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鹿少年（4） ...
-
八
狼烟森林中心。
几个巫婆正在忙着淬炼血阵，而那十几个孩子和鹿少年都被束缚在血阵上空。大半的孩子嘴角是血，已经昏迷。鹿少年被撕破了衣襟，上半身裸着，满是血迹，背上用石块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仔细一看，无比狰狞，只怕普通人的心承受不住。
符号不断地涌出鲜血，他的意识已经十分微弱，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连神也救不了他。
另一边，钦槊澜努力朝着狼烟森林中心奔跑，火烧伤了她的手臂，荆棘刺破了她的皮肤，都没能阻止她奔跑的脚步。因为她知道，前方，有许许多多的生灵等着她去救。
“哈、哈……”
急促的喘息声，她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体力已所剩无几。眼前的景象在慢慢变暗……是快不行了了吧？
钦槊澜绊在了藤蔓上，摔倒下去。
不要！
她在心中大喊。
她却华丽丽地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谁？
钦槊澜缓缓抬头，发现，是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和普通人不一样，有着极为高贵的气质，压迫地人喘不过气来。不过钦槊澜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
“就这么舍命去赎罪吗？”
钦槊澜怒吼：“我可是收了委托金的，怎么能失信于别人！”
“那……那个鹿少年呢？”
“……”这……要如何回答？
钦槊澜咬咬下嘴唇，道：“不然呢，如果不是我，旦杲也不会被抓去……艾达山又怎么会……”女人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管这些干什么？走，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痛苦，只有欢乐，去了那里，你不必因为自己的过错而痛苦。”
钦槊澜紧锁眉头：“还是算了吧，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去享受呢。”
“你的母亲，你——最依恋的母亲也在那里，不考虑一下吗？”
钦槊澜睁大瞳孔，犹豫不定。
女人笑了：“我就知道你的选择，来，牵着我的手。”
“不，你想错了。”钦槊澜冷漠地答道，“你所谓的另一个世界固然诱人，但，这个世界也不差，在这里，我有父亲，有阿灵，有公会里的朋友，还有……”最后的话，钦槊澜说得很小声，脸颊微微泛红。
女人十分惊讶，不过这正是钦槊澜想要的。
“可你选择的这条路充满危险与未知，你也要选择这条路吗？”
“危险可以磨练我的意志，使我不断成长；未知充满挑战，也会有好奇和乐趣，我怎么不会乐此不疲呢？”
钦槊澜大声回答。
女人终于漏出满意的神色：“不错，不愧是‘那个人’啊。好，我现在，就将魔力借与你，顺便帮我除了那几个残留的巫婆哦。”
一道金光，钦槊澜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耗费的体力都补了回来。
“你是——？”
“我是心神，纳兰芸曦，祝你好运。”女子的身体逐渐透明消散。
“谢谢你，心神。”
“不必，谢你自己的选择吧。”
心神的话在森林里久久回荡，希望，又重燃了。
钦槊澜看看四周，树木无法动弹，只能忍受火的摧残，这种怨恨，恐怕会在这艾达山飘荡一百年也不会消散的吧。她抬头望天，天空下起了小雨，随即变大，狂风呼啸，吹散了她的头发，她没有在乎；大雨浸湿了她的衣裳，她也没有在乎。
天空从最初的血红色褪变成了灰色。
这个世界，尽显灰色。
大雨溶化了巫婆们的半成品血阵，高超的巫术全部失效。连巫王的结界也不例外，解困的公会成员向巫婆们发起反击。血阵那边，孩子们和鹿少年跌落在冰冷的地上，没有力气爬起。
钦槊澜努力奔跑，朝着鹿少年这边过来。
炼血阵的巫婆们大惊失色，纷纷念动禁锢咒，想要阻止钦槊澜，但微小的巫术，能与神的力量对抗吗？答案是否定的。
巫婆们不但没有禁锢住钦槊澜，反而遭到了巫术的反噬，疼地满地打滚。钦槊澜救起孩子们最后奔向鹿少年。
鹿少年虚弱无力。
钦槊澜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润湿了她的眼眶，滑下脸颊，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
她希望是雨水，这样救可以证明自己对眼前这个偶然邂逅的少年没有感情，也就不会为他而哭了吧？她不知道，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鹿少年对自己道出的爱语。
“旦杲，对、对不起啊……读不起。”她不停地道歉，忽然，冰凉一瞬，是鹿少年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明白……”
鹿少年微微一笑，颤抖着用嘴唇发出声音：“我，还想吃……虾米粥……”
钦槊澜一愣，哭得更厉害了：“好，旦杲，你等着，我马上去煮！你一定要等着啊！”
久
钦槊澜很努力地煮出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虾米粥，走到鹿少年跟前，缓缓跪下，道：“旦杲，虾米粥好了，快吃吧……”
没有动静。
“旦杲……？”
没有动静。
“你不吃吗？是不想吃了吧，不过你不吃就太浪费了，我……煮了好大一锅呢！”钦槊澜心慌着安慰自己，鹿少年应该只是睡着了吧。
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钦槊澜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便放弃用说话唤醒他。他拍拍鹿少年的脸，又摇摇他的身体，都没有反应。
“旦杲……
“为什么不起来吃虾米粥？这次不好吃吗？这次，有我苦涩的泪水吗？
“旦杲，旦杲……你这个……
“大骗子！！！！！！！！！”
钦槊澜握住死去的鹿少年的手，泣不成声，她的眼泪低落到鹿少年琥珀戒子上，突然，白光乍起，鹿少年最后的传音映在了钦槊澜的脑中：
“澜，谢谢你。帮我照顾好奶油。”
一只小鹿从草丛中钻出——如同那天遇到的鹿少年一样。奶油身上虽有一道伤口，却早已止住了血，已无大碍。奶油低声悲鸣。
鹿少年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不知是不敢，还是因为……
钦槊澜胸口戴着的十二星项链的宝石中，琥珀色的那一颗，悄然无息地碎掉了。
它，是代表着悔恨，还是某种隐藏着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鹿少年（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