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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一无所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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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公主府外,一个白影轻飘飘的越过围墙,轻盈的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毫不停留的将身形躲藏进一棵树后,这棵树高得参天入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在两丈高的围墙外都能看到粗壮的树身,可见其高大。
天无晴打量了一下周围,曲径通幽的亭台阁楼,雕栏画砌,异石嶙峋,草花茂茂,园子里倒没看到有巡逻的守卫,省去了他不少功夫。
面对偌大陌生的公主府,天无晴摸摸树皮,他没来过这儿,根本就不清楚这里的路,这里又这么大,要是没人领路,可有的找了。
最怕还是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正想着找个府里的下人逼问一下,只听见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喘着气,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后面一帮人在后面追喊着。
天无晴盯着那个男孩,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百里流桑一个急转,蹲下身躲到茂盛的低矮树丛里,他还未发育身量不高,躲在里面倒是看不出一点异样,从树叶缝隙间看去,那几个找寻着他的侍从,浑然不觉眼皮下躲着一个人。
百里流桑黑亮大眼透露一丝狡黠,等了一会儿才悠悠的从树丛里出来,拍打着身上的落叶灰尘。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百里流桑看着地面上遮覆在他身上的高大黑影,懵懂的转过头,仰头看去。
那人逆着光,一时有些分辨不清面容,一身不染尘埃的如雪斗篷将来人的身形遮掩的一丝不露,唯有兜帽下泄露几缕乌黑青丝,垂落及腰,在白色衣料的映衬下极为醒目,百里流桑条件反射的皱巴起了小脸。
两人站立的近,他的身高只在来人的胸口处,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悲愤。
那人微弯腰,帽檐遮去了大半面容,唇边那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与他一身雍容凌人的气质有些不相符。
“小朋友是在捉迷藏吗?这样乱跑要是迷路了怎么办。”天无晴声音温柔简直能滴出水,手掌落在男孩的脸侧轻抚。
这声音如玉石相击的清越沁凉,又似山涧清泉的潺潺细流,温柔似水,百里流桑呆了呆,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朋友真乖。”天无晴将兜帽往后拂了一下,双眼在阴影下不甚清晰,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小脑瓜,唇边的笑意在背后投照的逆光下有种朦胧不真切的感觉,宽大的帽檐下隐隐露出绿意似水的眼眸,百里流桑毫无反抗,看着帽檐下的那张面容仿佛摄去了他的心神。
“你…你的眼睛…”百里流桑一怔,渐渐回过神来,就感觉头上摸着的手一僵,很快收了回去,帽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人的笑容也浅淡了许多。
天无晴觉得自己貌似又得意忘形了,自己的目的是找到穿越女的位置,现在人还没找到,这样随随便便暴露自己,实在大意了。
这个孩子年纪不大,那也不行,不像是母子,难不成是姐弟…心里猜测着,天无晴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公主的弟弟吗?”
这下却是一箭射中了百里流桑的最痛处,他可是要立志成为公主殿下最宠爱的面首,却因为年龄限制不能施展身手,恨极了这年龄的悬殊。
百里流桑奶白色的小脸蓦地涨红起来,瞪大眼睛,结结巴巴质问:“你,你你放肆,在公主府里除了容止哥哥,我可是公主最宠爱的,你…你…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最宠爱…”天无晴缓缓说出这几个字,感觉到这字间含义的不同寻常,落在百里流桑身上的眼神生了变化。
小小年纪,真是看不出来,啧啧啧。
面对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天无晴肚子又开始冒坏水了,清了清嗓子,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瞎编:“咳,我叫莫弈,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公主见我可怜,赐给我一个馒头,现在我长大了,学好了本事我是来报恩的。
百里流桑一脸敌意的紧盯,语气里带着警惕:“报恩,你要怎么报恩?”不会是像话本写的以身相许吧!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天无晴从斗篷下拿出一物,脸色一肃道:“这是我刚买的热腾腾的豌豆黄,是想以报公主的馒头之恩,只是我知道,像我这种卑微之人是见不到公主的,所以只好翻墙进来,想把这个送到公主的手上。”
他这就纯粹就是瞎扯,也不指望这小孩能够相信,谁知这么扯淡的理由,竟然被百里流桑毫无疑问的接受了。
百里流桑警惕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眉目微微舒展开来:“这样啊,那我帮你拿去给公主吧?”便伸手去拿,才注意到那人一双宛若象牙雕琢而成的手,堪称完美,他反应过来,有这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的人,怎么会挨过饿?百里流桑当即就察觉到了不对。
天无晴看去的角度真的把百里流桑面部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不由暗笑一声,又很快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装作对百里流桑僵硬的动作无知无觉,从容避开了他的手,缩回斗篷下,微微有些疑迟:“可…我还想再见公主一面,就偷偷一面,行不行?”那人的温柔的声音透着低落,带着一丝哀求,令人不忍拒绝。
百里流桑眉心拧出了一个疙瘩,泄露他剧烈的心里活动,大眼里满是纠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偷偷带你去,这事你可不许泄露给别人。”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无晴顺手拍了拍他的头,有点像摸小狗一样的感觉,毛茸茸的,软乎乎,热乎乎。
百里流桑用力抿了抿莹润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坚毅之色,此刻面对这个来历不明对公主有某种企图心的人,他是绝不能让其接近公主,让公主受一点伤害,所以他思来想去,冒着可能被被识破谎言而灭口的风险,冷汗淋淋,小脸微白指了一个方向,一个完全与之背道而驰的方向。
“你没骗我?”天无晴脸上带着融融春意的笑意。
百里流桑能感觉落在头顶的视线锋利如刀,身体里生出一股寒意渐渐将他包围,他浑身僵硬,眼神直直的盯地面,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暗咬着牙坚定的点点头,发出了一声嗯。
“嗤,你觉得我相信你的话?”天无晴忍俊不禁,一撩衣摆半蹲下来,左右手蠢蠢欲动的捏了捏一下百里流桑肉嘟嘟,白嫩嫩的双颊,看着小孩紧张的眼睛都不眨,怯生生的看着他,瞬间就被这小表情萌到了,心脏受不了的漏跳了一拍,又无良的掐了一下。
百里流桑能清晰的看见阴影下的那双绿眸宛若黑夜下倒映着月色的清澈湖泊,朦胧而神秘,纤翘的长睫倒影在眼中,也让眸色越发幽深,一瞬间,他忘记了害怕,沉浸在这他从不曾感受过的美好。
天无晴听到不远处脚步声传来,也不再浪费时间,直起身:“如果你说谎的时候能能像现在这样目不转睛看着我,我说不定就信了。”
百里流桑回过神,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反差与幻灭,瞪大眼睛:“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啊。”天无晴很敷衍的回了一句。
百里流桑像只愤怒又不能炸毛的小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天无晴,情绪激动的以致眼眶都泛红了:“你骗人!我不许你伤害公主,你是大坏人……”
天无晴挑了挑眉梢,笑容多了一份邪肆,面对这种萌物他真的忍不住想逗弄:“小宝贝,我也没说自己善良啊,好了,我现在往你指的相反方向去,必定能见到公主,到底还是要多谢你的一番指点。”
“你……”百里流桑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都抖了,天无晴看他这么大反应,都有些不忍心了,决定下手轻点。
“不行,你不……”百里流桑死死揪住天无晴斗篷,话音未落,他感到后脖颈就是一阵麻痛感传来,眼前陷入了一片无处着力的黑暗。
将昏迷的男孩放置到数丈高的粗厚的树枝杆上,又用绳子缠绑了胳膊,绕过胸口捆绑在树枝上,防止掉落。
天无晴一边打结,一边不服的气哼哼:“这么善良的我居然被说不善良,哼,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没眼力价,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可爱,敢说出这种话,我早就把你剁了喂狗了,让你见识什么叫大坏人,哼。”
枝繁叶茂的树荫下方,几个返身寻回的侍从青石小径上匆匆而过,没发现头顶上躺着的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百里流桑。
春风拂过,树叶晃动,发出“簌簌”响声,一道白影从墙上翻了过去,就在十几步处,一个背对而立的守卫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响,看向声音来处,并没发现什么,抠抠鼻子又转了回去。
天无晴刚一落地,就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落地声有轻有重,还不止一人,他也来不及细看来人是谁,身形如风闪到了一旁的宫殿的转角,从墙角探出头偷瞧。
一个明显是婢女的女子微低头,恭顺对另一人行礼:“公主吩咐奴婢,请天师大人在此处稍等片刻,公主稍后就来。”
“嗯。”
天师大人并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相反,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一身笼着薄纱的紫色锦衣在春风里飘飘欲飞,白皙俊俏的侧脸在阳光下恍若无暇美玉,眼眸清明又澄澈,纯粹干净的如同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污浊。
再看到天师大人那刻,天无晴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手环持有者,真的有种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他头上的感觉,让他几乎喜极而泣,忍不住用像狗狗垂涎肉骨头的眼神盯了天师大人手腕上的银质金属手环三秒,他缩回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吐出,定了定神,眼中的火热渐渐熄灭,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他对这位少年天师一无所知,此人年纪轻轻就成为天师,怕是有什么不凡的手段,再加上那个不同寻常的手环,不得让他谨慎处事,此刻他又身在公主府中,人生地不熟,路线不明,必然要有十足把握才能出手。
天无晴决定先观察一下为妙。
又想起天师那样纯粹干净的眼睛,天无晴心里默默点评了一句:
这个天师看起来挺单纯挺好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