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郑心秋

10、Chapter 5

　　怎么说呢？他们好似串通了一气，都愿意平白无辜的来养活这个浪子。直子来了的半年里，她的生活轨迹便是孤儿院与那对英国夫妇的馒头店，偶尔也和岳洋帆来学校接我。那日我的眼泪无声地落，岳洋帆跟来，拉我入怀。
　　“工作那么难吗？”我红了眼眶。
　　他好似抱我更紧，和我说：“我明天就去工作，别担心我。”
　　“我担心我们未来，我担心你怀才不遇，担心你从此浪荡下去……我担心太多。”我哭着说。
　　“我知道！”他抚我的头，“明天我就去工作。要相信我！”
　　他轻抚着我的头，好似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好似不属于安稳的生活。我放开他往回走，他送我直到我家门前。很多时候人是不能靠才华吃饭的。我的心里很沮丧。
　　上了楼，我趴在窗前看那条来时路，岳洋帆竟还站在那里。他的眼看向我，傍晚，他的眼是朦胧的。
　　“你怎么还不回去？”我问。
　　“我怕看不够！”他的声音轻柔，又好似有些颤抖。我趴在窗，忽然发现他的身体好似有些单薄。
　　“岳洋帆！”我轻叫着他的名字。
　　“你回去吧！别感冒了。”我大声说，怕他听不到。
　　他开始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他又转过身来倒退着走了几步，扯大声音喊了几句。我趴在窗口，怎么也听不到他在喊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高声叫着。楼上有人扔下果皮来，夜色朦胧，他的身影在远处大树下不见了。
　　后来有一天，我忽然想起这一夜，他的口吻在回忆里变得清晰，才知道他喊的是：“张静姝，如果有天我不在你身边，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很多时候我说不清楚，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他来，想起他还在世的日子，一些微妙细小得全不被留意的全都变得清晰可触。
　　第二天他果真找了工作。那是一份属于他的天地，是直子告诉我的。我去孤儿院的时候，直子正准备着去接他。
　　“他不在这里吗？”我问。我刚从馒头铺子里过来。
　　“在电视台的！”直子连涂着嘴上的口红连问我：“他……他没告诉你……吗？”她的中文说不好，在那个“吗”字之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
　　“他去工作了？”我有些惊喜，以为他昨夜只是哄我开心，完全没有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工作。
　　一路上，直子一直说着他在工作室的表现，看她满心欢喜，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岳洋帆去面试，居然也拉着直子。直子说，电视台都很给岳洋帆面子。看她满面春光，我看着心里来气，便不想等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凤城的电视台在城西羊城街，我冲进楼道就看到岳洋帆跟着两男人走来。那两个人看到直子立马上前招呼，想来这一上午直子已和他们混熟。岳洋帆径直走到我跟前，拉了我的手走出去。
　　他笑意悠然，告诉我交了一首作品便直接被选中。
　　“你写的东西自然可以！”我恭喜他。走出电视台他便拉我去了旁边咖啡厅，直子竟而没有跟来。
　　“这么快直子就和他们很熟？”我问。
　　“他们遇见直子，觉得她好看就找她拍广告！”他淡淡地说。我点点头。他又说：“你不是也希望她快点儿挣钱回日本的吗！”
　　我再次点点头，透过玻璃窗抬头看着这栋眼前的高楼大厦，似乎有些迷失。“直子真的希望自己能尽快回日本吗？她都跟来了这里。”我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