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非鱼》asatuki

41、番外 顾振华（中）

　　看着她病怏怏捧着汉堡发呆，我很心疼。如果刮大风的那天我没有带着她到那么远的美发店去理发，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没有生气的样子，真的很让我心疼。即使今天作她的司机一整天也无法弥补这之前犯下的错误。
　　“怎么了？不喜欢吃？”
　　“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我这个人一旦睡眠不足就吃不下东西。”又是一个特征，我要记下。
　　是今天要接的这个人让她无法入睡吗？这个人很重要？比我这个朋友重要？比何斌那个哥哥还重要？“看来今天要去接的这个人很重要，竟然能让你睡不好。”
　　“嗯，很重要。两年多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果然是个重要的人！对于女孩子，说不准就是情人了。
　　“男的？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与初恋情人再见面。呵呵，不怕我吃醋么？”
　　“是女的，我表姐，相当于我的初恋了。老白，不觉得你笑起来很傻吗？”
　　受了她一个白眼，我没法再装出笑脸来，拿过她手里已经咬过的汉堡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睡会儿吧，我保证在一点半之前到。”吃完，我发动了车子。
　　路上她睡得不是很安生，下车之后在大厅的告示牌前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很担心。在遇见了她的表姐之后我的担心更甚了。是这个女的吗？很漂亮，可是一点都配不上我的赵玺。

　　我有预感今晚玺不会在酒店留宿，就算她们之间有异样的情愫，预感就是预感。在酒吧，我没有喝酒，只是在把玩我的汽车钥匙，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机上。阿卡说一点都不像我了。
　　果然，她来电话了。我赶了过去。在酒店的门口，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在冬天的寒风中看起来有点像是被人丢弃的娃娃，我很心疼，也不管她的那位表姐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把赵玺紧紧搂在我的胸前，裹紧大衣。希望我的体温能让她觉得温暖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把她送回家了，正巧今晚阿卡要赴沈明的约会，可以让她睡那个空出来的房间。抱着她上楼的时候我就在想，毕竟是个女孩子，身上没有几两肉，好轻。
　　她没有和我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和那位表姐之间一定有故事。我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吃了药之后就让她睡了。看着她的睡容，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不会是个蕾丝吧？
　　从元旦开始我就全心扑在工作上了，没有时间再约赵玺出来。这不是一个太平年，阿卡跟着沈明回东北过年，新年没过几天就一个人跑回来了。那天我从酒吧回家，看见的就是他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胸口一阵一阵发闷。好久没有看见阿卡这个样子了，自从蕙岚走了之后……
　　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阿卡哭。他也没有看向我，就是坐在那里无声地哭。
　　就这样过了多久？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没有人去在意时间，就这样。在我移动之前，我已经考虑好了一个问题：我还是最喜欢阿卡，就算是赵玺这样的宝贝，也无法顶替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赵玺，我只能像个哥哥一样和你交往了，我最想要的还是阿卡。好多年了，一直是。
　　相通了这点，我觉得自己迈出去的脚步好轻盈，我把阿卡楼进怀里。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就算你以后怪我卑鄙也好，我要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沈明有结婚的对象了。”阿卡在我的怀里低低地说。
　　其实我已经在磊哥那里听说了一点，在这个圈子里，结婚是正常的现象。
　　“没关系，你还有我。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支持你。”这也是当年我在蕙岚的灵位前对着蕙岚的照片发下的誓言。
　　“我没有立场去阻止他。所以，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好，我听你的。”
　　小心翼翼陪在阿卡的身边，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陪着，但是我感觉到他逐渐放宽的心。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开始积极准备考研的事情，买辅导书，报辅导班。日子渐渐回复到正轨上去。

　　到了四月，我的工作告一段落，开始有点想赵玺那个小家伙了，关于那个表姐的事情，她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约她出来，很爽快，把她忘在我家的围巾带去。赵玺在看见围巾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听着她在陈述和那位表姐的事情，脑海里面能浮现出一个一个的画面。呵呵，两个人，都是孩子，用孩子一样的眼光和心境在自以为是地解决着。我不能消化她们，在孤单的时候只要有个人对你特别好，不管这个人的性别是什么，都会有点这种情愫在里面荡漾，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正确把握了。
　　其实她们之间的问题很简单，需要的只是心平气和的沟通而已。我指出了这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全部看她自己了。
　　那天我犯下的错误就是带着赵玺去了沈明开的那家咖啡屋。沈明在找阿卡！
　　我回到家，果然没有没有见到阿卡，很担心，整夜都坐着等他。天亮的时候，阿卡开了门进来。
　　“我和他没有什么，只是谈话。我们真的结束了。他回东北了，我从火车站回来。”
　　“阿卡。”我走过去抱着他，“别说了。结束一段感情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
　　“振华，谢谢。”阿卡紧紧回抱着我。
　　这样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日子有点平淡。工作，回家，偶尔和赵玺见见面。
　　八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这件事情让我觉得自己至少要少活三年。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是何斌接的，虽然很有礼貌，但是冷冰冰的。回家之后阿卡也很担心地向我转述他在买早饭时听来的那些三姑六婆的议论。我想，她会打电话来的。
　　赵玺果然打电话来了，只是时间有点晚，我已经在床上补觉了。她很害怕，这很正常，无论谁遇上这种事情都会感到害怕。我向她推荐了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小区，住近点，以后我和阿卡都能有个伴。
　　我没有遗漏她在说话时的语气，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只说了一半的话。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在想：是不是该帮帮她和何斌呢？
　　十一月底，我在家里看资料。阿卡在一边接电话，开始的时候还好，声音挺低沉的，后来就越来越响。等我察觉事情很不对劲时，阿卡已经将电话摔出去了，肩膀，不，全身发抖站着。
　　“沈明你个浑蛋！”骂完了，阿卡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进房看书去了。
　　沈明的确是个浑蛋，怎么能提出那样的要求呢？这次，阿卡是彻底看清楚这个人了吧。
　　该来个彻底的了断了。沈明回S市将所有的投资撤走，回来就回来呗，偏偏又来招惹阿卡。现在阿卡的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却要来添乱子。酒吧的股份我也有份，现在易主了，我这个小股东是不是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听说何斌到加拿大去了，赵玺几天来一直在我这儿蹭饭。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样从阿卡那里套话的，竟然知道了我们的那个聚会。原本是不打算带她去的，但是在说话的瞬间我想起来沈明并不知道她是女孩子这个事实，带上她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一个“秘密武器”。
　　赵玺的确是帮上了忙，我很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但是阿卡的反应让我有点担心。太决绝了。回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和赵玺呆在客厅。赵玺是学心理专业的，一下子就说出了聚会的真正目的。呵呵，小家伙，就是在自己的事情上是个小白痴。
　　我把沈家、马家还有我之间的事情说了，我也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心迹：我喜欢的是阿卡。
　　赵玺似乎不是很意外，还能很平静地和我谈她的看法。
　　送她回家的时候又遇上了何斌，看着两人在门口互相瞪来瞪去，我感到有点搞笑：两个人在自己的感情上都是小白痴。
　　那晚，阿卡主动吻了我，让我有点意外。在他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过程中我终于听明白，原来他把我和赵玺的对话全部听进去了。我自私，甚至卑鄙，我知道结束一段感情最彻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阿卡的吻，我渴望了那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紧紧回抱着我，我想，我是没有力气站住的。
　　我和他终于真正意义上在一起了，不只是像赵玺说的“一个屋檐下的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