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你莫属》诗人说梦

40、第40章

　　是，下午许曼宁问起来，她毫不犹豫得说他们不认识。但，她心里愤愤，陆向辰你确定要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她的犀眸一转，陆先生的记忆力不错，不过我的也不差，下午跟许小姐说晚上要开视频会所以赶时间的人，好像是你吧。怎么现在陆先生人在这里？还没到时间？已经开完了？还是临时取消了？你们这些上层建筑里的社会高等群体也这样不讲信用？”

　　陆向辰表情阴霾，目不斜视，顾菲还没说完，他就忽然狠狠掐灭烟，转身朝车里的废品篓力道很大得扔进去！
　　顾菲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心里也有冲动在翻滚。

　　还好小林这时候适时得插进来。
　　她隐约听见两人对话里的几个词“陌生人”“没记错”“不讲信用”
　　她不负责任得脑补了一下，估计是这个男人不讲信用，又不肯承认，惹得菲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决定从此以后两人只做陌生人！结果男人接受不了，一气之下把烟给扔了！
　　顾菲要是能看见这番猜想，一定默默得赏小林两个字：友尽！！

　　小林插进两人中间，先笑嘻嘻看看顾菲：“菲姐，咱先吃饭吧，生气最减肥，你不是一直要增肥么，说自己胖点可爱。所以……咱们还是先吃饱了再生气。”
　　顾菲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想找一坨随便什么堵住她嘴的冲动。

　　小林说完又转头对陆向辰“念经洗脑”
　　“大哥，你也一样啊，你……”
　　说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我靠！这个男人……好……英……俊啊！刚才离得远看不清！

　　她马上改口
　　“帅哥，你也一样啊，你……这么帅……生气了……脸还是这么帅……所以……你不生气……肯定更帅”
　　好歹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啊！！完了完了，怎么感觉说完了，菲姐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三人坐在街边的小店里。小林点了一份沸腾鱼，重辣。肥美的鱼片在红油里上下翻滚。陆向辰并不怎么动筷子，她记得他一向不喜欢重油重辣的菜品，不喜欢嘈杂熙攘的人群和路边的小店，不喜欢……她喜欢的东西。

　　此情此景，顾菲没有食欲，随手动动筷子，碗里几片鱼肉和青笋在颠来倒去之间变得透心凉。好在透心凉的不是三人之间的气氛，在看清了陆向辰的长相之后，小林的说话欲望就被彻底唤醒了，饭桌上的话题从食补养生的惯性误区谈到欧盟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当话题转到蓝斯登定律的时候，顾菲终于不得不怀疑小林是不是曾经背下来一整本的大英百科全书。
　　还真是深藏不露！顾菲碎碎念，我险些要认为你是中情局受过全面培训的高级特工了好么！

　　小林越说越嗨，一顿饭眼看就要吃到10点，沉不住气的服务员先开口了：那个，你们没事把帐先结了呗。
　　小林反应很快，立马说：“这顿我请，菲姐帮了我忙，你是菲姐的朋友。”
　　只不过陆向辰反应更快，他先一步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票票。
　　“你在勤工俭学，我已经工作很多年，让你请客，我会很难堪。”
　　他把钱递给服务员
　　“抱歉这么晚，我们尽快。”

　　服务员接过陆向辰的钱，眼睛粘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阴云密布变成温柔羞涩。
　　“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尽管吃。以后常来照顾我们生意就行。”

　　顾菲闭了闭眼，感觉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彻底绝望了。

　　小林喝了小半瓶顾菲买的烧酒，脸色红晕，一看服务员接过陆向辰的钱走了，有点急了，她伸手去抓陆向辰的钱，没抓住，眼看服务员已经拿了钱往收银台走去。她也跟着起来了。
　　“哎，不行不行，我说了请客了，大姐，你别收他的钱。”
　　“哎，你瞪我干什么……”
　　小林尾随服务员而去之后，饭桌上只剩各怀心事的两人。

　　顾菲再一次蓄满一整杯的烧酒。陆向辰坐在她的斜对面，冷眼旁观。

　　分开后每次的相遇，他们都极尽尖酸刻薄的言语争锋，就像一对被命题之后的辩论手，在有限的时间里飞快得燃烧脑细胞，争分夺秒，竭尽所能给对方重重的一击，为的就是让对方说无可说，退无可退，可是然后呢，如果胜利的一方是他，那么他想要的奖励，她愿意给吗？

　　陆向辰的眼前不是仰头灌酒的顾菲。而是听小林说完：菲姐，你不是说要增肥么？说你胖点才招人爱。之后尴尬和不自然的表情。

　　他不会忘记，她跟他第一次的那夜之后，她问他的感受。
　　他笑着责怪；长点肉，你的骨头咯得我一夜没睡成。
　　她皱着眉，他替她理顺一头乱发。
　　再胖点，更好。

　　叫顾菲怎么能不尴尬？好像她这么多年一直增肥就为了等着被他舒适得再睡一夜！

　　酒精在胃里疯狂灼烧，顾菲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看见已经有佳人相伴的陆向辰刚刚在付钱时从怀里掏出的钱包，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地摊货。上面有用油漆笔写的白色笔记。

　　她悲从中来，什么人要这样跟她过不去，她从来讨厌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事情。除了这个男人，她送了橄榄枝，他不肯接，她选择遗忘，他屡屡出现，她想要狠狠心断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居然又举着她送的破钱包出来了！
　　没有钱买好钱包么？用惯了懒得换么？喜欢便宜货么？对我旧情未了么？拒绝了我的求和又后悔了么？
　　顾菲红着眼，与陆向辰四目相接，电光火石。

　　小林在这时候跑回来。
　　“陆大哥，服务员对你春心大动，我的钱人家不收。”
　　陆向辰避开顾菲一副随时要杀人的表情，对小林淡然一笑。

　　回去的路上，闷了三天的雨水，挣开阴云的束缚，终于砸下地面。最先发现下雨的的小林，也终于是开了窍，感觉出顾菲和这个英俊男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不是，冤家路窄。

　　送小林回家的一路上，黑色奔驰车里的气氛一片“温暖祥和”

　　小林:“这条路上的灯听说是H大工业设计专业一个学生的作品。”
　　陆向辰:“嗯，设计得不错。”
　　顾菲:“丑爆了”
　　小林、陆向辰:“……”

　　顾菲:╮(╯▽╰)╭

　　小林:“过两周毕设答辩，有点小忐忑。”
　　陆向辰:“这只是个形式，你认真准备了，导师不会为难你。”
　　顾菲:答辩又名《那些一上台就瞬间忘词的故事》
　　小林、陆向辰:“……”

　　顾菲:╮(╯▽╰)╭

　　这一□□味都没有的欢脱气氛一直持续到小林家楼下。趁陆向辰去后备箱拿画具，小林低声凑近顾菲
　　“菲姐，我错了”
　　顾菲看她一眼“怎么了，为什么道歉”
　　“我今晚不该叫陆大哥一起，你特别不开心。”

　　顾菲没有否认，也没有宽慰，摆摆手推她 “回去吧，到家喝点蜂蜜水”
　　重新上路，陆向辰的清冷的眼神从后视镜里撇过去，顾菲的头枕在椅背上，闭着眼，乌亮的头发散在两肩，与他记忆里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她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面无表情得说着狠话，比如收放自如的假笑。
　　他不知道顾菲家的具体位置，车子停在“诚品烟酒行”门前，后座的顾菲没有动。

　　陆向辰也不说话，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透过车窗飘到看不见的远处，街头的霓虹照进来，落在他眼里，明明灭灭。
　　外面的雨势愈演愈烈，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后座上的人终于叹了口气，幽幽得开口
　　“麻烦前面路口右转”

　　黑夜里，一栋老式公寓楼前，黑色奔驰魅影一般缓缓停下，雨水冲刷着车窗，宽大舒适的真皮后座上，一个年轻女子直起身，头未抬，嘴里说了句“谢谢”，拿起手包就准备下车。
　　车门刚推开一条缝儿，从驾驶座那边伸过来一只手，还有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不用，我跑几步，马上就能进楼。”
　　“拿着”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口气却不庸置疑，顾菲忍不住抬头看他，现在酒劲上头，她终于有勇气毫不遮拦地看他，但悲哀的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她怎么看，眼里都是模糊一片。
　　顾菲接过伞，提起裙角下了车。
　　黑色的雨伞撑开，在墨黑一般的天地里，变成一朵隐形的屏障，将她与世界隔绝。

　　陆向辰目不斜视，没人知道此刻他有多不敢面对她，她歪歪扭扭向前走的样子，哪怕多看一眼，他也会忍不住走过去把她狠狠得按进怀里。

　　总要在雨天逃避某段从前
　　但雨点偏偏促使这样遇见
　　总要在雨天人便挂念从前
　　在痛哭拥抱告别后从没再见

　　陆向辰从上衣口袋里摸烟，这一整盒才抽了没两天，现在已见了底，他自嘲得笑笑，抽出最后一支，刚要点上。就听到敲玻璃的声音。他看过去。
　　窗外是去而复返的顾菲。
　　陆向辰摇下车窗，外面的雨声涌进来。他却听不见。
　　顾菲勉强撑着雨伞，弯着身体，眼神定定得望着车里的他。
　　“我就想问问，陆向辰，那一天，你为什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