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封神]师傅终于被狐狸精拐走了》伍拾捌

3、无波

　　“怎样？”妲己用手一挑，笨拙朴素的瓶子灵活地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当当地落到她掌心，任凭着把玩，“你还愿意双手奉上伤药，放我走吗？”
　　“为何？”

　　“什么为何？”
　　既被发现有伤，妲己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坐直起来，拨开宽大的衣袖。
　　其下的衣裳堪堪及腰，露出光洁白皙的肌肤，曲线姣好，只是小腹侧边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从侧前方一直绕到了腰后，不算浅，皮肉隐隐翻开，尽管如此，却不显得狰狞恶心，倒像一簇红色的晚香玉，格外妖娆，惹人怜惜。

　　玄奘没有避开视线。

　　妲己抿嘴一笑，瞧，只管瞧，怕的就是你不瞧。她拔开瓶塞，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为自己上药，“你是想问为何我害人？”
　　“就我所知，你从未亲手杀过人？”
　　“这话倒问得有趣，听着倒像是你想我亲手杀几个玩儿似的。”
　　“并无此意。”

　　妲己停下了动作，微咬下唇，像是忽然碰着了很伤脑筋的事儿。
　　玄奘还在等她回答。

　　妲己倾了身子，一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想要勾住他的手，却被他躲了开去，于是改勾为抓，攥住了他的衣摆，“好相公，帮帮忙？我够不到后面了。”
　　够不到？
　　瞧她现在尽情舒展的柔软身姿，哪像够不到区区一处后腰伤口的模样？

　　玄奘无奈，“你伤口要裂开了。”
　　“啊呀，还真是。” 妲己好似后知后觉地瞧了瞧腰间，血从伤处渗出来，盖住了白色的伤药，她一脸无辜地瞧回玄奘，“若你不站得离我这样远，我又怎会不小心撕裂了伤口。你不说我还没发觉，一说便觉得疼得厉害。”

　　疼虽疼得厉害，却完全没有收敛一些，好好坐好的意思。

　　玄奘本意不理她，然而眼角总瞧到一抹血色，于心不忍，只好认命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瓶，“坐好吧。”

　　这回她倒是乖顺地坐正了身子。

　　他盯着她后腰上的伤，晚香玉一样的口子绽放得肆无忌惮，像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必要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美，一时便没了动作。
　　妲己侧过头，微扬着嘴角，上钩了吧？这样得意地想着，声音却是极柔的：“你怎么了？”

　　“这样厉害的伤，你为何仍在笑？”

　　她的笑凝在了嘴边，眼底不自觉泛起一圈圈涟漪来。
　　愣半天，想的就是这个？
　　她收起心中异样，嗔道：“因为知道有你会为我上药呀。”

　　玄奘更为无奈了，摇摇头，“我尽量轻，但还是会有点疼。”
　　他指尖触碰着她温暖的腰肢，很轻很轻，比她自己下手轻多了，轻得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痒，饶是如此，当白色的药粉撒到口子上时，她还是发出一两声隐忍的闷哼。

　　小动物似的。
　　不过本来就是只小动物。
　　想到这点，就连她变得比方才娇气许多，玄奘也觉得没有计较的必要。
　　小动物嘛，总是爱撒娇。

　　过不了一会，才安静不久的她又开口了，燕语莺声的，教人怎么也嫌弃不起聒噪来，“你说我从未亲手杀过人，那是自然，我是妖，百来个年头就得渡一次天劫，若是杀了人，岂不是抬石头砸了自家的脚？” 她不待玄奘接话，又道，“女娲娘娘说，商朝的气数该尽了，而我的使命，就是成就纣王的千古骂名。”

　　玄奘皱起眉，不亲手杀人，教唆纣王杀人，其实也是犯了杀孽，这样一来与掩耳盗铃何异？还是就因为有女娲撑腰，所以只需一个她从未亲手杀人的借口，就可以逃脱罪责？
　　他心里想了许多，出口的却仅有一句，“所以平白牺牲了那么多条无辜性命？”

　　虽一句，妲己却听出了他话外的谴责之意，“平白吗？”她一下一下用指腹擦着左手拇指上的蔻丹，“双赢才是？”

　　“何意？”
　　“听说过比干吗？”
　　玄奘顿了顿，“你让纣王挖了他的心。”

　　“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了解我呀。”妲己忽然举起双手，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垂下，露出俏生生的葱白双臂，她反手勾住玄奘的脖子，自己则从桌上跪起，微仰起头，一下一上，随便换成什么阿猫阿狗，也就被她亲到了。
　　可他是玄奘。

　　也不见他怎么躲，她便落空了，脑门还挨了一记，头顶上传来长辈似的警告，“坐好，小狐狸莫要任性，伤口又裂开了。”

　　“小狐狸？”妲己不悦。
　　笑话，谁家小狐狸有这样曼妙的曲线？
　　这是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啊。
　　不是没遇到过修佛的，但像他这般忽略她皮相的，还是第一次见。

　　“还不坐好？”
　　明明瞧着像弱冠之年的人，说话跟小老头似的。

　　妲己忽然跳下桌来，转身面对他。

　　他手里还握着药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便停了动作，静静地瞧着她。
　　妲己在他面前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想了想，又在他面前转了几个圈。

　　他有些急，“你的伤。”

　　伤算什么，伤势事小，面子事大，妲己停下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怎样？”
　　“又流血了。”他无奈至极，伸手拉过她，让她重新坐下来。

　　她仍执拗地回头瞧他，“怎样？”
　　他给上着伤药，温吞地接话，“什么怎样？”
　　“你看到了什么？”
　　他失笑，“除了你，我还能看到什么？”
　　“我是说，你看到的我是什么状态的？”
　　“受伤了？”
　　“哎呀，不是。”妲己一口否决，甚至用手竖着比划曲线，“我的身材，身材呀。”
　　“哦，挺好。”

　　挺好就是不好！

　　妲己索性又转过身去，凑近着让他瞧自己，“脸呢。”
　　玄奘笑起来，“小狐狸。”

　　妲己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甚至都想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小狐狸了。

　　“继续说比干吧。”
　　“比干嘛。”妲己嗔了他一眼，手抵到他胸膛上，迅捷地做了个掏心的动作，“一颗心，一个神位，你说划不划算？”她看到玄奘蹙眉，又道，“也不止是他，所谓有得有失，因为这场战争有所失的，大抵都是有所得的，许多本来功德不够成神的，如今都可以了，所以说双赢呀。”

　　玄奘盖住瓶塞，“双赢？民声凄凄，哀鸿遍野，或为死者嚎，或为亡者疯，如此，又怎能说双赢呢。”
　　“人各有命，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命呢？女娲娘娘既下了这样的命令，自是有她的道理，自是有天意。”
　　“若是如此，岂非天意无情？”
　　“天意有情无情，我懒得管，我只知道女娲娘娘做的事，天意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况且她的意愿，哪怕不是我，也会有第二个人来动手，你阻止得了我一个，阻止不了第二个。再说，到时候迁怒了女娲娘娘，祸事到头……”她拖长了语调，趁势靠在他身上，“我可是要心疼你了。”

　　他顿了顿，伸手将她轻轻推开，眉心微蹙，像是在思忖着什么，心事重重地将剩下的伤药放到她手中，“既如此，你回朝歌吧，我不再出手干预便是。”
　　她怔了怔，不意和尚看着好说话，实际上也好说话，她杀手锏都没使出来呢，就说了几句，他就如此轻易地被说服了，就如此放过她了？“那……我走了？”

　　“走吧。”
　　“真走了？”

　　他便笑，“无人拦你，放心罢。”
　　她忽然便有些不想放心了。

　　是夜。
　　妲己躺在朝歌寝宫的床上，思绪百转，突然听得侍从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帝辛？
　　她猛地坐起来，他已有一段时间未来此处，怎么今夜忽然造访？

　　才想着，帝辛高大的身影已站到她床头。
　　她跪坐在床上，一贯的懒散，并没有巡礼制拜见天子。

　　“你白日去哪了？宫女满宫殿寻你都寻不着。”哪怕商朝气数将近，哪怕昏庸了那样多的时日，帝辛还是那样威严赫赫的一位帝皇。

　　被他一问，妲己才想起由于受伤，这段时间法力大减，加上今天去周军大营一路艰难，出去时使的障眼法回来已经失效了许久，本想着帝辛许久不来，也不算个事，不曾想……

　　“陛下许久不来，臣妾心中郁郁，便出去散了散心。”
　　“去哪散心了？”
　　“重要吗？”妲己挪到床边，拉他坐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重要的是，陛下又来瞧臣妾了。”
　　帝辛蓦地揽住她，揽得很紧很紧。
　　妲己有些吃痛，嘤咛几声，顺从地靠在他胸口上，心里却寻思着：难道自己法力大损，控制不了魅惑之术了吗？似乎……下手有点重？

　　“陛下，臣妾问您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
　　“臣妾美吗？”
　　“美。”
　　“有多美？”
　　“美得孤想把心掏给你。”
　　妲己娇笑，撤掉魅惑之术，“现在呢？”
　　帝辛眼中依旧满是痴迷，“还是美，孤愿以御下王朝，博尔一笑。”

　　这方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嘛，玄奘那个和尚，着实太不解风情。