了。请问你和孙董是否熟悉？私下里对孙董印象如何？”
　　“Fiona，请你从女人看男人的角度来谈谈你对孙董的认识好吗？”
　　“孙董对Fiona的作品熟悉么，能不能谈谈本次选择Fiona出演《烽月》的原因……”
　　问题此起彼伏，但围绕的中心出奇的一致，让人不禁怀疑是事先商量好的。台上的Fiona依然挂着官方的笑容，倒是精明世故的孙董笑得有些僵硬。今天这些记者显然就是冲着他们似有似无的暧昧关系来，而且还非要探个究竟不可。Maggie不由拧紧眉头，这太不寻常了，伸手扯了扯一边脸色已经很难看的Kelly。Kelly的火爆脾气这几年虽然跟着Fiona已经收敛了许多，可Maggie还记得当年为什么会把她从Jessica助理的位置上拉下来的原因。果然，Kelly正在卷袖子，硬生生被Maggie给打断了。
　　“看清楚是哪几家记者问了么？”Maggie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当即沉下脸。“想干嘛？又要发神经么？”
　　Kelly顿时心虚，咳嗽了两声。“这里太热了，咳咳……一家是《周末娱乐》，一家是《八婆志》，还有一家是《三周刊》……，居然连《三周刊》也掺和进来了！”Kelly哼了一声，这时候台上的Fiona已经从容不迫地回答问题。
　　“这次能有幸参与《烽月》的制作，我个人感觉非常荣幸，当时我有参加试镜，可能是事先准备得比较全面，所以导演给予了我这个机会。我在此要感谢导演……”
　　“……在座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孙董吧……”
　　“孙董和导演是多年好友，在讨论剧本时也给了非常多的意见，这也帮助了我更全面理解了自己的角色，所以我也要感谢孙董的教导……”
　　每一句必谈电影和导演，避开的是私人关系的暗礁。Fiona这套太极打得很熟练，让这里的俩人稍稍松了口气。Fiona性格圆滑，做事进退有度，温和讨喜，这也是Maggie对她最欣赏的地方。说穿了在这个圈子里混，比的不是智商是情商，这一点Fiona比同期出道的很多演员都要高明，甚至要超过了同属Maggie手下的Jessica。想到Jessica，Maggie不由叹了口气，发现身边的Kelly居然也是一脸感慨，八成也是想到一起去了。下意识地，Maggie回过头，发现身后的李尽倒是很吃惊地望着台上的Fiona，似乎没料到她能如此妥帖地避开这些锋芒毕露的攻击。
　　老实说，李尽对Fiona印象不深。海报的匆匆一瞥让她完全无法记住Fiona的脸，刚才在化妆间倒是让她见识了明星的风采，但直到现在这些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才让李尽认真地关注了这个在台上镇定自若的女明星。李尽不由自主就想到自己的笨拙。在社会版记者怀有恶意的各种提问下自己是多么狼狈啊，除了震惊于问题的无知及胡搅蛮缠之外，她做不到像Fiona那样游刃有余，只能任由别人乱写。假如她有一半的功力，恐怕现在她还在手术室挥汗如雨，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个局外人。
　　Maggie没有觉察到身后人的思绪万千。Fiona此时已经圆满地回答了所有地问题，Kelly和Jason都朝台上竖起OK手势，可自己心里却怎么都不淡定。刚才提问的几家媒体中，除了三周刊，其他都只是小报。但是三周刊却成为了扎进她心头的一根刺。作为业内规模不小的娱乐周刊，三周刊奉行的原则是：不是大新闻绝对不出动，一旦出动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一年前的Jessica就生生被三周刊摆了一刀，要不然《烽月》这部戏的女主角理应是她的。当时三周刊简直是打算把Jessica往死里整，而且身后还有一帮娱乐小报在跟风起哄。要不是公司及时调整策略让Jessica往国外避风头，Maggie觉得如果有一天看到Jessica跳楼也不奇怪。后来风头过了，公司也转向力捧更乖巧更亲民的Fiona，Jessica在国外读着短期课程，好歹是逃过一劫，可声势大不如前，虽然还是有一两家痴心的公司对Jessica不离不弃，但距离以前的广告天后却是差远了。电影剧本也不敢找来，原本一年到头排得满满的档期变得清闲无比。最糟糕的是，Jessica的性格也大受影响，变得更难相处，对身边人也越加喜怒无常。助理炒了一个又一个，公司也对她束手无策，但Maggie除了觉得头疼，却对Jessica恨不起来。相反，她把这些都怪在三周刊头上，更奇怪为什么三周刊当初不肯接受公司的条件大事化小。眼看当初围剿Jessica的声势绝非一个娱乐周刊可以单独搞起来，可它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至今她依然摸不着头绪……
　　现在，三周刊又来了。只是一个开机仪式，这次也不是Jessica，而是Fiona，三周刊的到来到底意味着什么，让Maggie感觉非常不安。之前她的眼皮一直在跳，照理说Fiona已经应付了这些攻击，她应该放下心来。但眼皮跳得更厉害了，Maggie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多虑了还是说真的还有她没有预料到的后续？
　　记者们对Fiona的迂回策略显然并不满意，正打算开始新一波的攻击，主持人适时宣布提问环节到此为止。在后续的一些和影迷的互动结束之后，整个仪式也就告一段落。投资方孙氏集团设置了自助晚宴招待各方来宾，招待媒体的在楼下宴会厅，而和投资方广告赞助商的酒会则在顶楼。
　　放下心来的Jason连忙把Maggie带去和广告商见面，有好几家公司有意要找Fiona代言影片中的产品。他接过Maggie轮椅的推手，冲李尽点点头，示意他来接手，李尽可以休息去了。李尽还没说话，Maggie先拉住了他，一脸诚恳。
　　“李医生，今天谢谢你的帮忙，还有刚才的配合。你能不能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我那里忙完了再过来招呼你？”
　　李尽本意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她觉察到Maggie的诚意里有不容拒绝的坚持，回想刚才自己也就是被这种坚持给拐进来的，于是就没有多说什么。她看着Jason风风火火地把Maggie推走，随后与一群人寒暄握手，热烈攀谈。四周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所谓的晚宴更像是一个商机制造会。而这时，场内突然一阵骚动，李尽拉回视线，发现不知何时Fiona换了衣服之后重新出现在酒会现场。她一身白色长裙，在灯光映衬下显得眼眸流转，清丽脱俗，宛如盛开在夜空下的一朵百合花。她进入会场后就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团团围住，随即周旋于广告商和几个重要媒体的负责人之间谈笑风生，感觉完全不像是刚出道两年而已。但是李尽感觉到这其中的虚空，这种逢场作戏的热烈并不得她欢心，甚至在这种热烈中盛开的Fiona也不让她感觉喜欢。眼尖如她随即发现孙董也进入了会场，默默地站到了Fiona身后。李尽不由自主望向了正在和广告商交谈的Jason和Maggie，发现他们俩果然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孙董和Fiona，Maggie的眉头再次拧紧，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李尽正想再探究一下Maggie的表情，发现Kelly端着食物和酒四处张望，看到自己便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喂，你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上班？之前没见你来过啊。”Kelly一向大大咧咧，哪怕对着初次相见的人也就这么随便。而且她似乎完全忘了，从刚才Maggie进来到现在，李尽就一直跟在身边。李尽看她嘴里塞的满满的还说个不停，心里一阵好笑。 “我大概只能算是个临时工。”她想了想，澄清了自己的身份。Kelly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矮油都这样，头三个月是试用期，过了就转正了。Maggie姐除了工作上严厉点，其实人挺好的，放心你留下来问题不大。”一边说，还一边老气横秋地拍拍李尽的肩膀，这让李尽哭笑不得。
　　“你不用跟着Fiona么？”李尽指了指站在孙董边上正在应酬的Fiona，看了一眼Kelly。小姑娘耸耸肩。“这种时候我在边上就是碍事，就算要跟也是暗跟明白么，要不你这么大张脸在边上实在惹眼。”她口气突然变了变，“不过能有什么事，Fiona姐搞得定。”她正想大口吞下一个布丁，李尽却冷不丁提了问。
　　“听说你以前跟的是别人？叫……Jessica？也是一个演员么？”她一边回忆一边说，发现Kelly睁大眼睛瞪着她，活像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