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番外《无心者》 ...
-
8.邱大爷
听张渊说，五青过了23岁生日就结了婚，结婚后又马不停蹄的生了百蓝，可谓是人生几大要事都飞快地滚了个遍。
百蓝今年三岁，小男孩儿很聪明，开裆裤都不用穿了，性格还文静，乖乖巧巧的。
然后他嚎了一嗓子，说饿了。
邱雀和张渊这俩人从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尤其是这么个奶孩子，他俩只一起陪过猫。一听百蓝说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个窝厨房里煮粥，一个蹲饭厅里泡奶。
把奶嘴一塞，百蓝就安静了。
“待会你喂他吃点蔬菜粥。我帮他把行李收拾一下。”张渊提着百蓝的全部家当，和邱雀说道。
邱雀满眼闹桃心的看着小朋友喝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张渊把百蓝的东西拎他那边去了，他是主卧，房间较大也是双人床，百蓝肯定是和他睡一起，邱雀也才是个半大点的小屁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没差，能照顾好才怪。
他收拾完就给薛君打了个电话。
和薛君说关于五青的事，薛君比较淡定，了解完说了声谢谢，他就突然转了话题。
“你见着那个助理的房东了吗？”
张渊沉默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试探的问道：“老板，是您做的？”
“嗯，找了个人。”
“……谢…谢谢老板。”
“不用。”
他满怀心事的挂了电话。
张渊总觉得好像有很多人都误会了他和邱雀什么。
但他居然不讨厌这些误会。
邱雀在客厅里陪百蓝玩，张渊怕他们坐在冰冷的瓷砖上着凉，又从柜子里翻了条大毛毯铺上了。
百蓝捏了捏邱雀的狐狸抱枕，邱雀在旁边嘀嘀咕咕：“你看，像不像他？老奸巨猾喔。”
小孩儿喝完粥，玩完玩具，又嗷了一嗓子，说困了。
邱雀屁颠屁颠地抱着百蓝去洗脸洗脚刷牙，还给他换好了睡衣，百蓝不声不响地由着邱雀，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你和狐狸叔叔一起睡，他的床比较大。”邱雀打开张渊卧室的门，把百蓝领进去：“乖乖啊。”
他可喜欢小孩了，从小到大邱雀也只能羡慕其他人有弟弟，然后到家里给自己的变形金刚取名为大毛，二毛，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弟弟。
虽然百蓝应该叫他叔叔。
百蓝站在门口看着那张大床，问：“是我一个人睡吗？”
“不用害怕啦，那个叔叔陪你睡。当然了你要哥哥陪你也可以。”邱雀充满怜爱地摸了摸百蓝软趴趴的头发，心说果然还是小娃娃，离不开大人。
张渊洗完澡，听到这句话纠正了一句：“我只比你大五岁。”
“你不懂，五岁，就是一个鸿沟。”邱雀吐了吐舌头，又问：“蓝蓝，你要和谁睡啊？”
“我要自己睡。”
“………”
“你还小。”
“在家里我也是自己睡的。”
“………”
于是，在睡觉得时候，终于出现了分歧。
张渊家就两张床，百蓝看上了邱雀那个小房间，坚持说要自己睡，邱雀怎么劝说都无果，心说这还是个裹尿布的年纪，难道豪门家的小孩儿都这么特立独行吗？
没法子，张渊打电话给五青。
“五青小姐，您的孩子……”
“别您啊您的。别假正经的都这么熟了。”
张渊听了，僵着张脸：“你儿子要一个人睡一间房，但你儿子只有三岁，晚上嗑着碰着谁都不知道，怎么说都没有用，你看着办。”
五青被张渊飞快地转画风给愣着了，她尴尬得咳了一声：“噢这个啊…不用担心，他断奶之后没多久我就让他一个人睡了，他也习惯了。”
“哦哦我忘了，你女朋友也在的吧？”五青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明白为什么男女朋友分床睡，难道是搞柏拉图？
“………”张渊沉默了。
“要不这样？我现在给你送个摇篮和帘子，你把他周围圈起来让他有一个人睡觉的错觉，估计就安静了。”五青建议道。
张渊心说，这什么操蛋的教育？
他深吸口气：“谢谢，不用了。”
房间内，邱雀还在和百蓝讲道理。
“你看你一个人睡晚上没人给你换尿布怎么办？这里没有奶娘保姆的，知道吗？”
百蓝的小自尊受到了挑战：“我不用尿布了。”
邱雀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张渊捏着个手机走进来。
“他睡你房间，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谁再烦全都给我滚蛋。”
邱雀想他们霸占着床，却把主人挤到沙发上去了，怎么感觉张渊那么像灰姑娘呢，他试探着问：“那个…沙发？”
“要不你睡？”张渊反问。
“当我没说。”
邱雀溜了。
张渊其实也没多烦，只是不愿多说而已，况且他晚上还有报告要打，想想也就直接从衣柜里抱着被子和电脑在沙发上蜗了居。
邱雀躺在张渊的床上，有些睡不着。
张渊这人把家收拾的整整齐齐，厨房的油烟机都闪闪发亮，邱雀上次拉开张渊的衣柜，左边是清一色的黑色西服，右边是常服，抽屉里是内衣，没有杂乱可言，把他吓了一跳。
他的被子也是经常更换，洗晒，干干净净得铺在床上。
邱雀现在盖的是张渊常盖的那一床，还黏着他的气味。
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心猿意马。
马儿在心里跑个不停。
于是他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
邱雀一边翻身一边想，张渊好歹也一米八多呢，那沙发贼短，他估摸着得曲着腿才能装下来，天气又冷，客厅通风拔凉拔凉的，那家伙能睡着吗？
有些愧疚了，一瞬间就对晚上还宠爱的百蓝颇有微词，小兔崽子搞什么中二病呢？明明还再用奶瓶喝奶居然玩什么分割主义，真是的。
想了半天，他赤着脚就小心翼翼得去了客厅。
张渊果然没睡，曲着腿靠那里噼里啪啦的打字，被子罩住了大半个身子，还有一半掉在地上。
邱雀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静谧的夜，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吓得张渊手抖关掉了正在打的报告。
嗯，没保存。
他回头，看见个“鬼”穿着白衣服站那儿，还直直地盯着他。
他皱眉：“你干什么？”
邱雀一听，就屁颠屁颠过去了：“嗯，我来考察民情呀。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张渊嗯了一下，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邱雀看着张渊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跳来跳去，他手指细长，指甲盖儿圆润有光。
“你这手不弹钢琴可惜了。”邱雀尝试搭话。
张渊顿了顿：“以前弹过。”
“啊，你学过钢琴啊？”邱雀只是为了搭话随口一说，没想到张渊居然还真弹过。
“从小开始学，到高中就没弹了。”
“为什么啊？”
“家里没钱，琴卖了。”张渊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邱雀听着觉得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怎么也不能把话题往下带了，说道：“你看我的手适合弹钢琴吗？我也想学学。”
张渊一愣，就着屏幕的亮度去看邱雀摊开来的手。
他瞅了一眼邱雀：“我的手其实很不适合，手指长了。”
邱雀汗颜。
“至于你的手，你小指短，手掌不宽，而且现在学钢琴开指时间太晚，不适合。”
他说这话的时候侧身，离邱雀很近，邱雀这才近距离的看到了张渊的手，并没有远看的那么柔软细长，他的食指都有些变形了，而且还有明显的茧子。
邱雀心说他哪是为了弹钢琴，这摆明儿了就是为了和美男亲近亲近，谁知美男一本正经的不给机会，放在网上肯定是，妹子喝果汁喝醉让汉子送，汉子还扭头就走的那种人。
“你手怎么了？”他吃豆腐般的捏了捏张渊的掌心：“好像有点翘？而且好冰好多茧啊。”
张渊垂眸看着自己被捏的地方：“变形是弹钢琴弹得，粗糙是因为拿枪拿的，冰是因为睡沙发睡的，你想听哪个？”
邱雀噎了，连忙摇摇头。
张渊又继续打他的工作报告，邱雀蹲他身边看着，看了半天，心事奔腾，他犹犹豫豫的开口：“咱俩一起睡吧。”
“一起睡”，这要搁以前是耍流氓，搁现在是约炮，邱雀深怕张渊误会，又加了一句：“我看你那床也够大，你睡沙发多不好，那腿曲着的，还冷。”
张渊抬了抬眼皮：“不用了。谢谢。”
邱雀有些不爽了，按理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渊还拒绝，这不摆明了是怕他邱雀觊觎他小菊花嘛，gay怎么了？喜欢他怎么了？就不能睡一张床吗？
好像还真不能……
“唉。”邱雀叹了口气，讲真，他不指望张渊看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能一直喜欢张渊，可俩人曾经多狗血那也是曾经了，没必要搞到这种每分每秒都是尴尬的程度吧？
“张渊，我认真说，我虽然是个喜欢……曾…经喜欢你的gay，但我现在真没什么其他心思了，咱俩意思意思做个朋友，正常处着行吗？整天碰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张渊停下了自己的手，心里不是什么滋味儿。
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说“行”会错过什么，说“不行”会错过的更多。
“我会…失眠，可能会吵着你。”
“哎呀巧啦！我也失眠，要是晚上碰见了还能来个二人转。”一听是这么个理由邱雀又活起来了，嘴唇弯弯的，笑得很开心。
张渊呼了一口气，也微抿了下嘴角。
然后俩人就跑房间里去了，一人一个被筒，一人睡一头，张渊床头，邱雀床尾。
窗帘没拉，月光很亮。
张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失眠是常态，以前一整夜一整夜都没睡着过，后来稳定了也只是晚睡了会儿，如今貌似又恢复了那时候的状态，夜晚如白日。
他一失眠就会想事情，可一想事情就会失眠。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的食指弯，还会翘，指腹多肉，看起来细其实很粗粝，这是一双典型的弹钢琴的手。
小时候他坐在钢琴前每日弹个不停，妈妈就站在身边，唠唠叨叨地说：“好好努力，不要给你爸爸丢脸。”
即使他不喜欢，他也很努力很努力的练习，每日敲的指尖阵痛，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人生的前16年都没见过所谓的爸爸。
又比如后来卖了琴，做了打手，跟了薛君，拿了枪，扣过扳机，沾满过血。
比如遇到了邱雀。
刚刚还说二人转的人此时已经睡着了，呼吸声细微，像人在他身边耳鬓厮磨。
张渊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钱财，名利，该有的都有。
而爱情，是他最不屑拥有的东西。
说喜欢他的人很多，为了钱为了欲望为了脸为了兴趣，很多人都能说喜欢，可真心实意的又有多少？
当初他是真烦邱雀，他很讨厌那种不谙世事的单纯劲儿，仿佛对什么事都热情似火的，包括感情，还总黏着他，一厢情愿的关心，近乎讨好的凑近乎，死皮赖脸的，怎么也无视不了他的存在，像一根钉子，扎扎实实地钉在心口里。
可是又习惯了，习惯了这人跟在身边笑的眼睛弯起来，习惯了这人发的乱七八糟的短信，习惯了这人变着法子叫他的名字。
如果只是习惯就好了，张渊看着邱雀掉下大半的被子，默默的想。
可如果只是习惯，会出现懊恼，赌气，忐忑，尴尬，紧张这样的情绪吗？会手心出汗，会脸颊发烫，会心跳加速吗？
会有那么多为什么吗？
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情？
“啊啾！”
邱雀打了个喷嚏。
张渊皱眉，停下思绪，叹了口气地爬出了被窝，到床沿处给他捞被子。
邱雀睡姿很不雅观，鼻孔朝天，嘴角还有可疑的亮晶晶的液体。
然后他翻了个身，把在床边儿上的张渊给挤下去了。
“咚！”一声巨响。
张渊后脑勺着地。
什么文艺的，伤春悲秋的，什么情情爱爱，什么期期艾艾，全都被现实灭的干干净净。
“怎么了怎么了？！”邱雀惊吓的坐起了身，茫然的四处望，手里还紧攥着被子边儿，标准的电视剧做噩梦醒来的姿势。
“你怎么会在床下？”邱雀眨眨眼睛，看着张渊，又惊奇，又无辜的很。
张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邱大爷，您猜。”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番外《无心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