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被雨淋湿了》梅川秋子

10、喝断片了

　　喝断片的人生就好像卖出去版权的网络小说，故事情节提纲框架都在，可是你冲破浩瀚宇宙的想象力却永远无法预料影视公司到底会给你呈现出什么样的画面！

　　乐无忧残存的大脑记忆中隐约有一只大手粗暴地夺走她手里的酒杯，然后被人，应该是莫艺林连推带搡揪出了包间。应该是出了包间吧？因为嘈杂刺耳音响声瞬间变小了。

　　隐约中她还看到了赵老板，莫艺林可能发了疯，赵老板来劝和结果摔了一跤。之后，可能真的是喝大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迷蒙的眼里她看到所有人都脑袋朝下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又醒了，因为被莫艺林扔进了沙发摔醒的。她依然记得隐约中莫艺林挤在她身边，黑着脸大声骂人：“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有人欺负你，不知道反抗啊！！”

　　呸，你想让我怎么反抗，要不是在你朋友面前给你留面子我早就扑过去挠你个大花脸稀巴烂，还敢泼我！没事抽风玩，可是也不带你这么过分的！！我招你惹你了！！

　　她在心里连骂带哭，对莫艺林连撕带咬，可是却对着莫艺林吐出一缕裹着浓重的酒气味不争气：“我不忍心……”

　　“你知道这是几吗？”莫艺林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也对，老虎狮子也有玩累了安静的时候。

　　她努力瞪圆眼睛，虽然有无数个重影在眼前飞，可是她看得出来，那是一根手指头。
　　再指我我就咬断你的黑爪子！！反正喝醉了不犯法，打死不承认！

　　莫艺林的黑爪子依旧指着她不过她却没敢咬下去，但是故意学着他惯有的不屑说：“不就是一根手指头吗，别指了！”可是咽了口唾沫，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莫总，我没醉……”

　　“果然千杯不醉不是浪得虚名的，我还以为你早就挂了，没想到稳如泰山屹立不倒……”她的耳朵里又钻进了莫艺林欢快如歌的声音。

　　莫艺林啊莫艺林，my曾经lover，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了呢？是你强迫我来的，你失忆了吗！！

　　“你是哄我的吧？当年是真的把他们全喝倒了？”莫艺林那张笑大了的脸凑过来问。

　　赤裸裸地讽刺！变态的富二代，杀了人还挤过来装无辜，看热闹！
　　千杯不醉个屁，姐姐我第一回喝酒，男朋友劈腿我都没这么喝酒，我都没这么伤心过！！

　　“我错了，你是真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莫艺林声音更加欢快了。

　　“你以为我傻呀，那样喝早就挂了。你以为我中途出去好几回，干嘛呀，遛食呢？”她伸出食指，指向嘴巴然后做了个勾回的姿势，接着干呕了一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什么！你去抠呕？！”

　　没法子，遇到你这样的变态老板，我只能拼了……

　　然后……没然后了。接下来就是早上醒来那惊天地泣鬼神惊世骇俗的一幕。

　　这就是乐无忧将所有记忆碎片记在本子上，像小学生做排序题一样严格遵循逻辑整理出来的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但是，他泼我酒来着，他凭什么破我酒？我回家了，我怎么回的家来着？——乐无忧还是想不通。
　　“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惊天动地笑抽抽的声音，乐无忧抬起眼皮才发现季瑞泉手持自拍神器笑大了。

　　“阿姐，你沉思者啊，给马桶当代言人呢！！”笑抽了的季瑞泉好不容易止住笑，说了这句话之后又喷了。

　　乐无忧正在疑惑这家伙哪根弦搭错了，季瑞泉已经走过来把手机亮在了她面前。

　　妈呀！乐无忧呼啦跳下来，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洗手间，正坐在马桶盖上，那个身子佝偻，托着下巴，目光神游的样子……活生生就是在给马桶当代言呐！

　　乐无忧连忙逃到水盆边上匆匆洗手以掩饰自己刚才神不在家做出蠢事的尴尬，可是季瑞泉不甘心追在她身后喳喳地问前一天的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看了一眼季瑞泉，她那渴望的眼神，急切的语调……简直和八卦同事们跪求知情者爆料时候一个样，一股子不祥窜上来，乐无忧顿时感觉有点惴惴不安。

　　“我问你，一字不漏地给我说清楚！”乐无忧把季瑞泉拽到她身边，用这辈子最严肃的表情命令道，然后一个难以启齿的柔弱声音冒出来：“我……是怎么回的家？”

　　接下来，季瑞泉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乐无忧回到家的整个过程，弥补了乐无忧“然后”之后的记忆空白，情节是完整了可是得到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醉酒版本。

　　季瑞泉的记忆中，她的电话响了，是乐无忧口齿不清咿呀乱语哭哭喊喊的声音，还没等她表示震惊，长腿欧巴大BOSS莫艺林温和如风的声音就通过电话扣动了她的耳膜：“季瑞泉是吧？乐无忧喝醉了，正在楼下……”

　　带着对阿姐乐无忧居然喝酒而且喝醉的震悚，以及对长腿欧巴大BOSS大驾光临的震惊季瑞泉以狂风扫落叶般的迅猛稍作打扮了一下冲到了楼下。

　　乐无忧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发型全乱，衣衫不整，哭爹喊娘，纵然是号称真汉子的季瑞泉都架不住他，结果……

　　“结果，大BOSS一蹲身用他玉体金身将你华丽丽地扛上去了！”

　　扛上去？！难道这就是天旋地转所有人拿头走路的真相？可是，我的记忆混乱了吗？这不是回家之前的事情吗……

　　“我干什么不该干的了吗？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乐无忧一把抓紧了季瑞泉的胳膊，一脸恳求。她多想得到一个坚实的否定，但是——

　　“你喝酒喝嗨了，抡起酒瓶子往身上倒，从头到脚都是……”
　　乐无忧感觉自己浑身发麻手脚冰冷，抖抖地问：“你确定，就算酒后乱性我也不会这样吧？”

　　“这有什么呀，喝醉了嘛。不过，你骂人才叫经典……阿姐啊阿姐，我可真没瞧出来，原来你的内心这么邪恶！”

　　轰隆一声惊雷，乐无忧的大脑暂停了两秒钟运转……

　　“我的妈呀，你损人那叫一个犀利！怎么说呢……嗯……这么说吧，如果损人是一种惩罚的话，那么被损的人宁愿选择被千刀万剐……”

　　轰隆一道闪电，乐无忧被霹成了两半……

　　“我……怎么就邪恶了？我说什么了！？”乐无忧抚着心脏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什么话都有，还有几句太经典了：人生苦短，好人难当。天有不测风云，人会朝三暮四。前任是奇葩，初恋是变态。小三强悍斗不过，老板无耻包租婆……等等等等……”季瑞泉顺口溜似的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眼来分明是“阿姐，原来你还有这副嘴脸”。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乐无忧的身上，瞬间青烟一闪，只剩下一堆骨灰……

　　是我自己泼的酒？可是，莫艺林居高临下黑着脸泼过红酒的画面实在太真实了——根本就不是我臆想的！……吧？

　　是我自己耍酒疯泼的，还是莫艺林耍酒疯泼的？——一对乐无忧而言这依旧是两个科学无法解释的千古不解之谜。

　　但是，经过一天的“宅斗”（乐无忧自己对宅在家里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简称）之后，乐无忧确定了两点：第一，这次她的脸是神舟返航忘了宇航员——丢人丢到了到外太空！第二，大BOSS莫艺林赏的这口饭太丰盛，她消化不良吃不了……

　　“莫总……”乐无忧咽了一口吐沫，说：“莫总……我……”
　　“别结巴了，有话说话。”莫艺林抬起眼，一脸平静，常有的不耐烦含量明显减少，“你犹豫半天，是为昨天的事向我道歉吧？没关系，喝醉酒的人总会说些胡话，做些荒唐事……”

　　道歉？向你道歉？！肿么回事？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吗？他怎么抢我台词？！

　　“道歉？”乐无忧脑子里冒出来无数疑问和感叹，手里还抱着用来掩饰紧张的文件夹子，活生生就是个满脑袋插着问号和感叹号的自由女神像！

　　“是啊，你喝的不省人事，还乱耍酒疯，说是要过泼水节，往自己身上泼酒罢了还要往别人身上洒……”乐无忧几乎都能听见莫艺林嘴角争先恐后往外窜的笑声。
　　“明明是你泼……泼水节……呵呵……”乐无忧哭喊着脸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怎么这么离谱，可是和阿泉说的不谋而合，难道他泼我的画面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还有你的胡闹，还差点毁了我的生意！”莫艺林突然愠怒了脸不过舒了一口气转瞬就恢复了平静的语调：“好在，我已经搞定了。”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莫艺林抬起头，看着她问。

　　“呃……”可怜自己犹豫了一天一夜，打了一个通宵的腹稿彻夜难眠，可是全被莫艺林硬性植入的台词打乱了节奏，滚瓜烂熟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呃了半晌，只有悄无声息将准备好的信封规规矩矩放在莫艺林的面前，千言万语凝结成两个字印在信封上——辞职（“信”可以忽略不计）。

　　“辞职？”莫艺林的语气里竟然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将她的信随意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是不屑的语调：“老板不是你想炒，想炒就能炒的。咱可是签了合同的。”

　　“莫艺林……你是故意的……”乐无忧看着他眼睛里的挑衅终于幽幽地吐出这句话，莫艺林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问：“我故意什么？”

　　“你一直在我面前炫耀，炫耀你的成就，炫耀你的财富，就是为了让我自卑难受后悔是吗？”乐无忧声音很没有底气，但是却说得异常平静。

　　“自卑？难受！后悔！？”莫艺林猛然站起身子，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乐无忧感觉自己的心都抽疼了一下。
　　果然，莫艺林晃着自己的右手直吸溜，暴怒的霸气瞬间侧漏，像个滚圆的气球刺——扁了蔫了。

　　“我的手啊……”莫艺林吹着手指，瞅了乐无忧一眼，乐无忧正等着他手上的伤痕发呆，被他一横回到了现实，瞬间小脸涨了个通红。

　　“辞职的事情已经随风飘走了，刚才的话我权当没听到了。在你走出去在外面帮我把门关上之前，我只说一句——你小人之心误会我了。”莫艺林说这句话，盯着乐无忧面无表情。

　　乐无忧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理解他后半句话的意思，心有不甘，但是赶紧退了出去，在外面帮她把门关好。

　　可是，我醉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乐无忧杵着腮帮子满头黑线，她努力地想，认真地想，拼尽全力地想，可就想不起来，看来就是请来了柯南小神探也未必能解开她这个科学都解释不了的谜题了。

　　哎，乐无忧长叹一声，像一个多年酒鬼那样总结道：酒精就像是84消毒液，一旦被人泼进脑子，记忆细节就会被瞬间漂清，只剩下一个残破泛白的画框，至于画面是什么内容，神也不知道！

　　“无忧，你也被老板骂了吧？”阿美见她这副可怜怨妇的神情凑过来问。

　　也？什么情况？莫艺林可是在全公司女同胞们心中有着相当良好的口碑的。

　　“你也别再意，今天心情不爽……”阿美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凑到耳朵边上嘀嘀咕咕一阵耳语。

　　乐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敢吐出来，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莫艺林打人了？还是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