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PAPERTIGER

74、【LUCKY ONE】

　　都暻秀点了头，然后问：“经过金珉硕发动的这次攻击，你觉得能煽动人们扛起武器，和E组战斗？”

　　鹿晗：“不，他们……即使我们也还没见过战争，这只算个预防针，Heaven的人民已经安乐太久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都暻秀表示赞同。

　　卞白贤却秉持怀疑的态度：“有人受伤了，还有小孩儿。”

　　“这样他的父母就会为他而战。”鹿晗果决地说，“世界变了，我们也不得不改变。战争之所以残酷，就是因为一旦开始，必定会有牺牲。”

　　房间里一片安静。

　　鹿晗也顿了顿，视线正好撞上一脸懵懂的吴世勋，便道：“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战斗的理由。”

　　吴世勋跟着点头。

　　卞白贤皱眉：“作为一名医学工作者，我还是不能认同。”

　　鹿晗十分痛快：“可以，等你下定决心再参加。下面的事情我会和都暻秀沟通。”

　　“什么意思？”卞白贤面色微变，心里有点不舒服，“我们是一个团队，你现在就开始不信任我了？”

　　鹿晗摇头，挠挠脖子说：“如果我让你给一位孕妇注射□□，你下得去手吗？”

　　闻言，卞白贤震惊，好半天才道：“为什么？”

　　“因为她即将生下的是E组织头目狼王之子。”鹿晗厉色道。

　　卞白贤顿时面色凝重。

　　都暻秀敲击键盘的手也停了下来。

　　只有吴世勋吸溜着鼻涕，玩鹿晗的一撮头发，仿佛对他们聊天内容毫无兴趣。

　　良久，卞白贤目光严峻，握紧拳头，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瞎编的。”鹿晗淡淡道。

　　卞白贤、都暻秀：“……”

　　“松一口气是吗？”鹿晗面无表情地说，“但也许有一天就会成真。”

　　房间里众人再次沉默，只余吴世勋对着鹿晗头发吹气的呼呼声。

　　“鹿晗说的有道理。”都暻秀将屏幕翻转过来，正对着卞白贤，“这是上个月E组将捕获的普通人执行死刑的录像，总共128人，包括肯亚副总统的妻子、儿女。”

　　“而且他们自诩进化人，要扫除一切阻碍世界发展的障碍。”鹿晗补充，“他们蓄意要挑拨进化人和非进化人的关系。”

　　卞白贤看到视频中一排排的人被推上绞刑架，他们都是普通人，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着校服，他们被带着头套，看不到绞绳，很多已经佝偻着背……那种恐惧、绝望和愤怒，都透过屏幕深深传了出来。

　　卞白贤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吴世勋将下巴垫在鹿晗的肩头，眼睛斜撇着受难者被绞死前最后的镜头。

　　鹿晗蓬松浓密的头发抖了抖，他慎重地对卞白贤说：“也请你把同样的话转达给灿烈和吴凡，如果参与进来就要下定决心，不然不如尽早退出。”

　　都暻秀安慰地拍了拍卞白贤的肩膀，站起身和鹿晗一道离开。

　　都暻秀：“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鹿晗揉了揉太阳穴：“战场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动摇，我不能亲眼看着我的朋友去送死。”

　　都暻秀不再多言，他告诉鹿晗：“已经侵入小白宫网络，令他们的外部信号暂时瘫痪，可能很快会被修复。”

　　“辛苦了，这一点儿时间就够错过谈判了。”鹿晗叹了口气，突然问，“小孩伤到哪儿了？你看到了吗？”

　　“……啊？”都暻秀片刻才反应过来，说，“被溅起的雪球砸到了一点额头，伤口不深，已经贴上创口贴了。”

　　鹿晗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都暻秀张了张嘴，最后把原本的话吞了下去，改口道：“今天谈判瓦解，等同于激怒E组，不再可能和谈了。”

　　“E组头目认为自己是审判者，他在对世界的物种进行筛选，作出了进化人与非进化人的严格划分。”鹿晗目光一沉，道，“可难道当我们进化了一点点，就能残忍地割舍人族血脉吗？”

　　“我明白。”都暻秀淡淡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鹿晗：“说。”

　　都暻秀：“如果对方真的只为寻求庇护而来，且诚心与我们合作，你要怎么办？”

　　鹿晗没有接话，吴世勋感觉到旁边的低气压，默默牵住了哥哥的手。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们太久，一小时后，E组进行了全球直播：

　　飞机上一排借一排人质被枪毙，尸体投入海中——共三十二名加拿大居民，其中不乏孕妇和儿童。

　　E组头目公然在直播中进行灭族宣言：“万物更新，地球进化，残次品该被淘汰掉了……”

　　世界哗然。

　　Heaven基地小白宫内，高苏尧和众多将领站在会议室，屏息看着直播里泯灭人性的画面和演讲。

　　一名接线员报告：“一分钟前，加拿大宣告将与E组抗争到底！”

　　十分钟后。

　　“南美洲4个国家联合，宣告将与E组抗争到底！”

　　……

　　鹿晗站在信号塔控制室，一边听直播，一边观察着监视器画面。

　　直播中带着狼王面具的男人，声音浑厚低沉：“那些落后的残次品，在多年前抛弃了我们！以恐惧为由，将我们拘禁、放逐！”
　　吴凡面色冰冷：“他的演说是讲给我们听的，意图煽动Heaven和非进化人决裂。”
　　加拿大是□□的故乡，李嘉恒继承了□□的记忆，也应当是对那个国家有深厚的感情。而这一次的受难者，全部是加拿大国籍。
　　鹿晗听得出吴凡声音冰冷，压抑着刻骨铭心的愤怒。
　　“你让白贤带的话，我可以回答：绝不动摇！”吴凡双目锐利，声音抑扬顿挫。
　　鹿晗还没来及说话，吴世勋却突然发声：“我的心也……也不会变。”
　　鹿晗微怔。
　　就在这时的监控器屏幕里，城中大楼的屏幕突然一片雪花，接着竟毫无征兆地跳到了E组的演讲！
　　不少居民显然也在观看直播，他们出来再街上聚集，激动地交谈。
　　“被黑客入侵了？”吴凡神色一凛。
　　鹿晗忙连线都暻秀：“……怎么回事？！”
　　电话里传来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接着都暻秀静了片刻，说：“他们黑客数量庞大，稍等……”
　　直播里的男人还在激昂地说：“是我们做错了吗？！不，我们是神选中的先进者，我们背负着革新的重任！该被淘汰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停滞不前的无能者！”
　　这时，就连监控室里操纵台上的技术员也脸色微变，不自觉盯紧了直播。
　　吴凡：“E组的演说很有煽动性，大多数人被戳到了痛处。”
　　鹿晗：“都暻秀，你在干嘛？！”
　　都暻秀：“好了好了，马上……”
　　鹿晗：“算了……能不能帮我连线给直播？”
　　都暻秀：“……等会儿，我试一试，不能让你和他通话，但是可以串进他们的频道。”
　　鹿晗：“好！让我的声音传出去就行了。”
　　都暻秀：“可以了，你直接说。”
　　监控画面上大楼上的影像变成黑屏，都暻秀和鹿晗的声音传了出去。
　　都暻秀对着键盘敲了敲，直接将城内所有联网画面切换到鹿晗的声道。
　　鹿晗和吴凡对视一眼，后者表示明白。
　　监控室内的屏幕也一一熄灭，鹿晗握着对讲机，沉声道：“Heaven的居民，请听我说。曾经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也会上街买菜，也有生老病死，和其他国度的居民并没有多少不同。”

　　“To all citizens……”吴凡用标准流利的英语为他翻译。

　　小白宫内，数位军官对着黑屏沉默，高苏尧手心不住冒着汗。

　　鹿晗继续道：“当从某一刻起，我们变得和他们微微不同，畏惧和不安发生了。然而我们并不是被遗弃的，我们是自助选择了离开。”

　　监控室里十分安静，吴世勋默默站在鹿晗身旁，眼睛里有某种情绪不断闪动着。

　　鹿晗：“而这种畏惧并不是非进化人独有的，我们也有恐慌，惧怕失手伤害了家人和朋友，追悔莫及，所以我们选择去承担这一份分离的痛苦。”

　　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家中的老人放下针线，课堂中的孩子停下交谈，纷纷聆听传到城内每一个角落的声音。

　　鹿晗的声音温和晴朗，直接流淌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在这座城里有多少人，多年前孤身而来？你们未进化的家人留在其他国度，日日夜夜思念你们。我们不是被抛弃的可怜人，我们只是比其他人走得稍微快了一些，先代他们看一看未来崭新的世界。”

　　吴凡继续翻译，他的声音沉稳内敛，有稳定人心的力量，正和鹿晗的相得益彰。

　　都暻秀对着话筒比了个拇指。

　　技术员眼圈微红，无声地放下耳机。

　　鹿晗话锋一转，铿锵道：“而E组要杀害的正是我们的同胞！所以，我们要的就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