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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1 梦里犹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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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退役的时候，刘皓退出了呼啸战队。
唐昊出来送他，手上拿着他给的新号码。他看着那个人背着简单的行李回头给他挥挥手，心里想着要是换了自己，恐怕得好好哭一场。
孙翔还不知道，刘皓说又不是退役，没必要大张旗鼓。
那个时候他还是笑着的。
新号码打不通，唐昊也一直留着，想着哪一天他再出现，我就拍他脸上！
叶修作为领队随国家队出征，刘皓一直跟了两年。
时常听到有人骂他。他父母打的电话越来越密集，他的朋友慢慢少得可怜。
他感觉自己变得迟钝，爱上了自言自语，不是一个礼拜不睡就是睡了一个礼拜，吃不下东西……他有意识地调节，但是每当情态好转，就又会产生绝望的情绪，想着叶修的时候整个人就呆呆的。
那天他穿了一套新西装，头发打理好，他就去找叶修了。清明节人少，他站在兴欣门口附近一直等。他们看见他的时候，苏沐橙要冲过来，可是叶修拉住她了。刘皓看着她们的目光，感觉自己的皮肤和内脏都在痛。
叶修自己走过来，隔着三四米远看着他，问他：“你找我？有事？”
刘皓僵硬地对他笑，“我想……请你……吃个饭。”
叶修叼着烟，仔细地盯着他看。
“不远……就在、在前面……西餐……”刘皓咬着唇，恨死自己此刻的迟钝。
可是叶修说，“那走吧。”
两个人隔着一拳的距离，走在路边上，没人说话，没人笑。
刘皓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说恭喜他，然后对他道歉，可是他张嘴的时候，西餐厅已经到了。
他小声给自己点了个套餐，叶修说：“跟他一样就行。”
服务员一走，叶修问：“什么事儿，说吧。”
刘皓握紧手，心说你别怕。“恭喜你，叶队。”
叶修随便一笑，“哦，谢谢。”
餐厅没有其他客人，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刘皓和国家队领队坐在一起吃饭。哦，除了服务员。
就这样一直干坐着，直到菜上齐了。
叶修没吃沙拉，直接开始切牛排。
刘皓想，如果不快点说，不快说出来，他就要走了。
“叶队。”
“嗯。”
刘皓说：“我想，跟你道歉。”
“对不起，当年的事，把你……挤出去。”
“对不起。”
“一直……一直针对你。”
他脸上抱歉的笑，配着苍白瘦削的脸，看在叶修眼里还挺可怕。“我说，你病了么？”
叶修又吃了口牛排，“反正都过去了，你也遭报应了不是？怪你也没用，再说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用君莫笑。”
刘皓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低着头，想着在青训营的时候，面前的他是那么不可一世，在自己眼里心里都是个王者，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队……”
“行了，别说了，歉也到过了，往事也别再提出来倒胃口。谢你招待，我吃饱了。”
叶修起身就走了，刘皓一直低着头。他开始慢慢吃掉自己的那份牛排，就像吃掉他曾经种下的恶果。吃了不到一半，他就吐在洗手间了，呕得嗓子都哑了。
但好像谁都不知道叶修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叶修捂着胃回去，躺了一下午。
刘皓回家，被父母抓着问，刘皓说手机静音，没听见。正好来电话，非凡。
刘皓母亲接电话，石非凡问“皓皓今天和谁去吃饭了？我好像看到他。”
刘皓的后半生都在感谢这个巧合。
石非凡下班去吃饭，看见他和叶修一起，这才想起来打个电话。刘皓母亲想起她爸是犯罪心理学教授，肯定有法子。
刘皓母亲和石非凡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她爸爸一直感慨，如果不是刘皓中途退学，两家就是亲家了。小时候刘皓拿非凡当妹妹，长大后非凡的弟弟就是刘皓。
巧合的是，石非凡有一个叶秋上司，两人相恋两年半，准备结婚。
商量好诊治事宜，已经入夜，刘皓母亲习惯性得去看看刘皓。
房间里酒味弥漫，酒瓶子倒了十数个，刘皓已经晕倒了。抢救及时，医生说，性命无碍，但是很有可能双目失明，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在刘皓还昏迷的时候，叶修起来给他发了个□□息。
君莫笑：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君莫笑：刘皓，你还是好好做人
君莫笑：你祸害的我还不够本么？
君莫笑：好好过日子，别再恶心哥了
他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刘皓，让他淡出自己的生活，看他那个不像人样的脸，恐怕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他就别再自讨苦吃，离他远点儿，谁也不会受伤难过了。
他也不会再惯着他了。
第四天叶秋联系叶修，让他去医院。石非凡来接他，一路无话。
病房里，刘皓靠坐在床上看电视发呆，听见脚步声抬头看，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像轮廓。
“是谁？妈？妈？”
没人答，刘皓自己吓自己，攥紧了被子，“你们什么人？”
他听到叶修冷硬的声音，他说：“是我。”
“……叶哥！”
叶修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
刘皓的视线在他身上，但是像聚不了焦一样，眼珠乱转。刘皓忽然低了头。叶修看见被子都湿了。刘皓哽咽：“你……你……”
“你这是作啥呢？”
像是早年青训营里的新蛋纯洁晶亮的眼睛一样，刘皓的眼睛他一直无法忘怀。惊喜又犹疑地喊他叶哥，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恩准。那个时候年轻啊。
叶修一手托起他下巴，“别哭。”
“我没怪你。”
“别再用社交软件了，都删了。”
“等你能看见了，再来见我吧！”
叶修转身走，关门之前，听见他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
走的时候身边一对父母经过，“……抑……症……治疗……王先……”叶修眼看着他们进了刚才自己出来的房间。
叶修还是走了，他以为自己帮不上忙。
再之后的半个月里，叶秋天天给他汇报情况，烦得他晚上睡不着。突然有一天没消息，第二天还是没有，第三天他就去问了，听说回复的很好，视力也正常了，在接受心理治疗。
第二天王杰希问他，你知道刘皓抑郁症？
叶修问：你怎么知道？
王杰希说：虽然违背心理治疗的原则，但是，他在我爸这儿治疗，情况不太好，听说已经自杀过一次？
王大眼：恶人恶报，你高兴吧。
君莫笑：我不高兴。地址。
王大眼：要是可怜他，你就离他远点。
君莫笑：以前我也这么想。
要是想他好，就离他远点。
治疗的效果不太明显，他反应是正常了，但是还会自言自语。叶修出现的时候，他还在说。
“我一想你你就出现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呀？”
“是。”
刘皓惊。
“你怎么没来见我？”
刘皓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觉得如果这是梦，肯定有什么细节会失真。
“哥是真的。”
“过来看看你。”
他哪知道这一看就再也没能转身？
俩人在王杰希的公寓里住着，对刘皓父母说是封闭治疗，由王杰希他爸看着。实际上是叶修看着他，啥都不干，就看着他。
前几天刘皓受宠若惊，夜里瞪着眼睛睡不着觉，偷偷去叶修房间外面“看门盯梢”。后来被叶修发现，俩人开始睡一屋。每天吃外卖，有时候王杰希给送点吃的。闲着没事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吧？王杰希提议让他俩打荣耀。但是刘皓手抖。
后来就是他看着叶修玩儿。
一直这样看还不把人看傻了？王杰希指责叶修玩儿起荣耀就没有眼睛了，叶修有点自责，憋了半天想了法子——出去散步。
一开始，走路上没人说话，刘皓咬得嘴唇上都是血印子。北京人流量多，有一天上午散步回来的时候，叶修把人弄丢了。出门都没带手机，上哪儿找人？还是个抑郁症患者，当时叶修想：这是真想不开了？故意走丢了，然后出个车祸，这人就没了……他心慌的不得了。
叶修又仔细找了找，其实人就在原地等他呢，玻璃里面的刘皓笑得发自肺腑，手上脸上都蹭上了泥巴，发现他后一抬头，惊喜地叫他：“叶哥！”
叶修那一瞬间整颗人都软了。
后来叶修让他爱干嘛干嘛，刘皓想了想，动手学了做饭，手上刀切的、油烫的都是伤口，但是他做了一上午的宫保鸡丁却是叶修爱吃的。就是特别咸，叶修喝了一下午的水。
第三年的荣耀世界联赛，叶修没去。他带刘皓回了H市，叶修问他说：“你跟不跟着我？”
刘皓点点头，问他：“你会不会嫌弃我？”
叶修说：“我他妈给你当了半年柳下惠，你连个手都不给我拉？”
这下狼性暴露，刘皓去了半条命。
事实告诉我们，任何有爱的行动都是需要攻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