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鱼雨人》楚欣

2、chapte2. 向往陆地的少年

　　01.

　　这个世界。

　　这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深海之地，我本该满足才对。

　　面对这个美好的日常，我似乎有些厌烦了？

　　没有危险可言，任何生物都能够信任的世界。

　　我……

　　我忽然想去上面看看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到了上面，才能知道我是谁，我想要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生命的价值又是什么。

　　一一但是……

　　当我告诉它们我想要去上面的时候，它们都一脸吃惊的看着我。

　　“为什么要去呢，上面的世界可是很可怕的。”

　　一一我所爱之物，我不想要遗弃。

　　“对啊，人类都是坏人。”

　　一一我，真的想去找回自己过往的一切吗？

　　“人类，是不可信的生物啊。”

　　它们都一脸担忧的对我说。

　　上面的世界的确很危险。

　　但是。

　　一一身处在这里，我的灵魂在哪里？

　　我明白一旦告诉它们我的想法，我就一定挽回不了什么了，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几天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就看一眼就好。也许只是看一眼，就能消除我的疑问了。

　　于是，我离开了洞穴。

　　海水依旧是幽深的颜色，在这里，就算是做着别的什么事，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应该说生存在这里，一点都没有时间的概念才对。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是否存在意义，但是，我必须要做。

　　上面很危险。

　　这点我很清楚。

　　我唯一一次没有听大静的话，往上游去。

　　02.

　　前面浮着许多小颗粒，阻拦我前进的路线。

　　但是，就这种程度我怎么会轻易服输？我偏偏头，继续向上游。

　　每当我拼命摆动臂膀，我的心脏就会剧烈的跳动，仿佛到了喉咙，有些难受。

　　然而，一团黑墨将一切晕染开，我慌忙闭上眼，努力朝下游，最终我还是没能逃开。

　　黑墨将我包围，有些墨夹杂着海水混入我的眼睛里了。

　　离那里，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我不甘心的抬起头，模糊不清的望向上方正在抖动的泡沫。忽然一声巨响敲击着我的耳鼓膜，随后一一

　　『快点上来。』

　　『到了上面，你就自由了。』

　　『不要再被束缚了。』

　　『你的记忆，你的一切。』

　　『所有的颜色，都将与你共存。』

　　你是谁？

　　随着我的发问，声音却消失无影。耳边依旧是水流声，淡淡的，覆盖着我。

　　我想着该不会是幻听吧，这样安慰自己。在那个声音消失之后，我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一一

　　跌进了“我之前所在的区域”里。

　　被它们禁锢当中，身体不能动弹。

　　它们……

　　大静，暗子，以及我的朋友们，将我关进了牢房，身边漂浮着腐烂之物。

　　空气里充斥着腐蚀之气，蔓延着深深的黑暗，直至远方。

　　我看不到世界了，就算是我拼命睁眼，依旧是黑暗。

　　它们给予我色彩斑斓的世界。

　　它们也夺走了我色彩斑斓的世界。

　　真是悲哀啊。我轻轻感叹。

　　若之前什么话都不跟它们说，默默游走，会不会更好些呢？

　　我不知道。

　　03.

　　我第一次感知不到时间的变化，仿佛一直一直停留在这里呆滞不前，我无法改变时间，只能任由它将我拉扯。

　　我只能估摸着它们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大概是好几天的夜晚了，因为那时候，我很饿很饿。我只能用自己的饥饿度来辨认时间。

　　“我们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

　　“小纲，你一定要到上面去吗？”

　　必须。

　　“小纲……”

　　必须。

　　“小纲？”

　　必须。

　　「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必须。」

　　「不能原谅。」

　　「不能放过那些人。」

　　「小纲，不能放过。」

　　……

　　「杀。」

　　「杀了他们。」

　　「不能，放过！」

　　「必须，杀掉！！」

　　仿佛有谁在我耳朵深处说着话。

　　一点一点吞噬着我。

　　不断的说着我根本就没有产生过的想法，毫不厌烦的重复着。

　　好吵。

　　「必须要找回你的身体。」

　　「必须要杀死所有人。」

　　好吵。

　　「所有人，必须去死！」

　　「由你亲自杀了他们！」

　　烦死了……

　　“闭嘴！！！”

　　烦死了！！

　　我想将这声音停止，但是，不行……不管我吼了些什么，他反而原来越大声。

　　“堵住……”我轻轻道。

　　“什么？”它们一脸担心的问我。

　　“请堵住我的耳朵。”

　　我说。

　　它们顿时沉默起来，它们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很吃惊吧。不知道它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忽然就这样失去了意志。

　　这样，我就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了，这样也好。

　　他们一定会对我失望吧？

　　“对不起。”

　　这是我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

　　我视力恢复了，只有大静在。

　　“醒了？”

　　“对不起。”我轻声自语。

　　“不需要你的抱歉，我只想问你，你就这么厌恶我们吗？”

　　“没有。我只是……”

　　“不需要你的解释。如果你真的想去到上面的话，那么……”

　　“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大静一点都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让我坐在它的身上，一直往上游。

　　我……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04.

　　“对不起。”

　　我只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不渴望它们原谅我。

　　我是……叛徒。

　　毋庸置疑。

　　“你并不是叛徒喔。”大静如是说。

　　“你的存在，可是我们最大的幸运。虽然你有些特别，但是我们很喜欢你。”

　　“说有多喜欢呢，大概和这海一样大吧。”

　　“因为你是——特别的，少年啊。独一无二，只有我们才能够拥有。”

　　“如果哪天你对这里感到厌烦，我会带你去人类世界，那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这么想了。人类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

　　“绝对也像我一样很喜欢很喜欢你。”

　　“如果你是鲸鱼的话，那就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不过，好可惜……”

　　“不过，笑着说再见吧。努力生活，跟人类好好相处。”

　　如果，我不是特别的话。

　　如果，我没有手脚，有着尾巴；没有光滑的身体，有着鳞片的话，我就不会出现那些想要去上面的想法了。

　　“大静。”我轻声说，“对不起。”

　　“没有关系，只要你想我们的话，就在海边在心里喊我吧。”

　　“喊着大静这个名字，我就会来找你。不过我会慢点到，你要耐心等我一下。”

　　我仿佛能够看到此刻微笑着的大静了。

　　“我如果找到了答案，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

　　我努力带着笑意说，但是我此刻声音应该很难听吧。

　　“我不想道别啊。”

　　我的声音逐渐被人声吞噬。

　　这个世界……

　　黄色的，蓝色的，绿色的……

　　拥有着奇怪颜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