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PAPERTIGER

104、【LUCKY ONE】

　　鹿晗赶回Heaven主城，按着高苏尧给的地址，来到一座仓库。

　　这是个废弃的食品厂，高处有两列排窗，月光照射进来，映出靠墙堆着的食品罐头。

　　鹿晗脚步放轻，注意着左右的动静。

　　高苏尧说有人看到黄子韬每周都出现在这个仓库，上一次他来到这里是六天前，所以运气好的话，今夜就能遇上他。

　　忽然一束强光照射进来，紧接着一墙之外引擎声呼啸而过。

　　鹿晗忙躲在一堆罐头后，遥遥观察着仓库大门。

　　不多久，跑车在仓库外停下，走下来一人。

　　鹿晗噤声，看到逆光的人影高大健硕，双腿修长，手臂和肩膀线条漂亮，肌肉紧致而不轧结，是个光靠身材就能脱颖而出的人物。

　　这人悠哉地进了仓库，用手电筒照射着罐头，从里面跳出一些过期不久的肉罐头。

　　待这人走近了一些，鹿晗看到了他狂放不羁的刺儿头，锋锐瘦削的棱角，妖冶上扬的眼角——果然是黄子韬。

　　黄子韬将肉罐头塞进随身的双肩背，突然他抬起头，警觉地后退两步。

　　“谁在哪？！”黄子韬厉色道。

　　鹿晗屏息，谁知下一秒，黄子韬竟然抬腿扫来……

　　黄子韬攻击速度之快，令鹿晗措手不及，狼狈地向一侧地上翻滚，才堪堪躲开。

　　看到对方狼狈地躲避，黄子韬攻势更猛，以速度优势将对方牢牢压制，手肘抵在对方胸口。

　　鹿晗：“军队就在外面！”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黄子韬嗤笑一声，放开了他道，“我来时可没看见你说的军队。”

　　鹿晗站起身，脸上一点不见尴尬，只淡淡道：“你身手精进了不少。”

　　“你比以前迟钝了许多。”黄子韬不屑地牵着嘴角，阴沉地说，“我没了超能力，自然要有一技傍身。”

　　鹿晗：“你这样可比从前强多了。”

　　黄子韬脸色一沉：“别得寸进尺。”

　　“抱歉。”鹿晗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接着便正色说，“我这次有事要你帮忙。”

　　“哪次不是？”黄子韬冷冷道。

　　鹿晗没有反驳，只是拧着眉头问：“你让时间在我身上停下，按理说我不会衰老对吗？”

　　黄子韬一愣，接着他歪头凝视鹿晗片刻，道：“那是从前，现在我的能力几乎消失殆尽，你身上会出现什么变化，我也不能确定。”

　　鹿晗给黄子韬看了自己的白发，并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今日发现的身体状况。

　　黄子韬饶有兴致地搓着鹿晗一撮白发，轻笑道：“还真是老了呀。”

　　鹿晗：“还有救吗？”

　　黄子韬想了想，故意拖长音道：“你说呢？”

　　鹿晗见对方明显有对策，却不愿意说。他不喜欢拖拖拉拉，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条件？”

　　黄子韬敛去脸上的不正经，沉声道：“我要我的能力，我要重新掌握时间。”

　　鹿晗皱眉，坦然道：“我一直在试着想办法，可根本无从下手，我们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黄子韬脸色骤变，焦虑地在附近走来走去。他心里其实也知道结果，但却没办法不失望。

　　鹿晗想了想，说：“我之前见到过另一个我，还有另一个你，也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我也见过他们，但没来得及说上话。”黄子韬停下脚步，突然直直地望着鹿晗，“看来你没办法达成我的条件，我不能帮你。”

　　鹿晗愕然。

　　“不好意思了，你就这样老去吧。”黄子韬心底涌起恶意的快感，“世勋已经长大，不需要你照顾了，你的家人也已经团圆，你的朋友们过的也很快乐。现在有你没你都差不多，怎么样？听我的，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吧。”

　　鹿晗不恼，只是说：“等死是懦夫的表现。”

　　黄子韬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那你答应我另一件事，答应了我就帮你。”黄子韬说。

　　“好，什么事？”鹿晗很爽快。

　　昏暗的仓库内，黄子韬幽深的瞳仁闪了闪，轻飘飘地说：“我要吴世勋。”

　　鹿晗心中不适，却并不感到惊讶，黄子韬从第一天见到自己就带着敌意。

　　“我想你和我同样知道吴世勋有多珍贵，所以我不会逼你，你好好想一想。”黄子韬并不催促，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鹿晗。

　　鹿晗却直接道：“你什么方法？先说来听听，我看看可不可靠，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你的条件。”

　　“好啊。”黄子韬轻嘲，“只要不是每一个时空的你都那么丧心病狂，那么就不是每一个我都失去了能力。”

　　鹿晗拧起眉头，似乎抓住了什么，。

　　黄子韬：“只要抓住另一个时空来的你，然后换上记忆芯片，你就可以重生了。”

　　鹿晗：“其他的我在哪，你有线索吗？”

　　黄子韬冷冷一勾唇角，促狭道：“刚好我后备箱里就有一个。”

　　鹿晗跟着黄子韬来到跑车后面，见后备箱盖开启，缓缓露出一个昏迷的少年——少年皮肤白皙，瘦骨嶙峋，被反绑着双手，嘴上粘着胶布。

　　鹿晗拨开少年的头发，见到黝黑的发根，又检查了下脉搏。

　　“放心了？”黄子韬扶着车盖，带着压迫感逼近鹿晗，阴沉道，“吴世勋是我的了。”

　　鹿晗不自在地退开。

　　黄子韬盖上了后车盖，沉声说：“我知道做这个决定不容易，考虑好了告诉我。”

　　鹿晗：“不用考虑，我要活着。”

　　黄子韬笑起来，眼睛里藏不住的洋洋自得。

　　“吴世勋不会给你的。”鹿晗说。

　　黄子韬一愣。

　　鹿晗挠挠脖子，说：“我突然发现，好像这个方法中，你没起到什么作用。”

　　黄子韬：“……”

　　鹿晗又认真地想了想，确认道：“你真的没什么用。”

　　“你的替身可在我手里。”黄子韬撸起袖子，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架？”鹿晗满脑袋问号。

　　黄子韬一步步靠近。

　　鹿晗连忙拍拍手。

　　哗——！

　　忽然间，旁边丛林里冒出无数个黑洞洞的枪管，还有十余名武装补兵，同时一人朝着鹿晗敬礼，道：“长官，随时等待吩咐！”

　　黄子韬咬牙切齿地瞪着鹿晗：“……卑鄙！”

　　鹿晗面无表情地摊摊手：“我提醒过你有军队的。”

　　黄子韬：“法克！”

　　鹿晗朝部下一挥手，道：“把他抓回去。”

　　黄子韬立即炸毛：“王八蛋！你敢？！你们干什么？！”

　　鹿晗上了车，黄子韬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长官……”士兵一个个求助地望着鹿晗。

　　鹿晗只得无奈地又下了车，看着一群大兵束手无策地围着黄子韬。后者坐在地上没形象地崩溃大哭，这些士兵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完全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唬住了。

　　“哭什么？”鹿晗好笑地拨开众人。

　　黄子韬指着鹿晗，断断续续地说：“你……欺负……欺……负人！”

　　鹿晗蹲下身，拍拍黄子韬的背，帮他顺气：“好了吧，你都大多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子韬：“我不……管！你……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们……都没有人来找我……给你送……送金钟仁的消息……你却见都不见我！……大冷天的……我……我吃了好久过期罐头……”

　　“嗯嗯……”鹿晗拍拍黄子韬蔫了的刺儿头。

　　黄子韬瞪圆了红彤彤的双眼，打掉鹿晗的手，怒道：“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的狗带！”

　　鹿晗噗嗤一声笑了。

　　带着哭累了的黄子韬直接去了小白宫，鹿晗把自己的情况和高苏尧说了。

　　高苏尧略一沉吟，严肃道：“记忆头盔保存完好，现在需要你先去拷贝记忆，还有新的身体需要抹除记忆。”

　　鹿晗点点头。

　　高苏尧又联系了顶尖的脑外科医生，进一步咨询。

　　“移除记忆需要恢复期，等大脑达到稳定后，才能移植新的记忆。”

　　“那么请尽快手术，我不知道现在的身体能支撑多久……”

　　“好，明天就预约洗脑手术，你明天也过来做个身体检查。”

　　高苏尧看了看一进门倒头就睡的人，小声问鹿晗：“这是谁？”

　　“小蜜桃。”鹿晗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高苏尧：“？？”

　　鹿晗走过去拍醒黄子韬，后者半睡半醒，懒懒地起不来。

　　鹿晗突然觉得有些眩晕，眼前发黑，他连忙稳了稳身子，转头对高苏尧说：“人先暂时在你这放一天，我得回家睡觉了。”

　　让司机送他回了家，鹿晗走进楼道，觉得身体摇摇欲坠。

　　“喂。”

　　鹿晗听到冷冷的男声，正要抬头，然而一拳已经迎面而来……

　　鹿晗摔倒地上，左耳开始耳鸣，大脑阵阵发蒙。

　　一个平板电脑兜头砸下来，落在鹿晗怀里。

　　“你自己看看。”朴灿烈拼命压抑着怒火，冷冷地说，“白贤只是为了联系父母……”

　　鹿晗刷着电脑的屏幕，左脸火辣辣的疼。

　　他看着被恢复的一条条留言，都是卞白贤向卞诚报平安，还有一些恢复错误的乱码，一些打不开的图片，下面标注着每天卞白贤的心情，还有他和朴灿烈生活……

　　例如，灿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我在教他弹钢琴，战争带来的伤员很多，你有没有办法……

　　“看够了吗？！”朴灿烈双目赤红地抽走电脑，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你当军官了不起吗？先是一句解释都不给就开除我，现在又叫人审讯自己的朋友”

　　鹿晗扶着墙站起来，眼前视野有些模糊，糟糕，昨天没有休息，现在精神状态太差了。

　　朴灿烈见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气得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恨声道：“我以前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种人了呢？！”

　　这几天什么坏事都赶在一起，鹿晗心里也有股闷气。

　　黄子韬无法激怒他，因为他们毕竟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但朴灿烈不一样。

　　鹿晗和朴灿烈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路并肩战胜困难，一步步淋着血走过来的。

　　鹿晗突然就忍不住甩开朴灿烈，不耐烦道：“既然是联系父亲，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他要是早说出来，谁有功夫——”

　　“你说的是人话吗？！卞诚在联盟国的治疗团队，要是被发现私下联络Heaven的人，结果会如何你不知道吗？！”朴灿烈愤怒地打断他，质问道，“为什么你永远都在怀疑你的朋友？你从来不去关心一下他们的想法！”

　　“不是也没人关心我吗？”鹿晗烦躁地推开朴灿烈，转身便走。

　　朴灿烈咒骂一声：“我怎么没关心你？”

　　鹿晗：“吴世勋被我爸带走，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拦住他？！”

　　“每次出了事，你都把他放在最后，他为什么不走？”朴灿烈反问。

　　鹿晗眼皮直跳：“他是我弟弟，你们都管不着。”

　　朴灿烈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拽住鹿晗，一连几拳揍在他小腹上，坡口大骂道，“就因为你他妈是这种人，所以世勋才离开你！”

　　“我操！”鹿晗也急了，捂着剧痛的腹部，抬脚直接踹上对方的膝盖。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垃圾桶被他们撞翻，垃圾袋、酒瓶子滚了出来。

　　鹿晗抄起一个空瓶，朝着朴灿烈头上砸去。

　　朴灿烈侧身一躲，瓶子只砸到他的肩膀，但这一下也疼得他肩胛发颤。

　　他们谁也没有留手，朴灿烈连声惨叫，鹿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喂喂！干嘛呢？！”都暻秀在外面听到声响，赶来时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而且他们还在纠缠……

　　“都住手！灿烈别打了！”都暻秀立即察觉到鹿晗的不对劲，连忙先去拦住朴灿烈。

　　朴灿烈刚才在打架时被鹿晗阴了好几手，此刻犹不解气，仍然一脚一脚踹着鹿晗，冷冷道：“别装死！小时候天天跟社会上小流氓混，我知道你耐打得很。”

　　“行了，我觉得鹿晗不太对劲！”都暻秀拉开朴灿烈，忙上前去查看鹿晗。

　　鹿晗摔了手里的酒瓶子，靠着墙壁滑倒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都暻秀：“灿烈，叫救护车。”

　　朴灿烈默不作声地走过来，不客气地拍拍鹿晗的脸，说：“喂，还不自己起来？”

　　鹿晗睁开眼：“我去你妈的……”

　　“看，我说没事儿吧。”朴灿烈说着拉起鹿晗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又示意都暻秀去搀他另一边。

　　都暻秀摸出鹿晗身上的钥匙，和朴灿烈把他架回了家，放到客厅沙发上。

　　“你们家医药箱在哪？”都暻秀问鹿晗。

　　鹿晗闭着眼，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他一开口，声音沙哑：“……我家没有。”

　　都暻秀：“我去买。”说完，都暻秀警告地看向朴灿烈。

　　朴灿烈举起双手，大喇喇道：“只要他不招我，我肯定不再揍他。”

　　都暻秀拿着钥匙出了门。

　　朴灿烈打开电视，打完架后觉得异常疲惫。

　　“你家水呢？”朴灿烈起身翻厨房，没找到电水壶，他出来推了推鹿晗，“水壶呢？”

　　鹿晗毫无反应。

　　朴灿烈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摸上鹿晗的手腕，发现脉搏没有了跳动。

　　朴灿烈一瞬间脚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