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吉阿玛》怜子清如水

6、第 6 章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晟敏喜欢听强仁唱歌，特别是他用藏语唱着仓央嘉措的情诗，浑厚中带着几分沙哑，起承转合间温柔无限。
　　“强仁你应该做个歌手呢，你的歌声很能打动人，恩……唱到人心坎里的那种感觉。”回家的路上，放任自由，草原一望无际，不知这歌声能飘出去多远。
　　“哦？第一次听人夸我唱歌好，还蛮新鲜的。”强仁倒颇不以为然。
　　“谦虚得假了点儿吧。”晟敏嗤笑，“我不信只有我的品味如此独特。”
　　强仁点点头，“或许你的品味就是很独特呢，又或者，你只是被歌词中的情意绵绵牵绊了。”
　　晟敏摇头，幽幽而道，“你忘了？我不懂藏语。”
　　强仁不多话，直接狠狠揉乱了晟敏的头发，颇有些莫名其妙地恨铁不成钢。
　　“发什么疯啊！”晟敏笑着躲开，却又一瞬间暗淡了神情。强仁或许是不经意的，不经意的动作，就触及了晟敏敏感而隐秘的伤口，“我不喜欢。”
　　“傻瓜啊！”强仁叹息，纵使晟敏那样强作欢笑，他心底的伤，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到家了。”晟敏扯出一个淡然的笑，“谢谢你陪我，今天很开心。”
　　“恩，那你快回去吧，阿妈说不定还在等你吃晚饭呢，她真是把你当亲儿子了。”强仁三两下捋顺晟敏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转身回自己家。
　　走了两步，听见晟敏的声音，“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回头，晟敏已经走远。

　　如蚁噬心尖的一句话，纠缠，淹没，似近若远。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你真的,认不出我……
　　你真的……
　　你……

　　我是真的,认出了你……
　　强仁无声弯起眼角,是谁曾说,他的笑,慵懒如酒窖中的猫。
　　回家去翻翻旧年写下的仓央嘉措的诗，好久好久不唱，竟然有些也记不真切了呢，对了，还有那个专心听他唱歌的人的样子，也记得不是很真切了吧……
　　强仁闭上眼睛，任思绪在脑海中凝结描摹，于是那一转身一回眸，都如初时栩栩如生，再贴近些，竟是一张属于晟敏的脸含笑晏晏。
　　发黄发脆的纸，看起来跟老阿妈一样高寿，强仁念着，懵懂少年般认真而固执。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凝望这诀别的句子半晌，叹下一口气，强仁熄灯，明天还要早起去城里上班呢。

　　“咚咚，”很轻微的敲门声，强仁的听觉反射性的灵敏起来。
　　开门，果然……
　　“你不要命了？！在高原地上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拉过湿漉漉只套了件睡衣的晟敏，塞进自己才晤暖和的被窝，烫来滚热的酥油茶的时候，看见他隐忍地颤抖，心下一软，语气便也柔和许多，“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你啊，不比我们已经适应了这高原气候，病了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