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PAPERTIGER

113、开鹿番外4

　　鹿晗转眼去看吴世勋，只见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他是谁？”鹿晗问。
　　金钟仁不说话了。
　　鹿晗便去问男孩：“你认识我家哑巴？”
　　金钟仁给吴世勋上的草药有麻药成分，他此刻腿上仍然疼，但已经可以忍受。
　　“我才不认识他。”吴世勋厌恶道。
　　鹿晗：“你是公爵的儿子吧，你叫什么？”
　　吴世勋冷冷地别开脸。
　　鹿晗笑了一声：“你不说我就把你扔在这儿。”鹿晗说着看向金钟仁，“把他扔在森林里，我不杀他，但会有老虎来吃他，有毒蛇咬他，可以吗？”
　　金钟仁面无表情：“可以。”
　　鹿晗好整以暇地看向吴世勋。
　　吴世勋咬着牙说：“……吴世勋。”
　　鹿晗悄悄去看金钟仁，发现对方正在拾柴取火，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
　　鹿晗忙上前帮忙架起火堆，又好奇道：“为什么会有飞机追这你？”
　　“因为我们被围捕了。”
　　鹿晗忙道：“是谁抓你？”
　　“一条龙。”
　　鹿晗：“……”
　　鹿晗明白金钟仁这是在打趣自己了，虽然这种幽默有点冷门。
　　金钟仁：“家里现在不安全，我去打些野兔，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前，我们要在山里住些日子。”
　　鹿晗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若有所思。
　　“他在撒谎，我不认识什么狼人朋友，人类也不可能和狼人做朋友。”吴世勋抓到金钟仁话中蹊跷，立刻话音一转，“除非他有主人。”
　　鹿晗放下树枝，他的确在思考这件事。他怀疑了很久，金钟仁的习性和思想都很古怪，他收敛狼性，像人一样生活起居，用词也十分人性化，而且他收在保险柜里的……如果金钟仁曾经认过主，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狼人不会轻易认主，这就意味着能驯服狼人的人类都是接出精英，或有超凡的能力，或有深厚的家世。
　　之前有一些先例，狼人跟随Y国王子回到欧洲，并因为护主有功，被颁发荣誉骑士勋章。
　　按理说有主人的狼人绝不会还生活在条件恶劣的警备区，如果金钟仁曾被人类驯服？那个人现在又在哪？
　　鹿晗想到这里，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好像自己家哑巴被人渣欺骗了。
　　鹿晗皱眉：“人类都是狡猾的，为了驯服一匹狼，阴险地编织各种美妙谎言，骗取狼的忠心。”
　　“那又怎么样？”吴世勋不动声色观察着鹿晗的表情，淡淡道，“狼人心中的主人，是超越一切的。”
　　“你腿不疼了是吧？”鹿晗向吴世勋丢了个石头。
　　吴世勋背过身去，当他写下4万金币的时候，就在想着如何驯服这个少年狼人……让这个人追随并忠于自己，直至其中一方的生命尽头——这个假设令他莫名心动。
　　金钟仁打了一只兔子，两只野鸡。
　　金钟仁熟练地在火堆上架起木架子，将动物剃干净毛，处理好便开始烧烤。
　　鹿晗闻到烤肉香，舌头已经蠢蠢欲动地舔着嘴唇。
　　金钟仁扫了吴世勋一眼。
　　鹿晗朝吴世勋背影道：“小鬼，吃东西了。”
　　吴世勋毫无动静。
　　鹿晗想他腿不方便动，便拿起一只烤鸡腿，走到吴世勋面前，递给他。
　　吴世勋睁着眼，冷冷一手将他打开。
　　鹿晗愣了片刻，一下火了：“别不识好歹。”
　　吴世勋皱眉：“……不爱吃。”
　　“那你就饿着吧。”鹿晗气极反笑，回到金钟仁身边，开始撕鸡肉吃。
　　当晚吴世勋真的一口没吃。
　　金钟仁见天色已黑，便道：“我打猎时找到一个树洞，今晚先在那里睡一宿。”
　　鹿晗拍拍屁股起身，将吃剩的食物用大片叶子包好。
　　金钟仁上前扛起吴世勋，走在前面。
　　刚一动，吴世勋折断的骨头顿时撕心裂肺疼痛，他痛哼一声。
　　“什么时候把这拖油瓶丢掉？”鹿晗问金钟仁，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反而时刻带着这么个小鬼很累赘。
　　金钟仁：“等离开山里，将他送到族长住。”
　　鹿晗想了想，觉得不妥：“这小鬼记得我们的脸，万一向爸妈告状，到时候公爵派兵报复狼族就不好了。”
　　到了一个大树下，金钟仁停下脚步，将吴世勋放在树洞口。
　　吴世勋疼得脸色发白，他只冷声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将我放了！”
　　鹿晗正拿不定主意，但转念一想，反正已经得罪了，也不差这一下两下，便弹了下小伯爵的脑门。
　　吴世勋捂着脑门，瞪着他。
　　金钟仁：“不必怕他，公爵位高权重，一言一行代表人类，不会轻易与狼族翻脸。况且，公爵世代有规矩，上一代不得干预下一代，下一代必须独立成长。”
　　“为什么？”鹿晗好奇。
　　金钟仁还未开口，吴世勋便说：“老祖宗是个小孩儿，他不相信大人。”
　　“可小孩儿也会长大啊。”鹿晗指出他话中的矛盾。
　　吴世勋皱眉：“听说，第一任公爵……不会长大。”
　　“你们家祖宗是彼得潘？”鹿晗一愣，随后怜悯地看着吴世勋，“怪不得后代像个小魔头。”
　　吴世勋冷哼一声：“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上一代的确不能干预下一代成长，但是……”
　　鹿晗好奇心都悬在嗓子眼儿了：“？？”
　　金钟仁重新架好火堆，收拾了下树洞，淡淡道：“今夜你们睡里面，我睡外面。”
　　鹿晗看了看树洞里面，发现空间很宽敞，不由道：“哑巴，你也进来，我们挤一挤，睡得下。”
　　“我睡外面。”金钟仁重复了一遍，便守着火堆，靠在树干坐了下来。
　　鹿晗一想便明白过来，金钟仁是打算守夜。
　　鹿晗想到金钟仁劳累一天，还要在寒夜中守夜，便有点心疼，提议道：“你不能一个人守宿，我睡一会儿和你交换。”
　　金钟仁没有说话。
　　鹿晗先把吴世勋推进树洞，自己跟着爬进去。
　　金钟仁用树叶和树枝挡住洞口遮风。
　　吴世勋背对着鹿晗，闭上眼。
　　树洞内一片漆黑。
　　鹿晗：“你刚刚想说什么？只说了一半。”
　　“那个哑巴不想我说。”吴世勋的思敏对鹿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注意到刚刚金钟仁故意将他们对话打断。
　　鹿晗想到金钟仁就在一层树壳之外，又想到狼人可怕的听力，便忍住好奇，没再问下去。
　　经过白天风波，鹿晗精神绷了一天，现在也累得不行，倒下便困了。
　　半夜，鹿晗被一阵声音惊醒，他搓了把脸，坐起身，发现身边吴世勋睡得很安稳。
　　树洞外传来簌簌的声响，还有低沉而压抑的呻|吟。
　　鹿晗拨开树洞口的树叶，看到外面火堆已经只剩一些火星，不见了金钟仁。
　　鹿晗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小心地爬出树洞，就见月光下——金钟仁倒在地上，他紧闭双目，一头冷汗，似十分痛苦地怀抱双臂，身体微微发抖，口中不断发出细碎的梦呓。
　　鹿晗吓了一跳，他从没见金钟仁这样的状态，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十分彷徨无助的样子。
　　“哑巴……”鹿晗忙跪在金钟仁身边，拍打金钟仁的脸，抚开他被汗打湿的头发，“醒醒！”
　　但不论鹿晗怎么摇，都叫不醒被魇住的金钟仁。
　　金钟仁呼吸越发紧促，口中声音也从呻|吟到低吼，他两手开始抱住头，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什么？你在说什么？”鹿晗焦急地按着金钟仁，怕他伤到自己，并低下头去听金钟仁口中的话。
　　金钟仁：“……别让我……”
　　鹿晗瞳孔蓦然放大。
　　金钟仁猛地惊醒，大口呼吸着空气。
　　鹿晗忙道：“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金钟仁紧紧盯住鹿晗，目光里渐渐浮现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激。
　　鹿晗：“好了好了，你一定是白天太累，当时太紧张没注意，夜里松懈下来神经就有些受不了。”
　　金钟仁搓了把脸，无声地起身去捡柴火，重新将火堆燃起，深夜的山中没有火实在太危险。
　　鹿晗：“我们交班吧，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金钟仁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也不再逞强。
　　鹿晗抱起一捆树枝，打算一会儿帮他遮住洞口。
　　金钟仁喝了口白天存的水，抬头看着月亮。
　　鹿晗突然不经意似的问：“有谁在赶你走吗？”
　　金钟仁一怔。
　　“只是好奇问问，你不愿说就算了。”鹿晗顿了顿，表情有些古怪道，“刚刚你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喊着‘别让我走’，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他以前把你赶走过。”
　　金钟仁一声不吭。
　　鹿晗便不再问，可他心情很糟糕。
　　鹿晗听到金钟仁在梦里重复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到最后已经是哀求。
　　他在梦里求什么人，别抛弃他。
　　鹿晗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金钟仁，这种感觉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