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寻找时间 ...
-
袭悦在外间的沙发上坐着，听不见也看不到里边的丝毫动静，不过没声音，绝对不是坏事。
她挺直了脊梁脑袋放空就这样坐了两个多小时未动，J和岩邈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副样子，漂亮利落，又呆。
袭悦闻声抬头，道：“谈完了？”
J微蹙眉，“你一直在这坐着？”
袭悦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岩邈身手拍了拍她的头：“笨丫头，这毛病就改不了”。
说罢，回头刻意对J道：“当除了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时，我这个妹妹就会全身心地只做一件事儿，等”。
我这个妹妹…J听着岩邈故意地秀跟袭悦的亲密，轻哼一声，“我找到这么呆的女人，也是够倒霉的”，说罢扭头就推门而出。
袭悦看了看J的背影，扭头对岩邈说：“乱叫什么妹妹？你今天就要回羽城吗？”语气多少有一些不舍。
岩邈笑，“明天回去，悦儿，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
袭悦不解，“真的？”这是两人谈好了的节奏？
岩邈点点头，刚惯性地想拍拍她的头，就听门外一声“袭悦，你还敢更慢一点吗？”
“来了！”袭悦对岩邈道：“走吧”。
岩邈笑笑自然放下手，“嗯”。
…..
袭悦没想到有一天岩邈会跟着她，一起去J的家里吃饭过夜，总觉得好诡异。
她坐在副驾驶，头一直扭向后方跟岩邈说话，“那岩将军的葬礼怎么办的？”
“你知道他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几个跟着他多年的老部下举行了简单的葬礼，然后就火化了”。
袭悦点点头，又道：“裘义呢，现在还跟着你吗？”
岩邈沉默了一会儿，“发配到封锁区服役了”。
袭悦噤言，她能被原谅，可裘义却是不可能放过的，毕竟当时执行任务的，是他们两个人。
J看了一眼袭悦，道：“我看你不如脸朝背后长算了，都快扭成180度了，练杂技呢！”
袭悦看了他一眼，撅嘴坐正了。
岩邈偏头看了一眼J，J皱着眉头回看，岩邈似乎有一点理解J对待袭悦的套路了。
不出一分钟，袭悦的头又扭了回来，“阿邈，许烨的腿断了，不过J说可以装上智能义肢，完全模仿真腿的灵活度，要是在许烨身上没有排斥反应，以后可以大规模生产，用在那些伤病身上”。
岩邈笑了笑，“好啊”。
J不是军人，跟他看待问题的角度，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成为人类的救赎。
……
两个小时前。
“父亲死之前，把一切都跟我说了”。
J看着岩邈，目光依旧平静深邃，“是吗？那你听出重点了吗？”
“1100万”！
J淡笑。
岩邈继续道：“空间站上，还有110万人，明明18年前移民空间站的，是1200万，而在这些年里，人口在快速萎缩，空间站上的人，没能躲过生化伤害。”
“不错”。
岩邈目光沉稳，“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跟空间站有联系”。
J抬眸，面色白皙，神色平淡，“早在他们离开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至于人口数量，是我演算出来的”。
岩邈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办？”
J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寡淡，看似毫无深意，却让岩邈隐隐觉得庄重。
J：“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崇高和笃定吗？”
闻言，岩邈思想片刻，“有”。
他看向J，“我笃定，人类一定不会灭亡！”
J目光锐利，“为什么？”
岩邈的目光越过J，仿佛想起父亲对他的教诲。
岩邈直到成人，才发现父亲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拥护者，当时，他觉得十分震惊，因为在那之前，他只看到了父亲的强大和强势。
他靠一人之力撑起了整个战乱后的荒凉，让活着的人有饭吃，而且相信有未来，尽管岩麟对他严苛又冷漠，但岩邈仍然觉得自豪。
直到偶然接到两城以外废弃地带发来的电报，岩邈才知道，自己太天真，竟在活在牢笼里恍若未闻真正的世界。
“因为善恶从来不是人类生存的必备要求，那是社会需要的，而人类能够在地球上繁衍壮大至今，靠的是适应”。
J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岩邈继续道：“人类基因的神奇之处在于不断优化自己，以适应自然，从我们的历史来看，这种蜕变速度是呈递增趋势的，所以我相信，在走到尽头之前，我们一定能够峰回路转”。
听了他的话，J笑了一声，口气倨傲自大，“你比你父亲想法开阔一点，也比他平庸一点”。
岩邈蹙眉，刚要反驳，J就道：“别急着反驳，我说错了吗？”
岩邈垂着眼眸，不语。
“呵”，J站起，高大的身躯让狭小的房间一瞬间觉得逼仄，他手插.着兜走到了窗前，看了一眼单调无趣的边防门，又转了过来。
“我们能活着，根本就是个奇迹”。
岩邈听着，“我承认”。
J玩味地看着岩邈的背影，“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创造一个奇迹，一个让人类能继续苟延残喘的奇迹”。
岩邈心头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J高挑挺拔的身躯站得异常笔直，扬起的下巴让男人看起来倨傲又自信。
“我不相信科学，也不相信基因、进化这些屁话，这些都是工具，我们依托的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爱、自私、欲、死，这些属性才会繁衍出为我们所用的工具，而我们唯一可被利用的筹码，就是绵延不绝的时间”。
J顿了一下，“人类之前有大把的时间，可我们如何利用呢，这就是关键”。
岩邈听得清晰却又模糊，他不禁站了起来，“你要怎么做？”
这个关键的时刻，J却突然停了下来，眼里带着一丝逗弄看着岩邈，直把岩邈看得干着急，眉头皱得愈发深重。
“你...”
J这才继续道：“我要集合所有人类之力，寻找过去，关于过去的时间里，物种在面临同今天一样的困境时，是如何创造奇迹的”。
岩邈蹙眉，“人类此前并没出现过类似现在这样的灭顶之灾，我们一直处在人口增长时期”。
J轻笑，“说你平庸还不承认，可被记录的人类历史，不过几千年，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四百九十多万年，再往长远说，我们还有46亿年”。
“这…怎么可能，不要说寻找难度太大，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找的是什么，答案在哪里！”
“答案…”J顿了一下，“越是宏大，越是渺小，我相信答案就在我们触手可及，却没被看见的地方”。
……
车正式开入城区，岩邈才停止和袭悦闲谈，打量起窗外的景色。
不得不承认，他一直深受岩麟的想法影响，所以对鸦城保有浓重的排斥和鄙夷，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堂而皇之地踏上这片土地，而且必须抛掉十几年的偏见。
袭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沉默，不知道如何同他讲述这里的生活，但又似乎有义务跟他介绍一下。
“停车”，J的声音忽的响起，“我们走回去”。
话是对着袭悦说的，她看了他一眼，笑着“嗯”了一声。
以J和袭悦的立场，对岩邈说什么都会带有劝说的意味，莫不如让他自己感受，这里的荒凉粗鄙和血.性.原.始。
三人步行，本来袭悦走在两人中间，结果J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岩邈注意到他的动作，两个大男人尴尬地互看了一眼，然后岩邈默默地把头扭到一旁，J则回头看了一眼偷笑的袭悦，伸手捏了一下的脖颈。
三人后边跟着岩邈的4个属下，一脸的紧张地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突然有不法分子冲上来。
这几个人袭悦都熟，都是跟在岩邈身边5年以上的老兵，看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袭悦忍不住想耍他们一下，于是走慢了几步落在后边，对其中一个离她最近的士兵道：“大李哥我跟你说…”她压低了声音：“这鸦城乱着呢”，她抬手指指附近几座稍高的楼宇，“看着那几栋楼了没有，这个月都发生3起狙击事件了”。
那个被唤作大李的士兵警惕地扫了一下附近的几栋楼，都是两三百米的距离，密密麻麻的窗户，频繁的狙击事件并非不可能。
他一手又招旁边的士兵一起过来，才压低了声音问袭悦：“少校，既然如此，鸦城没有增加人手排查凶手，增加保卫人手吗？更何况，将军此来是商谈要事，鸦城更应谨慎才对，可这周围却如此荒凉”。
袭悦压下心底的笑意，鸦城虽然小规模的打架斗殴常有，但要说光天化日想狙击伤人，谁敢？
但她还是装作面色沉重的样子，又压低了声音道：“鸦城哪里比得了羽城，这里根本无.政.府也没有武.装力量巡逻保卫，更何况…”她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前方那两个保持一定距离行走的男人，继续道：“谁知道J无缘无故地不坐车，提议要走回去是什么意思？”
两个士兵脸色一僵，互看一眼，一人赶紧跟战友交待情况，而大李则几个箭步冲到岩邈身边，小心道：“将军，是否乘车走更安全一些？”
岩邈不解，看向J，J看了一眼那名士兵，回头就看到袭悦满脸不正经地笑得不行，嘴角弯了一下，“那就坐车吧”。
于是三人也不过下来走了十分钟，就再次返回车里，一回车上，袭悦就大笑不止。
岩邈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笑着看她：“贪玩儿！”
“哈哈...”袭悦笑了一阵，“不愧是你的兵，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骗！”
岩邈笑着摇头，J在旁边看着，突然不冷不热说了句：“是么？”
袭悦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地点了点头，“是啊，阿邈可好骗呢，以前队里好有几次我打不过的，我就跟他说那些人欺负我，结果他们都很惨，哈哈...”
岩邈听她说那些骗人的小伎俩，在一边笑得温柔。
J深邃的眼睛一眯，低低地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将眼睛闭上了。
袭悦一愣，歪头看向小气症又犯的男人，以自以为小的声音问岩邈：“他怎么了？”
J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气结，她居然问一个只同他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他怎么了，而她这个每日跟他耳鬓厮磨的女人居然看不出来？
岩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J，他看上去面色已经平稳，于是道：“大概累了吧”。
J：“……”
“哦”，袭悦答应了一声，想了想道：“大概是昨晚太累了吧”。
岩邈：“……”
J平静地睁眼，看了一眼冲他讨好式眨眼睛的袭悦，看来她虽然粗线条，直觉却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