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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片段 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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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带终于带回开封府,同时带回来了一只趾高气扬的白老鼠,成天与展昭怄气。王朝第一次觉得,白色,着实明晃晃地刺眼。
这日展昭公休,一清早就见他正摆弄着公孙的菊花,几株极普通的小白菊,簇成一团,只是颜色看着忒冷清了些。地面有些微霜,已是深秋季节,府里的兄弟们都换了衫,偏他还大清早地只着了件单衫站风口里。
“多加件衫吧。”王朝在一旁提醒道。
“嗯,好。”展昭随声应和,可依旧盯着那花,并无添衣之意。
知他是不会动的了,于是去他房中拿了件黑狐袍子,细软柔顺的皮毛滑溜溜的,暖和得很,王朝禁不住来回抚了抚。轻轻走到展昭身后,将袍子与蹲在地上的他搭上,展昭转过头,抬起脸,对王朝笑道:“有劳大哥了。”
见他未梳理束好的头发压在袍子底,抬起手,饶过他的颈子,轻轻地与他理了理,发丝从手背滑过,那感觉好似方才轻抚着黑狐袍子,竟忍不住想再抚摸。
展昭低下头,自从王朝赶到陷空岛上,不顾三七二十一地跳到通天窑,抱着自己说生死与展大人在一处,心里就总有些温温湿湿的感觉,说不知什么滋味。展昭转过身,继续摆弄起花来。王朝也缓缓蹲下,在一旁看着他。
展昭略有些尴尬,只埋着头不说话。王朝心中纳闷,这几株白菊煞是普通,却总是见展昭比公孙先生那爱花的痴儿越发上心。
“大哥一定觉得奇怪吧。”展昭转过头,见王朝眼中有疑惑之色,笑了笑,知晓王朝的疑心,不禁轻轻碰触了下那几株白菊。“以前老家,后院里有许多,一园子。冬日里的花有限得很,而这花,最是耐寒的。”说着顿了顿,似回忆着什么:“娘亲那时新寡,每日天麻麻亮,她便会去园中,摘这么几朵白菊,别在鬓边,鬟上。那时家里上上下下人多,她一个年轻寡妇,辛苦操持,穿戴最是齐整考究的,没有半丝马虎。”
展昭微抬起头,娘那时的模样,现在还记得清晰。分明是最不起眼的小白菊,衬出娘如鉴的乌鬟,一身缟素,却是说不出的风致。
爹与娘一直恩恩爱爱,后来爹去了,一些八百年未谋面的亲戚找上门,明曰照顾孤儿寡母,实为分家。却未料到娘一个平日里的弱女子,后世、家业、田地件件打理得滴水不漏。那些人没得什么好处,就乱嚼起舌来。说什么爹死了,娘面无戚色,定是有些蹊跷的,甚至连看展昭的眼神也怪异起来,说这野种怎么看都不似他爹。
展昭思及此,不禁又微微皱起眉,分明是不想再想的事,为何总是有意无意间闯入。那时还太小,却也记得娘冷着面,将那些远房的亲戚一个个赶出去:“这大屋与这几百倾田地并非展家祖业,是我与先夫辛苦得来的,只是原碍着是亲戚,让你们住住也无妨。但若欺负到昭儿身上,便再无情面可讲。”
王朝见展昭面有凄容,也不追问,只静静陪他蹲在一旁。
“后来谣言越传越盛,娘终是病了,爹的孝还未满……那时也是这般季节。病中,娘依旧每日要摘些白菊别在鬓边鬟间。她总是疑心自己病容不好看,见了爹爹会叫爹心疼,每日里,即使缠绵病榻,也定是要打扮得齐整精致的。”
“有天,我起身,找不到娘了……”展昭再未说下去,其实那日他找到了,只是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白菊从里,再也醒不来。
王朝觉得心里什么被触了触,见展昭眸里似乎也有些凉意,那是他鲜少流露出的……
睫毛默默垂下,那日的情形又在眼前,娘静静地躺着,恬静而美丽,美极了,展昭见过的女人中,再没有比娘更美的。但是不知为何,娘的眼角依旧有些泪痕,是为她自己,还是为自己留在这世上的,从此后真正孤苦伶仃的稚子。
忽然身子一暖,被拥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温热而令人安心的胸膛,令展昭感到一阵舒坦,并没有避开,背抵着,微微眯上了眼。脸颊上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粗糙而温暖—— 一个若有若无的亲吻,两片有些干裂的厚实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