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白篇 ...
-
月白应该是一种颜色，一种在秋天月高风寒夜，抬头可见的颜色。这种颜色裁成长衫，穿在一个人的身上，成了他的名字。
有这样名字的人，原本应该是个书生，焚香抚琴，吟诵着费解的文字，或是执箫迎风昂立船头，风扬起他月白色的长衫一角。（汗，想起李亚鹏版射雕里的黄老邪……跑题）
如果他只是个书生，那就不会有这样的故事了。
“我不是江湖人，我只是身在江湖中罢了。”他笑着说。微笑在他的脸上很自然的浮出来。
他在任何时候是会笑的。只是奇怪他的笑容永远不会给人不自然的感觉，淡淡的有如清风拂面，即便是在参加个葬礼，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问他为什么笑，又为什么会笑得出来，他只会说，习惯了。只是他的记忆也不记得了，他开始这样笑的那一天，就是他踏入江湖的一天。
记得的人应不多，影是一个。
有次她微笑着提醒他，“是么？我不记得了。”他回答，依旧是微笑的。淡淡笑容漾开去，影想，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他的记性一向不好，惟有这微笑，和这笑容的理由，永远不忘。记得这个已经那么辛苦了，还要他记得什么呢？
“影，我们走罢。”影是个爱在路上把感兴趣的动物拐回来的人，空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仿佛只是为了捉东西而已。
“影，我们走罢。”月白又一次无奈的笑，那是难得有温度的有内容的笑，只是对着影会有的笑容，只可惜她没有看到。
她的注意力全在树上那只龇牙咧嘴的猴子身上，那猴子又跳又叫，影仍不放弃的想要。通常没有什么东西能赢了她的。不过这次好象出了问题，毕竟，是只猴子，一只活蹦乱跳的认识自由二字怎生书的猴子，而影最近也比较手懒，想捉猴子又懒得爬树。只见那猴子依旧龇牙咧嘴的嚣张，影就是不肯走。
猴子终于还是跑掉了。
“影儿，你要只猴子来做什么？”月白笑着不解。
“捉到前面集市上卖钱的！”
绝倒！
影儿愤愤的吮掉手背上一丝抓痕。“其实那只猴子眼睛滴咯骨碌的，挖出来应该也挺好玩的。还抓了我一把的！猴子就是坏，见到就打四！”
气得通红的小脸上，嵌上红润润的小嘴和微嗔的眉眼，甚是可爱。
“走罢，我也不想带只猴子上路。”揉揉他那美丽而古怪的小脑袋，这个傻丫头在路上捡了无数稀奇古怪的麻烦，坚持带着上路，还倔强的不肯让月白分担她那个沉重的行囊。有时还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月白很自然的又笑了，他自认是不理解的，也就不去想，也难怪小影儿经常骂他笨蛋。
“毛子！还走么？再走就出镇子拉！”影儿其实真的很怀疑这个月白每天都在想什么，奇怪走路发呆他怎么不会撞到树？就像现在，已日薄西山，再走出镇子，岂不是要露宿了么？毛子是笨蛋，果然的。
“哦，那就找地方打尖吧。”月白又笑笑，想是笑自己发呆着走出十几里了吧。
镇是小镇，小到不见碑界，镇上来往也没有几个人，却都是行色匆匆赶到家里，立刻关门闭户。看来镇子并不是个太平镇。这镇子上最大的房子就是这间客栈，也是这个时辰，唯一在门廊高挂着竹纸灯笼招摇着“迎客来”三个字。
“客人要一间上房？”店小二估量着来着二人的衣着。
“两间。”月白微笑着说。他的笑容从不吝给人，哪怕是对贩夫乞丐。
“毛子，一间！”
“影儿，别闹。”月白依旧是笑。“店家，两间。”
小二估量着两人之间的分量，微微一笑，唱道：“客人里边请，两间上房。”
镇子是小而旧的，月白进来就知道了。这店却是镇上最大的房子，门前一条官道穿镇而过，这官道便是过往客人走得，盗贼飞侠走得，一路走来，荒野中的镇子日暮便家家垂门闭户，倒也常见。可这小镇上的唯一一家店里，居然有如此会做人的小二和如此景致的上房，连大大咧咧的逍影都扁扁嘴，不说话了。
月白其实是非常懒的人，他平时懒得想身外事，并不是说他不会想，他开始后悔坚持让影儿住在另一间了。
月白推开窗，这二层的房子若是在京城便是常见，但这僻壤有几家能开窗只望见人家屋顶的？天还没全黑，已经没有几家亮着灯盏了，远远看见主人家的院落，灯火通明，轻叹，难道是江湖中人么？
“毛子！我睡不着。”影儿直接踏着飞檐从窗户飞身进来。
“还想那只猴子？”月白摸摸影儿乌溜溜的长发，又笑了，过来也好。
“没有，早把那只坏东西忘了。”
月白拉起她的手，殷红的痂还在，笑，“傻瓜，捉只猴子来做什么啊。”影儿歪着头想想，似乎是早把她想捉猴子去卖的事忘了。
影儿埋头嘟囔，“好冷。”她想是刚刚沐浴过吧，头发微微潮湿，衣衫也换了，没穿外套，有些单薄。原来又已是秋天，又已是月高风寒夜月白之时，在这江湖上已经数了三个秋天，还不够么？
“毛子，这家店主人好象是江湖中人呢，要不要打听一下？”
“不要了。”月白微微一笑，把衣衫披在影儿肩上。这一路走来都没有任何消息，只好一直走一直等。问其实是没有希望的，只是一直身在江湖等在江湖，似是每每冥冥中自有定数，让你与某个人擦肩而过，打听到，又如何呢？
“毛子——”影儿的声音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月白先生和影儿姑娘在么？”是刚刚那位小二的声音。
“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他怎么会知道影儿在我房里？”月白心中立起疑问，他不去想，也只是懒而已。
“我家东家有请。”
月白轻轻一笑，“东家莫是怕我付不出房钱？”
“先生说笑了。”小二挂者一副招牌笑容，仿佛只是过来打水送手巾板的，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月白看看影儿，她不说话，努着小嘴盯着小二打量，月白轻笑，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带路吧。”我不去找他，他却寻上门来，好吧，若是能问到片刻的消息，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月白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