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里》说梦话

52、五十一

　　黎诺看着已经黑掉屏幕的手机，心里好似被剜了一个大口子，那种痛比发生空难时背部着火，头部被重击还要痛；他不相信小芸会背叛他们的爱情，嫁给别人；他需要立刻赶回上海去问个清楚；径直走下楼，对他妈妈说：“妈，我的护照你放哪了？”

　　黎诺妈妈正和塞琳在客厅沙发上说着话，回头对黎诺说：“你找护照干什么？”

　　“我要去上海；”

　　黎诺妈妈一听到黎诺说要去上海，立刻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头发刚长出来一点，也因为手术的原因，所以一直戴着帽子；戴着帽子的黎诺看起来像个少年，除了身高提拔如松，高出妈妈一个半头之外，几乎让黎诺妈妈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住他，留在身边。妈妈坚定的说：“不行，你手术还没恢复好，钢针都还没取出来，不可以搭长途飞机的；”

　　黎诺看着母亲，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说：“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要回去找小芸，听她解释清楚；我不相信她会那么无情；”

　　黎诺母亲和塞琳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叹气说：“你的身体，航空公司也会拒绝你登机的；”

　　塞琳走过来试图想拉黎诺的胳膊，黎诺轻轻侧转身子避开。塞琳心伤的说：“黎诺，丁小芸既然要和别人结婚了，你回去找也没用了；而且乔安说她已经怀孕了；”

　　黎诺妈妈也轻声说：“是啊，诺，她可能已经变心了，否则这么久怎么会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你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先；”

　　黎诺摇了摇头说：“妈，我的身体没事，我会找医生开出证明我可以负荷长途飞行，我一定要回上海；”

　　黎诺爸爸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听到儿子的话，对黎诺妈妈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让他去吧。”

　　妈妈泄气的坐回沙发上，轻声说：“我害怕，如今我对飞机有阴影，这段日子我们是多艰难才渡过来，可是那个小芸居然对诺不管不问，还要跟别人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这怎么让我放心；”

　　黎诺爸爸走到黎诺妈妈跟前，握住她的手安抚着说：“没事的，如果不是当年我坚持去找你，你不是也被你妈嫁去很远的地方了。年轻人的事自己会处理；经过这次空难，我也看开了，现在我们就好好享受我们自己的时光，我呀好好陪着你，把以前想做的，梦想的都实现了；”

　　黎诺说：“谢谢爸妈。我得不到明确答案，我不会死心的；”

　　黎诺妈妈叹气的说：“好，你们两父子都一个样，谁让我爱你们呢；”说罢起身去拿护照；塞琳轻柔的说：“uncle，不如我和黎诺一起回上海，路上有个照应。毕竟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黎诺摇头说：“不用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黎诺妈妈拿着护照走出来说：“还是让塞琳陪你去吧，否则我不放心。”

　　黎诺爸爸也出声说：“去吧，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追不回；”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徐徐降落在浦东机场，快要降落的时候从窗口看着地上的一栋栋建筑物，慢慢看到快速的磁悬浮列车，这一切都那么熟悉；黎诺戴着帽子走出机舱，站在长桥上猛吸了几口气，他终于回来了。

　　塞琳站在他的旁边，看着这样的黎诺，当她不顾指令跑回美国，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假死状态的黎诺，后背大面积烧伤，头骨骨裂，肩胛骨，肋骨断裂，加上海水长时间的浸泡，伤口溃烂感染，他昏迷了三个月才终于醒过来；然而醒过来就挂着打电话给丁小芸报平安，一心想着赶回来见丁小芸，如今他终于梦想成真又踏上这片土地，接近自己心爱的人。

　　他虽然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一直努力靠近，可是他的心真的离自己好远好远，自己拼命飞都靠不近的距离。

　　黎诺在机场对塞琳说：“塞琳，我们就在这里分别，我们今生都没有可能走到一起，找不回芸芸，我心里还会有她，所以我不会接受你；找回了芸芸，我更不可能接受你。而且我一直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造成芸芸误会的相处模式；”

　　塞琳微微苦笑说：“黎诺，我真的一直退到退无可退了，飞机到达的这一刻，我突然就死心了。现在就让我安静的待在一边看着你好吗？我答应uncle，antie要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丁小芸回来，我一定远远的离开你，不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黎诺坐上出租车，塞琳也坐了进来；只好一起开去小芸的家；这次回来，即使听到小芸要和艾伦结婚的信息，黎诺依然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看着道路两旁不断退后的树木，建筑物都觉得亲切而美好。

　　直接上楼激动忐忑的按响小芸家的门铃，钥匙手机等早已冲进了大海。屋里小芸妈妈正在收拾行礼，小芸如今的状况很糟糕，她要带女儿回老家，现在正在收拾行礼，做长时间的离开；艾伦在屋里陪着小芸妈妈，尝试做最后的挽留：“阿姨，真的决定走了？”妈妈点头说：“嗯，艾伦，谢谢这些日子你的照顾，小芸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和你结婚了，也不可能让她一直住精神病院，我看着也心疼。她爷爷奶奶姥姥爸爸都在老家，年纪也大了，这里到处都会刺激她的病情，对她病情也没好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老家看我们；”

　　艾伦想到小芸如今的摸样和将要见不到她了，心里很不舒服；此时门铃响了，艾伦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艾伦看到戴着鸭舌帽的黎诺，带丝喜悦和伤心又夹杂着不可置信的出声：“黎诺？”黎诺欣喜的心情在看到艾伦开门的那刹那瞬间跌入谷底，比电话中听到他的声音更直接的冲击着他的心；黎诺直接错过艾伦，跨步走进去，眼前焕然一新，没有了他们的幸福照片树，连沙发罩，窗帘都换了新的，他着急的喊道：“芸芸，芸芸？”他还是无法相信他的芸芸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将他清扫干净。

　　小芸妈妈听到声音，从卧室走出来，看到黎诺的那刹那流下眼泪，带着不可置信，带着责怪，委屈和气恼。黎诺安然无恙的出现了，可是自己的女儿呢？

　　小芸妈妈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黎诺的胳膊上，接着不解气的又打了两下说：“你怎么才回来？”；塞琳急急的制止说：“你怎么可以打人？黎诺他还是病人，肩胛骨和肋骨的钢针都还没有取出来就赶着回来。”

　　小芸妈妈依然嘤嘤的哭泣着，委屈的不得了。黎诺轻轻的在丁妈妈面前跪下问：“芸芸呢？”他深深的觉得事情仿佛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从小芸妈妈憔悴消瘦的样子和见到自己的反应，他突然很害怕；艾伦见小芸妈妈此时情绪激动，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艾伦就将黎诺突然失联之后，小芸发生的事情说给黎诺听。黎诺从没有想到这几个月竟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心里都撕扯着感受着小芸的无助痛苦与恐惧；艾伦说：“孩子没了之后，伊琳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她失眠更加严重，她说她一睡着就会梦见孩子，孩子一直哭一直哭，她会自虐，医生说她必须住院治疗，所以现在在精神病院；阿姨正收拾东西，准备把她带回老家治疗；精神病院真的……”艾伦也无法说下去了。

　　塞琳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那时候我知道黎诺找到了之后，因为我的私心，所以我没告诉丁小芸，自己一个人偷偷回了美国。黎诺昏迷了三个月，黎爸爸、黎妈妈也受了伤在养伤，又要照顾黎诺，后来黎诺又接受紧张的一系列手术。我跟他们说我已经通知了丁小芸，实际上我根本没和丁小芸联系。然后跟黎爸爸，黎妈妈说小芸不关心黎诺的生死；如果我不那么自私，早一点告诉小芸黎诺还活着就好了。对不起。”说着重重的给大家鞠躬，不起身；黎诺此时一点也不愿管这些，红着眼眶问：“芸芸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