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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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呈仍旧对着我的乌黑眼圈大惊小怪，被我一巴掌呼过去才安静了些。
还是作别阿绿，我们打算去镇子附近问问这宅子来头，要是能够探听到阿绿前世究竟如何，那就更好了。私心里，对林呈说的关于花府小姐的事，我仍旧不愿相信，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平日里林呈有许多过人之处，我还是不愿相信。
路上，林呈顶着还泛红的脸颊可怜兮兮问我：“你是不是同我饭菜里下药了，不然我如何睡得那样熟？你昨日扯着阿绿妹妹说了什么，有什么不能叫我知道？是不是阿绿妹妹向我剖白心意了？我就知道是这样，阿绿妹妹这么羞怯，一定不好意思亲口同我说的，是不是，嗯？是不是？”
我看着林呈的眼睛：“我瞧着你这另一半的脸倒不得意，怎么样，我同你将它变对称好不好？”
林呈立刻闭嘴。
可惜镇子上对这宅子并这故事讳莫如深，我们探听半天不得结果。
我心里急的要死，埋怨起来：“哪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你不说我不说，这事才传成这个德行！”
林呈好笑，看着我一脸认真：“所以你我之间也该这样，你不说我不说，难得的情谊通通都被瞒没了。”
我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懂林呈的心，他明明那么清楚明白不要我的爱意，不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还曾亲眼撞见他与他心尖人耳鬓厮磨的模样，那时的林呈是我见过最温柔最让我奋不顾身爱上的林呈，也是我最恨最不想要在别人身边才能见到这幅模样的林呈。可是他又对我这样好，我知道这不过是他捡我回来养我长大的缘故，他将我当徒弟当小女孩养着，种种作为都是尽了本分的，是我不知足，死乞白赖不肯离开，才在他身边留了下来，才跟着他这什么遍寻世间奇事的四处乱跑。
我记起以前听来的一个故事。说是翩翩府门小姐，从小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女子相护。那女子行走江湖多年，却肯留在这样普通的一座宅邸里守着这么一位普通的小姐，她说自己没有办法，第一眼见到那位小姐，三月里余寒仍在，这小姐的笑容却化开了她心内的冰雪万千。
我也没有办法，林呈将我从且末山捡回来养大，我这一生的羁绊就是在他身上了。
余下的半天工夫，我们已然默认放弃，从这镇子上的人入手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了。我与林呈就在镇子不远处湖边草地上坐下，阳光正好，湖里头波光粼粼，涟漪阵阵。阿绿最喜欢这样的时节，可她只能躲在屋子深处，用尽全力将自己藏起来。
我与阿绿没什么不同，想触及的无法触及，多走一步就是害。
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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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
林呈正在一边想着能不能下水摸个鱼上来晚上烤着吃，却见一边林子里颤颤巍巍出来一位拄着拐杖老婆婆。
那老婆婆却是向我们而来。
我与林呈吃了一惊，大眼瞪小眼：白日里我们中哪个是惹了事？
还没想透，那老婆婆已然到了面前：“你们可是在问花宅之事？”
愈发吃惊。不过转念一想，我们这么大摇大摆问镇子上的人闹鬼宅子一事，大约镇民也都将我们划入神经病一类了吧。
我仔细打量眼前这老婆婆，精神奕奕的，衣着朴素却是一尘不染，可见平时也该是个有规有矩的人。这是，神婆？
我正发着愣呢，林呈已经答了话了：“这位婆婆，我与徒儿途经此处，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不知您所说花宅是为何事了。”
啧啧啧，把事推得一干二净不惹尘埃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厚脸皮鼻祖了。
那老婆婆却是冷笑一声：“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你不知道那宅子闹鬼的！”
林呈还是笑眯眯万年不变样子：“咦？婆婆这么说是知道那宅子的传闻了。我们两个外乡人自然是不相干的，不会多事。”
老婆婆眯着眼看了林呈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喂，林呈。”天已暗了，我跟在林呈后头，深一脚浅一脚，有些不放心白日里那个老婆婆。
“叫师傅，这样没大没小的，白养你了！”
“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林呈。”
“……哼！”拂袖而去。
我乐不可支，赶紧去拉他：“你说白日里那个婆婆奇怪不奇怪，我们问镇子上的人关于阿绿的宅子，人人都犹恐避之不及的，偏偏她却凑了上来。我觉着不对劲。”
林呈笑我：“你倒好，白白分给阿绿一座宅子了，那你也不问问原先主人怎么想的？”
他挑我的刺，我自然顶嘴：“你也看见了，阿绿那样不能见光的，怎么可能长途跋涉到那宅子里去住着？自然是，一生一世不离一个地方的了。”声音轻下来，有些哽咽。
“怎么了？”林呈靠过来，带来一阵轻盈沉香味道。
我低头，不肯看他。最近愈发的感时伤怀起来了，说句话也红了眼。
林呈也没说话，拾了衣袖起来为我擦脸：“日子越过越回去了，吃那么多倒是不会长大了。”
“不会长大才好呢。”我偏又插了一句，这一来眼泪却是扑簌簌止不住了。
林呈慌了手脚：“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让你这么委屈，嗯？”
我揪着林呈腰间衣裳，泪水落上去沾湿我也不放，低着头，却不再靠近他，只这样僵持着：“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你和苏木……”
“漫辛。”林呈握住我手，状似不经意，却用了极大力气，我觉痛，惊呼一声失了力气，林呈顺势搂我在怀里，拍着我轻轻哄着：“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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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子里，阿绿照常在门口迎我们，若是平日我一定会念个不停——若是被别的人看到该怎么办？半夜三更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不在怎么办？——此时我却哭的没了力气，林呈抱我在怀里，阿绿奔过来瞧我一眼，我的手还揪着林呈腰带，上头被我泪水打湿，更兼衣衫经我哭闹愈发不整，我们俩这时竟活脱脱似是夜里偷欢男女，我抽噎的样子还惹得阿绿不放心，自告奋勇要照顾我，却被林呈挡了。
我倚在床头，林呈褪了外衣垫在我身下，又升火煮了小米粥，本来是想着摸了鱼来煮饭吃的。这时候我嘴里苦涩，吃不下腥气的东西。林呈也不在粥里放别的，淡淡一碗粥，喂了我半天。
我心里一边受着林呈对我的细心照顾，一边又想着这样好的人，却不是我的，以后也怕与我无关，抽抽噎噎咬着勺子不放。林呈也不开口，伸出手来掐住我下巴，迫力使我松了口，又舀起一勺放在我嘴里，再任由我咬住不放，再重复之前动作，周而复始。
最后还是见了底，我偏头不看他。林呈出去放了碗，阿绿好像就守在门口，见林呈出去连忙问我如何，林呈安慰她几句，叫她不要多想，还是好好保养身子。
林呈再进来，阿绿想必已经隐去了，此时屋里屋外寂静一片。
我不开口说话，在那里低着头默着。
脚步声靠近，林呈抬起我脸，手心翻转盖在我眼上，温热的感觉传来，叫我好受许多：“眼睛都肿了。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大委屈，我养你这么大，不说事事妥帖，至少也是费心费力的。你说，我哪里亏待你了？”
我抬手覆盖在林呈手上，看不见他的脸反倒叫我多了勇气：“林呈，我们说开来好不好？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今年十七了，换做世间平凡女子，也该嫁人生子。我没那个意思，一心一意守着你，眼里心里只有你。若说我不多求什么，我自己也不信，林呈，你告诉我，要怎样，我才能站在你身边？”
“漫漫，你现在不就是在我身边？”
我想放下林呈覆在我眼上手，却扳不下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呈！”
“我是你师父。”林呈硬邦邦甩下一句，松了手。我看向他，他面色严肃，不似往常。
我愣了一下，被他突然而来的脸色吓住：“师……父……”
林呈最后看我一眼，抬手灭了屋里烛光，拢拢我衣衫：“睡吧。”
林呈，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我没有多想。
以前我也同林呈闹过脾气，林呈总是先拉下脸来哄我，温声细语的，我也立刻顺着台阶下，只是这一次，林呈仿佛转了性情，第二天大早，也没见他来叫我。我自己起了床，出门发现林呈已经不在了。
想了想，可能是我昨天确实过了头，惹得林呈生气。闷闷在房里待了一会儿，阿绿此时我是不敢叫她出来的，一个人就这样守了半天，直到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林呈还是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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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藏得这么辛苦？”
“呵。我只是不愿打扰你与你小徒弟你侬我侬罢了。”
“……”
“你可别忘了姐姐还在等着你。”
“……我记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