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琴》牧儿调调

4、临终遗言

　　在要离开谷的前几天师傅把雪迁唤到跟前。

　　“暖儿，十年就过去了，如今你也快14岁了呢，如今自己的内力也不错了，出了谷也不再觉得那么冷了，明天你就带着雪迁琴出谷吧。”

　　凤凝渺在这十年里又老了一轮，不过这次是真的老了，雪迁强烈的感觉到师傅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是真的老了，看透了似的，没有无奈，没有期许。

　　凤凝渺唤雪迁坐到自己身边。雪迁听话走了过去，坐下，楞楞的看着陪了自己十年，照顾了自己十年，教了自己十年的老妇人。

　　这十年里雪迁不是没有想过爹爹和娘亲，还有爷爷，还有常年在宫里陪皇子伴读的大哥和二哥，每每觉得这么多年父母都没有个孩子在身边承欢膝下，也是很可怜的，但这位师傅的慈爱也是让自己万般不舍的。雪迁入神的想着心事，突然感觉身下一疼，居然是被凤凝渺封住她几处大穴，动弹不得。

　　雪迁心里隐感不妙，却只听师傅在我耳边说“暖儿长大了，为师该告诉你些事了。”

　　雪迁张口欲要说什么，被师傅的话拦下来
　　“听为师说，时间不多了，你是凤家的嫡女，自是以后要为皇后的，断不能如师傅一下付了天下，想以前还小，你父母自是没有告诉你，这皇子登位与其说是皇上下的诏书不如说是凤家的嫡女为大烨选的君王，每个帝王自是有很多皇子的，但被凤家嫡女相中的才有资格做君主。”

　　我不禁一颤，那不是我来选皇帝么，真是太荒唐了！

　　凤凝渺忍痛的抿了抿嘴后又开口了

　　“大烨开国之日，便定下了这铁一般的历律，皇子由龙家出，君主由凤家定！当年为师脱离了凤家，的确给凤家造成了很惨痛的影响，同时也让天下大乱，因为没有凤家嫡女择夫，就没有人为天下人择帝，几个皇子便开始了互相讨伐争夺帝位，天下大乱，虽然最后胜负定了，皇帝有了，但几年战祸下来，国已不国，为了担起这罪责，我父亲一力承担了下来，用凤家的家财重修天下，硬是没有用国库一分钱把这千疮百孔的大烨硬生生拖回了轨道，父亲也因为这殚精竭虑，最终累死。。”

　　一向冷静自持的凤凝渺这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当年那个美丽的女子，为了自己的愿望而使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更害自己父亲早逝，这是多大的罪孽呀，纵使她救下全天下的孤儿只怕也不能弥补她心中的那块伤疤吧。

　　“暖儿，你择夫婿是天下的事，莫要为了一己之私，宁天下不得安宁！”

　　雪迁颤抖着，担心师傅再次裂开的伤疤不能愈合，心里想安慰却也不知道如何说，因为自己曾也多少次的想离开，想过自由的生活而不是被这深宫怨闱所困，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一定爱的男人，更是不想成为这个男人三宫六院中的一员，那怕自己是尊贵的一员也是不行的！

　　前世的记忆在作怪，雪迁喜欢单纯的爱恋，海阔天空的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然而今天师傅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与极度的悲痛中，难道自己真的要用自己的幸福那换天下人的幸福么？！即便是换了，天下人能知道并悲痛自己的不幸么？

　　他们可能还是觉得雪迁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吧，即使牺牲也是最幸福的吧？！是呀，这么多年来凤家嫡女所承受的没有一个人感慨同情，但在师傅为自己的幸福做出反抗的时候全天下却都把矛头一起指向了凤家，多可笑啊？！

　　想到这里雪迁心中愤懑起来，想来自己是不可能如师傅一样的，就算雪迁忍心看着天下人死，也不忍心看着爷爷，爹爹，娘还有哥哥们有事啊！师傅当年的决断让她不禁哑然。

　　凤凝渺看着雪迁久久不语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望着远方，淡淡的，有些失神。目光暗淡，却看透红尘。

　　“我会保护我爱的人的！”雪迁沉默许久，露出深深的眼神，看着师傅，铁铁的说出了这句话 。

　　师傅则开始一楞，缓缓又欣慰的笑了起来，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如今就要背负这样大的一个包袱，而能有这样的决绝却也是不容易的吧，凤凝渺这样想着。

　　看着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想到自己当年所作所为是否后悔过。。。应该是没有吧，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该无情无意的走下去，即使是哭，也要让天下为之一动，如若是笑，也要笑醉天下！

　　雪迁的穴还没解，这时凤凝渺则是出掌抵住她的后背，缓急中有内力流如雪迁体内，雪迁惊恐的想转身，却又是半点也动不了，凤凝渺的话又传入雪迁耳中，淡淡的。

　　“暖儿，为师这一辈子欠凤家的，只能还给你了，我把这么多年的功力都给你，以后你自当好好利用，为师传于你的功力如今你还尚不能完全利用，稍有不甚恐有危险，所以你去喝了为师练的‘抑功散’，以后能用为师的功力了再自行把药解了，你服了药后变的只能维持日常的抵抗寒冷的功力，和一些轻功了。”

　　“师傅，不要啊！”雪迁不能要凤凝渺的能力，凤凝渺年过六旬，把功力给了自己，一定体力不支，虚脱而亡。

　　“为师知道你做了些毒，这没什么武功你定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切记，不能乱用为师的功力！”凤凝渺没有管雪迁的阻止，继续传功。

　　“求你了！师傅，你停下来！”

　　雪迁哭的大声，叫师傅停下，可凤凝渺无动于衷。雪迁眼泪不住的流，心好疼好疼。可凤凝渺根本没在意他的哭，她的话仍是淡淡的，只是在倾述一样，不求外界给予任何安抚与慰藉。

　　“暖儿，为师这一辈子欠天下人的，只能叫你帮为师还了，我知道你天资聪颖，慧眼识君王，辅佐君王治理大烨你一定要尽心尽力啊，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毁了凤家毁了天下，不要重蹈为师的路！”

　　说完背后一松，只看到师傅倒下去，雪迁的穴也开了，回过头，紧紧抱住师傅，竟然已经喊不出什么了。

　　“雪迁琴威力无比，自是一代魔琴，善用善用。。。”
　　这是凤凝渺的最后一句话。

　　雪迁好恨，她恨自己的出生，定是自己这唯一一个能弹雪迁的人害死了师傅，她恨那琴，见到它就不会有好事！前世雪迁因为他离开了最亲的人，这世，因为他最亲的人离开了雪迁！

　　雪迁突然觉得，她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管什么劳什子天下，只要在这守着师傅，守着谷里的一切就好，只要师傅还能对自己说话，哪怕是骂自己，哪怕是让我再辛苦的练琴！然而一切都不可能实现的，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实现师傅的遗言。

　　雪迁把师傅葬在那片花丛下，她知道这片热地会使师傅过早的腐化，但是这样师傅的生命会成为了那些长开不败的花继续下去，至少在雪迁心里是永远继续下去的。

　　“师傅，你没有负天下，是天下负了你，是那些姓龙的害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